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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不要——!”
余赋秋猛地从睡梦中给惊醒过来,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仿佛要挣脱什么无形的束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被冷汗完全浸湿,身上的衣物早已经被冰冷的汗水所浸透,带来一阵阵寒意。
眼睛酸涩肿胀得厉害,刚刚在梦中流出的泪水早已经变得冰凉,在枕头上晕染开大片深色的水渍。
指尖发麻着,仿佛还残留着长庭知的温度。
他慢慢地抬起手,指尖带着无法控制、细微的痉挛,抚摸上自己的脸颊。
“不要走……”
余赋秋压抑着哭声,想要留住那残存的温度。
“带我走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
可肌肤触碰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属于眼泪的湿意。
“呜——”
他蜷缩起身体,用手臂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那片刻的温暖。
“唰——”
虚掩的门被风轻微的推开,从门缝里传出好闻的香气。
只是一闻这个味道,余赋秋就知道这是他最喜欢那道番茄牛腩煲的味道,是长庭知最拿手的菜。
余赋秋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他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既便前面从床上滚落下来,他还是费力地起身。
是他的庭知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并且艰难地挪到了厨房的门口。
他看到了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灶台的面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动作娴熟地翻着锅。
在这个一瞬间,时间仿佛倒流。
温暖的灯光、咕噜作响的汤煲,系着围裙喊他吃饭的爱人……
一切都和他们五年无数个平凡的傍晚重叠在一起。
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的酸楚猛地冲上了心头,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余赋秋眼眶一热,几乎是扑了过去,从身后紧紧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男人的腰,把滚烫的脸埋入那宽阔而温暖的脊背里面。
“你回来了……”他哽咽着,如同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你回来了,庭知……”
“我立刻告诉春春,让他回来,他也很想你,你看看他,好不好?”
他抱的那样紧,仿佛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然而,他感受到的身躯,在一瞬间短暂的僵硬后,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肌肉紧绷的更加厉害。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力道。
长庭知猛地掰开他环抱的手臂,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转过身,用力地推开余赋秋,看着被他推到在地的余赋秋,脸上没有半分余赋秋期待的温柔,只有一片冰冷和一种被冒犯、极其厌恶的怒火。
“谁让你碰我的。”
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冰窖。
昨晚被折腾所留下的痕迹还未完全褪去,尤其是膝盖那一块地方,他因为长时间的跪趴,膝盖红肿青紫,尾椎骨碰撞在地面上传来的剧痛都让余赋秋下意识的委屈起来。
他茫然地抬头,不明白为什么长庭知要推开他。
他眼神迷茫,下意识的伸出手,冲着长庭知委屈撒娇道:“庭知,我疼……”
“你弄疼我了……”
长庭知的心底骤然升起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肌肉比他大脑先行一步,想要伸出手去抱余赋秋。
但身后煲汤发出的咕噜声,很快让长庭知回过神来。
他狠狠钳制住余赋秋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双漂亮的水眸,“我说了,我不是‘长庭知’。”
‘别以为你用身体勾引我,爬上了我的床,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长庭知的指节掐入余赋秋的肌肤,他逐渐回过神来,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新瞬间沉入谷底。
“不是,庭知,我没有……”
余赋秋喉头哽咽。
“没有你狡辩什么?”
“委屈着一张脸做样子给谁看呢?”
长庭知的视线扫过这张令他心头难耐的脸,轻笑了声:“怎么,这也是你勾引其他男人的手段?”
“既然你自己要做我的情妇,那么情妇就要有情妇的样子。”
长庭知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抽出厨房的湿巾擦了擦前面触碰过余赋秋的指尖。
忽然,他脸色一沉,质问道:“春春是谁?”
余赋秋一愣,下巴的疼痛还没有彻底的消散过去,手腕猛然被长庭知握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得骨头。
他忍着不适,茫然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得期盼,低声回答:“是……是你的孩子啊。”
他希望这个名字,这个属于他们血脉相连的证明,可以撬开长庭知紧闭的记忆之门,哪怕只是一丝缝隙。
“孩子。”
长庭知重复着这两个字,原本还残存着一丝探究的眼神,瞬间被一种极致的嘲讽和冰冷的厌恶所取代,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下一秒——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余赋秋苍白的脸颊上。
“我的孩子?”
长庭知嗤笑一声,看着头被打得偏过去的余赋秋,心脏在抽抽地触动,他每一呼吸,几乎都到了窒息地步的痛楚。
他身体的情绪越不受长庭知控制,他反而越厌恶这样的自己,越厌恶眼前的罪魁祸首。
他强力地把心底那股强烈的痛楚压了下去,猛地松开了余赋秋手腕的手,从内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狠狠摔在余赋秋的身上。
照片散落一地,上面赫然是前几天余赋秋在学校剧组面试的时候情绪崩溃,导演胡道元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的身上还披着胡道元的外套,角度抓拍的极其暧昧,只要一抬头,他们就会吻上的距离。
“我是不是太好讲话了?”长庭知的声音冷淡,讥讽地看着余赋秋,“你都这么窝在他怀里了,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你敢和我说你们没有关系?”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我的孩子。”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余赋秋的全身:“怎么,是终于找到下家,连野种都搞出来了,才急着给我按个爹的名头,好让你和你的奸夫双宿双飞,同时还能讹我一笔抚养费是吗?”
他看着余赋秋越来越惨白的脸,胸口的疼痛几乎要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将余赋秋对他们孩子的珍视,全都算作了处心积虑的算计和背叛。
他冷笑一声,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满出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一边装着深情款款,不惜代价也要维持‘长太太’的身份,一边又忙着四处勾搭,连孩子都成了你可以利用的工具,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余赋秋僵在原地,他浑身冰冷,脊背抵在墙角,却没办法动弹,脸颊上的疼痛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散落一地的、被扭曲的照片,长庭知冰冷的话语如同藤蔓般将他缠绕,深深地扎根入血,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春春是他们相爱时的期盼,是早产生下后他小心翼翼呵护长大的宝贝。
春春身体不好,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好几周,长庭知为此去了有名的寺庙,三步一叩首,将三千阶梯叩完,求了两道平安福,一道给了他,一道给了春春。
他抱着春春,抬眸看着余赋秋,眼中是闪动着细碎的星光。
他说,春天生命力旺盛,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他说,他和余赋秋的孩子出生在冬天,他们一起等待春天的到来。
他说,春天是一年四季的初始,是他们相遇的季节,他们会永远在一起,老了也会一起安葬在春天里。
所以,他们期盼着春天的到来。
取名祈春。
可是——
余赋秋慢慢抬头,脸颊上浮现出了清晰的五指印记,所有的解释都卡在喉咙里面,对上那双冰冷和厌恶的眸子时候,一切变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连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长庭知从桌上扔下一份厚厚的协议书,面无表情道:“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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