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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失踪的你,宁愿失忆的我
阳光照射进来,刺得入江铃眼睛发疼。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冰冷的床单显示林凛司早已离开多时。
失落和梦境的余韵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那个梦太真实,又太残忍。
房门被轻轻敲响,阮月端着早餐走了进来,“入江小姐,早餐准备好了。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房间。
入江铃勉强点点头,注意到托盘上的筷子和碗竟然都换成了塑料制品。
阮月顺着她的目光,平静地解释:“这是林先生吩咐的。他担心你情绪不稳,怕你伤到自己。”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入江铃闻言,只能报以一丝苦涩的笑。
防她自.杀?他倒是“体贴”得令人发指。
入江铃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忽然定格在床头柜上——那里多了一个相框。
几时出现的?她竟然未注意过。
相框里放着的,是之前测谎那天,被林凛司强行要求拍下的“全家福”。神父,岸花叶,高桥,以及他和她...每个人都在。
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合照。
他竟然…还留着?甚至还把它摆了出来?
入江铃的心绪更加复杂难言。
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阮姐...”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阮月,“我想去医院看看保罗神父,他现在情况不明,我很担心。”
阮月放下餐盘,摇了摇头:“没有林先生的同意,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耐心等他回来吧。”
又是这样。入江铃感到一阵无力。
阮月看着她失望的神情,沉默了片刻,忽然又开口,说出了一番让入江铃彻底愣住的话:
“林先生他…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坏。”
入江铃诧异地抬起头。
阮月继续平静地说道:“如果先生他真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那天晚上去找保罗神父,就不会只是将他打伤,而是直接…”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他即便那么恨神父,也留下了神父的性命。”
“至于你丈夫……”
“监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那个真正的凶手,应该很难把手伸进那里去伤害他。先生他…或许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确保你丈夫的安全。”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入江铃耳边炸响!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难道…林凛司陷害高桥入狱,不是为了报复她,而是在保护他?为了保护高桥不被那个未知的杀人凶手盯上?
这个想法太过荒谬,让她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可仔细回想,林凛司虽然偏执,但他的行为似乎总是围绕着“找出凶手”和“保护受害者”这两个核心。
他之前就说过要保护她。
如果……如果阮月说的是真的…
那她之前...岂不是误会了他?
还...误会了那么久。
入江铃只觉心绪恍惚。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透过猫眼向外看去,是两名警察。她迟疑地打开了门。
“请问是入江铃女士吗?”为首的警察出示了证件,语气严肃。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接到上级指令,特意来告知您,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您很可能就是近期连环凶杀案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请您务必提高警惕,注意自身安全。”
入江铃的脸色瞬间白了。
警察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许:“不过,您目前在这里,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林先生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之前你被凶手袭击后,他还特意向我们警方提供了凶手的线索。”
入江铃恍然大悟。
他根本不是绑架犯,不是他袭击的她和高桥,相反,是他在凶手中救下了她!
他把她带回家,真的是在保护她……
就像阮月所说的一样。
就在这时,另一位警察像是想起了什么,感慨道:“幸存者,这次祝你好运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幸存者?”听见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入江铃很疑惑,“什么幸存者?什么大难不死?你们在说什么?”
两位警察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对她的疑问并不意外。
为首的警察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旧报纸,递到了入江铃面前。
入江铃疑惑地接过。
报纸上,赫然印着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虽然略显青涩,但绝对是她无疑!
旋即,加粗的新闻标题映入眼帘∶
【无人知晓的雪山之夜:十六名登山者为何突然死亡?】
入江铃赶紧看了下去∶
“据报道,当年一支由大学生组成的十七人登山队进入‘黑岳’山区,最终仅有入江铃(如图)一人生还。救援队接到报警时已是三日后,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山难,却在抵达现场后吓了一跳……”
新闻详细描述了救援队发现的恐怖场景:
“救援队员描述称,他们抵达营地时,首先看见的是一顶从内部被整齐割开的帐篷。没有任何外部撕扯痕迹,没有动物爪印,也没有任何外力破坏的迹象。”
“更像是帐篷里面的人,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某种东西……”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十六具尸体散落在营地不远处的坡道下方,方向惊人地一致,全都面朝同一个方向,像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集体朝着某个方向疯狂奔逃。”
“他们的表情全部保持着死亡前的最后一刻,面目扭曲,仿佛经历了某种无法理解的可怕之事。”
“救援队队长表示,初步检查发现,死者皮肤上没有明显外伤,法医初步推测死因可能为短时间内体温骤降导致的心脏骤停。”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除了一台被遗落的小型录音设备。”
“不过,录音设备被找到时,已经严重损毁。技术人员费尽周折,才从几乎断裂的存储卡里,勉强恢复出一段音频片段。”
“据听过这段音频的知情人士透露,内容模糊失真,充满了杂音,只能隐约听见登山队员的尖叫声,以及某种持续不断的低频合声……”
报道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这是一桩至今未解的悬案。
看罢,入江铃拿着报纸的手抖得厉害。
毛骨悚然。
彻骨的寒意直窜头顶。
这怎么可能?!
她完全不记得!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参加过什么登山队,更不记得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件!
如果这是真的,死了十六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这么大的事情,这么恐怖的经历,怎么可能在她的记忆没有任何痕迹?
她抬起头,望向两位警官。
“我……我不记得……我从来没有去过什么雪山……这不可能……”
不过,警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她几句,便匆忙离开了。
入江铃还僵在原地。脑中思绪纷飞。
“入江小姐?”
一声轻柔的呼唤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阮月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颇为担忧。
她轻轻握住入江铃冰凉的手,拉她坐下。
“我刚才在房间里都听见了。”阮月叹了口气,“别再去想那些报纸上说的有的没的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想多了只是自己吓自己。”
她顿了顿,试图化解入江铃对林凛司的误解:“你现在最要紧的是顾好眼前。你只要记着一点,林先生他是个好人,他心里是想着保护你的。”
入江铃迷茫的看向阮月。
阮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知道吗?林先生他……其实一直对当年那场山难非常关注。”
“我听说,他姐姐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就是在那次山难里丧生的。所以,我想,他可能对你这个唯一的‘幸存者’,也存着一点恻隐之心吧。”
“这次出手救你,大概也有这部分原因在里面。”
“你不要总是把他想得那么坏。你仔细想想,之前你和你丈夫被凶手袭击,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打退了那些人,把你带回来…你现在可能已经……已经死了呀!”
入江铃点了点头:“阮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感激他救了我。”
但是,知道和信任是两回事。
在内心深处,对林凛司的怀疑依旧根深蒂固。
不应该这样吗?他的行为方式太过强硬,之前还威胁她。她怎么可以相信他。
让她完全相信这个情绪莫测的少年?
对不起,做不到。
然而,一股强烈的好奇又驱使着她,想要一个答案。
她想知道林凛司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山难的事情。
亦更想知道,他救她是否真的如阮月所说,是出于对“幸存者”的恻隐,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等他回来,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无论那答案是什么。
那对于她而言,很重要。
还未来得及醒神,玄关处传来响动,是林凛司回来了。
他无视她,径直走向酒柜,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入江铃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上前,拦在了他面前。
她看着他,试图探寻真相。
“你...你知道关于山难的事情吗?黑岳山山难。我之前听阮月说,你姐姐的朋友是那场山难的受害者之一。”
“不知道。”他没什么表情。似乎也不打算就这话题说下去。
见此,入江铃问出了另一个她更想知道的问题。
“林凛司。”她开口,声音有些发紧,“阮姐跟我说了…你做这些,是不是都是为了保护我们?你并不是真的那么坏,对不对?”
林凛司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
“你知道什么?”他语气轻蔑,“自作聪明。”
入江铃没有退缩。
反而上前一步,试探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似乎想要挣脱,但最终没有松开。
她能感受到其下的颤抖。
“你能不能别这样?”她仰头看着他,恳求,“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说出来吗?非要一个人扛着?让所有人都恨你、怕你,你就满意了吗?这样…你不累吗?”
林凛司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低头看着被她握住的手,又看向她。
没有犹豫,他不客气地甩开了她的手。
然后,他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像被触及逆鳞,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不关你的事!”
“你要恨我就恨个够,别在这里自作多情!”
他的反应激烈得近乎失控,反而让入江铃更加确信阮月的话。
她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心里那股想要弄清楚一切的冲动压过了恐惧。
所以,她非但没有被吓退,反而向前一步,语气异常冷静:
“不,有关我的事。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就像之前我告诉你的一样,那个凶手,他杀人的逻辑,并不是因为受害者是他认为的‘坏人’。”
“正相反,他可能正是在选择‘好人’。”
入江铃的目光紧紧锁住他。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这群人根本不认为自己在杀人,他们只是认为自己是在送他们去天堂,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神圣的好事!”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林凛司耳边。
他仿佛无法处理这个颠覆性的信息。
“……什么?”
他喃喃自语,像是没听懂。
下一秒。
“凭什么?!”
他猛地嘶吼出来,一把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凭什么因为这群疯子自以为是的逻辑?就要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让我姐姐枉死?!”
他一直以为,凶手是在惩罚他们以为的“恶人”,虽然扭曲,但至少有一个“标准”。
可现在,竟然告诉他,凶手是在“恩赐”死亡给“好人”?这种完全颠倒是非黑白的逻辑,他不明白。荒诞又无力
看着他这副样子,入江铃的心狠狠揪痛了。
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对他的恐惧,只剩下一种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抱住他颤抖的身体,“林凛司…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我们可以一起……”
然而,她的安慰在此刻的他看来,无异于一种更大的讽刺。
“滚开!”林凛司狠狠地推开了她。
入江铃踉跄着跌倒在地,撞在地板上,一阵剧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被看穿后的羞愤。
“我恨你!”
“我不用你可怜!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入江铃看着他癫狂崩溃的样子,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挣扎着爬起来,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果盘,从中抓起把锋利的水果刀。
她将刀柄转向他,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脸上露出一个凄然又决绝的笑:
“你不是恨我吗?”
“恨我的话…就杀了我吧。”
她在赌。
赌他内心深处那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承认的…不忍。
林凛司握住那把刀,手臂因为极力克制而剧烈颤抖,双眼里充满了挣扎和恨意。
最终,恨意似乎占据了上风。
“噗嗤——”
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进了入江铃的肩头。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鲜血染红她的衣衫。
入江铃闷哼一声,身体因为剧痛而摇摇欲坠。
然而,她却缓缓地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他终究……还是没有下死手。
这一刀,扎偏了。
这证明了她那可悲的猜测——他恨她入骨,却也无法真正地杀了她。
入江铃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进了林凛司的怀里。
温热的血液瞬间沾染了他的衬衫。
林凛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恐慌。
“来人!”他猛地抬头,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带着一丝急迫,“快!备车!去医院!”
他打横抱起她,小心地避开伤处,快步向外冲去。
医院病房里,空气静谧。
入江铃从昏沉中缓缓苏醒,左肩的剧痛让她的头脑倒很清明。
视线模糊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床边的林凛司。
他俊逸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
察觉到她的动静,他猛地抬起眼。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最终,是林凛司先开了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这是最后一次。”
他盯着她,强调:“我以后绝不会再心软。”
入江铃虚弱地笑了笑,没有害怕,也没有反驳。
她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她固执地拉住。
“林凛司…”她唤他的名字,“你的手好冷,我给你暖暖。”
他僵持着,眼神挣扎。
最终,他反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就是……”入江铃任由他握着,甚至回勾了一下他的掌心,“…嘴硬心软。”
林凛司猛地别开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岸花叶推着母亲走了进来。
林凛司几乎是瞬间恢复了惯常的漠然。
但他握着入江铃的手,却并没有放开,只是力道稍稍放松。
看到林凛司和入江铃交握的手时,她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笑容掩盖。
“哎呀,真巧啊。”她推着母亲走过来,语气带着刻意的热络,“没想到护士给我妈妈安排在这个病房了。”
入江铃不想理她,淡淡点头,想抽回手,林凛司却下意识地又握紧了一瞬,才缓缓松开,仿佛有些不舍。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向岸花叶,显然对被打扰很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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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个人看我也会坚持写完的,等着看吧。我不会放弃的,没什么能把我打倒。(BUT我还要好好审视剧情方面的不足。总之,我希望它完结的时候一定要是完美的,至少在我心目里,我希望它是完美的。)下个月就把它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