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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林瑶光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惊慌。
她嘴一瘪,嘤嘤呜呜就要哭,拉着蓝衣公子的袖口仓惶道:“云逸哥哥我真的没有。”
柳云逸折扇一开,似笑非笑看着沈离,目光已然没了温度。
“你莫要苛责瑶儿,刘公子交代过任何东西都可自取,瑶儿这几日食欲不振,想吃点辣的,我才自作主张,即便真是你的兔子,我们也是无意的。”
“无意?”
沈离面无表情,目光陡然落在林瑶光身上,有些空洞的漠然。
“真的是无意吗?”
林瑶光回避视线,柳云逸淡笑不语。
沈离觉得讽刺,自己到底在据理力争什么?
她忽然想起昨晚林瑶光有意将手往身后藏,沈离忽然上前抓住林瑶光手,林瑶光尖叫一声想要避开也晚了,粉衣少女手指上赫然留下两道不深不浅的咬痕,一长一短。
她的小兔,有一颗门牙确实缺了一角。
沈离脑子里一声轰鸣,“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她终于崩溃,“你为什么要杀了它!?为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它,你告诉我,我保证往后它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可你为什么要杀了它?!!”
林瑶光也哭起来,她似乎被吓到了,浑身发抖,拉着柳云逸的袖子,宛若狂风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花,“我,我没有!明明是你的兔子咬了我,还来诬陷我。”
柳云逸折扇打开沈离的手,“沈姑娘请自重。”
沈离气的五脏六腑都在逆行,她浑身发抖,“她就是故意的,我知你偏袒她,可也不能是非不分黑白不辨!”
风中夹带尖利的呼啸。
沈离闷哼一声,左肩一阵剧痛,一条藤曼从蓝衣公子袖口游出,宛若一条森冷又迅猛的蛇,又像枚钢钉扎在她肩上。
沈离往后摔退好几步,背撞在门上,她抓着那碗口般粗大的藤曼,疼的不断抽气。
柳云逸蓝衣翩然,墨发披在肩头,几缕贴着侧颜落下,温润俊逸的脸依旧带着笑,那藤刺还在往她肉里钻。
“道歉。”柳云逸轻轻的说。
林瑶光躲在柳云逸身后愤愤,“那兔子一开始也是云逸哥哥抓给我的,后来被你拿了去,你才是小偷!”
柳云逸又说了一遍,“给瑶儿道歉。”
沈离嘴角已溢出血沫,她死死盯着那个如鬼魅一样的男人,牙齿打颤。
“就算要道歉,也不该...由我来......”
柳云逸背在身后的手掌微微捏紧,凤目晦涩不明。
他看到少女眼中真实的怒火,明明浑身狼狈,可那种真实,好像可以独自宛若实质生长出来,比他所有的藤蔓还要鲜亮,果真是美丽,他手指微颤,眼中闪着某种诡异的光。
到底可以坚持多久呢?
他很好奇。
藤条猛地收回,生满倒刺的藤体带出一管极细的血液飞溅,沈离闷哼一声,藤条又起势重来一个横扫,打中沈离另一侧身体。
她一只耳朵被风灌得听不太清楚,半边身子都麻了,沈离在地上滚了两圈,藤条尖利的一端自她瞳孔前半寸停下。
“沈姑娘,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即便你有百岁灯的魂力,也不等于你就可以肆意妄为。”柳云逸端着风雅含情,声音温润柔和,“你惹瑶儿伤心了,若不求得她原谅,便去做花肥吧。”
死这个字,他说的云淡风轻。
他手掌向上,掌心还有尖利的藤刺不断涌出来,面若森罗,与那张白面书生的隽秀俊美格格不入。
沈离艰难爬起来,她摇摇晃晃,好半天才站稳,每次呼吸,腹腔都灼烧的厉害,每说一个字,喉咙里都像着火,眼里却没有一滴泪。
“我没有错,该道歉的,是你们,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关心事实真相,你真的不知道兔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吗?不,你一开始就知道,你们只是需要一个替死鬼罢了,你冷漠,冷血,自私自利,你根本不关心除你以外人的死活,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虚伪!!!”
少女口中全是血沫,声音又急又缓,带着短促的气音,牙齿打磕,她站的无比直。
柳云逸眼神更亮,扭曲的藤条忽然笔直如利剑,明晃晃刺来,厉风掼面打来,将她半边头发吹乱,藤条忽然寸寸断裂。
谢无羁站在门口,雷蛰将将收回,光线被遮挡了大半,他身姿修长挺拔,又从笔挺的轮廓变化散开,周身剑气缭绕。
“在做什么?”他面容隐在暗色中,黑目若深潭寒冰。
沈离回过头,她看着白衣仙君,心中涌出期翼,又再下一秒生出退却之意,她握紧双拳,低着头,她身上又脏又破,一种难以言喻的窘迫从脚底一直延伸到胸口。
林瑶光满腔委屈宣泄而出,“无羁哥哥,沈姐姐她...”说完撩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红痕,意欲何为,已经不言自明。
柳云逸倒从容,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简而言之,沈姑娘小题大做,吓到了瑶儿,我不过是小惩大戒,无羁你也无需放在心上。”
沈离看着两人表演,太阳穴突突跳,她大脑一片空白,唇发木发刺,喉咙尝到血腥味,“不是的,明明是你们偷了我的...”
柳云逸:“偷?”他轻笑一声,“沈姑娘,这只兔子真的是你的吗?”
沈离张了张嘴,又闭上,她终于明白了。
前阵子林瑶光身体还弱,柳云逸无暇顾及其它,将那只兔子扔给小二随意处置,她用路旁采摘的灵草将其换回,所谓偷了他们的东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件事,柳云逸和那个店小二清楚,柳云逸不可能为自己作证,那位店小二也远在千里之外,她百口莫辩。
可谢无羁是不一样的啊!
沈离承认,在她心目中谢无羁是特殊的,即便他在乎林瑶光,也是一个有思想,有理智的人,他救过自己那么多次,雷劫下,他也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沈离看着谢无羁,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攥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相信我。”
谢无羁眉头紧蹙,“不过是一只兔子。”
沈离死死盯着谢无羁,声音艰涩,“所以呢?它就不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吗?”
谢无羁想起那只狸猫,他觉得烦躁,这段时间他总是想起秘境里自己与沈离的过往,可她眼中看见的是只是那只低等又脏污的狸猫。
就如同这只兔子,他一面不齿,又一面感到愤怒,却在究其原因时又开始茫然。
忽然那双清澈的眼布满泪水,沈离还站在那里,她身板笔直,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那些孱弱眼泪好像与她整个人割裂开,她眼中的倔强让人心慌,谢无羁心口微颤,就听她说
“为什么,连你也是这种人。”
谢无羁握紧剑柄,手背青筋浮起。
练了一晚上的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被搅得七零八落,谢无羁垂下眸子,目光冰冷锐利,“现在不是追究这种小事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离嘴角的血已经干涸,稍稍一动,便扯着皮肉,她嘴角扯出一抹笑,讽刺又疏离,却是无言。
谢无羁忽然感到某种不安,他掩饰着上前,“你身上的伤...”
“与你无关!”她避之唯恐不及。
沈离看着一众人,她知道此刻应该冷静下来,最好息事宁人,可她做不到!
她两只眼睛红的像核桃,声音沙哑,“我还是会遵守承诺找到百岁灯的灯芯,除此以外,我与你们,再无任何关系!”
语毕,沈离转过身,一瘸一拐走出去。
谢无羁想要追上去,但他死死克制住,那瘦小的背影越来越远,一丝莫名恐慌从心间生出,脑海里浮现少女最后的眼神,悲恸,失望...绝望,到木然。
指尖的电丝来到胸口,心脏颤抖了下,快得像幻觉,手掌下雷蛰的图腾有些割手,他恍然松开,才发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四下安静。
柳云逸打破沉默,“无羁,你刚刚要说的事?”
“明日,若刘村长未归,便先去鬼哭林。”谢无羁脸色很难看,他转身踏空而去,余留下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这样的结局也是出人意料。
林瑶光唇色发白,手指捏紧裙摆,忽然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她吓了一跳,表情讪讪,“云逸哥哥,怎么了?”
柳云逸清风朗月,眉眼染笑,可他说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瑶儿这样尊贵的身份,下一次就不要亲自动手宰杀那低等生灵。”
林瑶光瞪大眼,有些瑟缩,“云逸哥哥,你也不相信我吗?”
柳云逸目光幽然,又像穿透她在看着谁。
他取出绢布,一根根擦拭林瑶光的指头,不带任何欲色,仿佛只当一只花瓶,一朵花。
“弄脏了,就不好了。”
他在说什么?
忽然林瑶光腹部抽痛,她弓着背,可怜巴巴呐呐,“云逸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柳云逸又恢复了往常谦谦君子的模样,“瑶儿在怕什么?”
林瑶光额上冷汗落下,她欲哭无泪,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事,可...她也别无选择啊,“云逸哥哥我错了,瑶儿知错了。”
“嗯,这就乖了。”蓝衣公子脸色如常,闪过的阴鸷仿佛错觉。
许久,疼痛散去,林遥光松了口气,整个人像从水中捞起来,她看着柳云逸眼神中有恐惧,语气间磕磕绊绊,“我知道了,云逸哥哥,下次我不会了。”
柳云逸淡淡笑了下,目光微敛,不知在想什么。
沈离浑身都疼。
她很难受,不止身体,胸口像破了一个洞,风呼啦呼啦往里吹,喵喵不在了,小兔死了,还有,爷爷...
她在乎的,在乎她的......
她谁也留不住!
脚下越来越飘,沈离感觉身体被巨石碾过,呼吸都在痛,胡乱行走,不知踢到什么,少女身子往前栽,忽然一股蛮力裹挟着劲风袭来,腰间多了条硬邦邦的手臂,将她拉回,再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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