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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要说哪里能在深夜放肆起乐,月亮湖必是不二之选。
宁简迎着湖风,脸和鼻尖通红,是给冻的,也是给激动的。
新的一年了,他又离徐青君近了点。
畅快的音符跳动,在夜色里追寻着伙伴欢乐嬉戏,活泼起舞。
与山与水。
与云与月。
“啊切~”
哦,还有深夜的寒风。
宁淮缩着脖子,手拢袖子里,站在原地跺着小碎步,再抬眼瞧见臭小子不知冷的样子,不由感慨:
“岁月不饶人。”
想当年,他和大家伙儿聚在湖边跨年,玩闹起来,穿件短袖也不觉冷。
月亮湖边,一代代少年跑过,将欢声笑语留在小青山的山野湖畔,然后长大,离开,飞往广阔无边的世界。
再回来,湖还是那座湖,故人却离散四方。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宁淮肩头被人轻轻一撞,却是魏宁安,他也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只露出双眼睛。
“想这地方现在归这些年轻人了。”
“这里不一直是年轻人的地盘?”
因为小青山的传说,月亮湖一直是本地年轻人心中的约会圣地。
宁淮笑着呵气搓手:“说得也是……你怎么来了?”
“还说,你们出门的声音是不大,离开的动静却不小,有胆子扰人好梦,没想过会有人找来讨说法啊?”
至于到哪寻人,想都不必多想。
“喏。”
宁淮努努嘴,果断把锅全推给兴奋得不能自已的侄子:
“要说法,找他讨,我只是个苦命的搬运工。”
抱了整路琴盒,他手都冻僵了。
睡时是一个个地入睡,但有机车那一闹,醒时直接醒一群。
徐青君刚闭眼躺下,又给吵醒,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包红包。
她立马装了个红封,轻手轻脚进了隔壁房里,慢慢往小孩枕头底下塞,结果正好送进蓁蓁悄悄探来的手里。
“看我抓到谁啦?”
徐蓁蓁握着她的手指嘻嘻笑,故意曲解她的来意。
“一个偷拿红包的呆呆贼!”
不等徐青君开口,小孩又装老成,自顾自往下说:
“唉,不过我徐蓁蓁正好是个大善人,见者有份,就分你一杯羹吧。”
她就着月色,从包里分出一半给徐青君,豪横伸手。
“拿去!”
徐青君莞尔。
“你还小呢,不用给。”
“我八岁,已经不小了。”
近墨者黑。
蓁蓁老和宁简一块儿混,将那人耍无赖的本事学了个十成九。
小孩振振有词,据歪理力争:“而且,之前是青君姐姐给蓁蓁妹妹红包,现在该蓁蓁姐姐给青君妹妹压岁钱了。”
徐青君看得好笑。
“真要分我一半?”
不提还好,一提,蓁蓁小脸微垮。
她捂住心口,一手摆动着闭眼催促:“真的,快拿走快拿走。”
将眼不见为净贯彻到极致。
徐青君收下,又听人吸着鼻子,小小声问:“我是个好姐姐,对吧?”
“嗯,我们蓁蓁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她给小孩掖好被子,轻声哄。
蓁蓁便高兴起来,纠正:
“你才是最好的,我只排第二好,不过等明天拿到宁简哥哥给我的大红包,我再分他一半,就可以当世上第一好的姨姨了。”
小孩鬼精鬼精,平时只叫大侄子,真到需要时,一声哥哥喊起来毫不含糊。
蓁蓁的话提醒了徐青君。
从前就她和小姥姥俩,徐青君嘴巴不甜,干瘪平直的一句“新年好,岁岁安康”就是全部祝词。
徐翠翠也只有多年不变的那套恭贺话。
两人年年走固定流程,可无趣了。
这个年,确实如小姥姥期待,有了年味。
她给宁简和徐翠翠各包一封,想了想,又加上隔壁两小孩的份。
结果等天亮,算上宁简,徐家四人在内部各发了圈红包。
其中数徐翠翠最别扭,明明心里高兴,嘴上却要叨叨:
“我一大把年纪,哪有拿你们这些小孩红包的道理。”
偏偏孩子们各有各的理由,徐青君还正经着,另两个小无赖却一致提起共进班的事,说师长也是长辈,给她这学生后辈也使得。
哼!
臭小鬼们,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啦?
倒是宁简,捏着徐青君给的红包咬牙强笑,整个人都要红温了。
他给徐青君红包,还得扯顶工作的帽子,徐青君给他发红包就简单多了:
给小孩的。
呵!
小孩。
十八岁半,果然还是太小了。
“生病了?”
徐青君瞧他脸色不对,探手覆上他脑门,温度确实有点高,不由发问。
宁简闻言,立马咳嗽两声,端的是柔弱又无害。
“没事,晚上风吹多了,我身体好,多喝点热水就行。”
徐青君不赞同地看他,给人围巾提起来。
“净闹小孩儿脾气,不想吃药,就注意保暖。”
又说小孩。
宁简的柔弱差点维持不住,他垂下眼,咬牙挤出声“好”来。
只肖徐青君几句话,他吹了小半宿冷风也没能恢复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
半夜狂欢的他,可真像个二傻子。
他离徐青君的距离,还远着呐。
小辈们到一块儿耍去,长辈们关起门也有自己的小话儿要说。
宁老太太拉走徐翠翠,屋子、孩子、过的什么日子,好奇宝宝似的问一堆。
徐翠翠先只当老大姐想追忆当年,拣些趣事说来和人一起乐呵,等见到人拿出个红封,她便局促起来。
“以后有什么委屈,都可以来和老姐姐我说,”宁老太太拍拍她的背,“好孩子,你要好好的啊。”
徐翠翠揉眼睛:“我一直有好好的。”
有好好养家,有好好带孩子。
只是她可能不是这方面的料,做得不太好。
宁老太太叹气,拿帕子给这个当了大半生长辈的小妹妹擦眼泪。
“青君也长大了,翠翠,去过你自己喜欢的日子吧。”
不必拘泥于年龄,不必拘束于家庭。
去做徐翠翠自己吧。
徐翠翠掩面啜泣,等擦干泪,走出门,却好似褪下了一身重担,脚步轻盈。
除去必要活动,新年剩余的闲散时间依然很充裕。
两个小豆丁自己玩不尽兴,还要拉大人们下场,眼下这一局老鹰捉小鸡,正好轮到徐青君当鹰,宁简当鸡妈妈。
徐青君性子认真,就是玩耍,对这片刻的鹰生大业也毫不含糊,尽职尽责抓捕小鸡归巢。
宁简却发挥得不行。
他只要一想到徐青君真的当上鹰了,就忍不住笑场,结果跑动间笑岔了气。
鸡妈妈呛咳不止,游戏被迫暂停。
徐青君给他拍着背顺气,宁简偏头看她一眼,又笑个没完。
搞得她莫名其妙。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可你总笑话我。”她谴责。
宁简摇头否认:“没有笑话你,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当鹰。”
一双眼睛不放过鸡妈妈的任何失误,扑身下手的动作又快又准。
别人只拿游戏当游戏,她是拿游戏当工作。
较真到可爱。
宁简边笑边咳,泪花都飙出来了。
“你的病还没好吗?”
徐青君忽然问。
宁简短暂疑惑过后,才记起自己最近“病”过,含混应一声。
她却转脸看向之前玩闹时随手搭在一边的两条红围巾,分不清,便问宁简:
“哪个是你的?”
“那条。”
宁简心中一动,鬼使神差抬手指。
徐青君在些细枝末节的日常小事上容易犯迷糊,她果然没有半点怀疑,拿了围巾递过去:
“生病该吃药吃药,别总想硬拖,回去吧,好好休息。”
得了单相思的小宁刚干了件坏事,现在乖巧极了,仔细叠好新到手的“药”,听从她的指示回家去。
红围巾封进真空袋,不多时,又被人取出来,抖开,裹到前几日新得的抱枕上。
换了身干爽衣物的宁简双臂圈着抱枕,像小狗抱住肉骨头,激动得满床打滚。
等兴奋劲过去,忍不住心虚唾弃自己:
“呸,宁简,你真是太坏、太不要脸了!”
唾弃完,又为徐青君担忧。
“小禾苗这样迷糊,以后会不会被别人骗啊。”
混进徐家当久了自己人,他都忘记徐青君对外人什么态度了。
另一头,糊弄完小孩,户外游戏结束,大家伙儿终于重回轻松自在的室内时间。
徐翠翠正走神想事情,隔好一阵才戳一针毛线。
“哎呀,射手你在神游吗?打的什么玩意儿。”宁简的大表弟对着平板不满抱怨。
射手?什么射手?
徐翠翠竖起耳朵。
她对别的不敏感,但要说起“射”,她可就来劲儿了。
她拉了几十年弓,极善射,说不定能给人指点指点。
小姥姥放下毛线,端起果盘,挂上眼镜,假装忙碌着在人身边来回经过,趁机往屏幕上瞅。
奈何信息有限,知识储备也不足,只知道里头光芒闪闪在打架,却看不出半点和射手有关的门道。
“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下一把我自己拿射手算了。”
于是徐翠翠挪蹭着步子凑到人身边,背后灵一样守着。
今儿,她非得弄清这射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可。
然后,她一眼爱上了游戏角色手中的华丽大弓。
小老太太人不傻,又经常看蓁蓁宁简打游戏,现在跟着小孩的视角看完全程,心里有了底,和人问过几句,自己去一边搜。
小青山共进班国语课的蓁蓁老师很负责,翠翠同学私底下也没少用功,该学生现已能较为熟练地运用拼音找字。
虽然偶尔会因为混淆读音找不到正确目标。
比如现在。
“青君,你快来帮帮我。”
宁简不在这边,问不了,让蓁蓁知道她拼音出错,肯定得罚抄,小姥姥果断召唤外援求助。
外援徐听过她的诉求,按需指导,心底不解她怎么忽然对游戏好奇。
等搜索结果出来,一看角色形象,就明白了。
徐翠翠手底的箭,是真在山林里见过血的,如今小老太太不当猎户好多年,虽时时挽弓射靶,却始终觉得太平和,差点意思。
现在,她找到了电子代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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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镜2.0版:
坏蛋坏蛋在哪里?
小宁窘迫不已,揽镜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