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吃瓜看戏

　　“那就恭喜了，大友哥什么时候结婚的呀？”

　　孙大娘笑的灿烂，“就今天，两个小的都领完证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才知道，这不，我赶着出来买些东西给他们结婚用，也真是的，这么突然，一时半会东西都买不齐。过几天还要摆酒，素辞你记得到时候和你妈一起过来吃。”

　　陈素辞也没应下，只是问道：“那大友哥结婚了，新媳妇今天还回家吗？”

　　孙大娘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诶呦这都结婚了，当然是要住在一起了，这领了结婚证，她以后就是孙家的人了，那能经常回娘家呢？素辞你以后也是一样。”

　　对着突如其来的恶意，陈素辞当即冷下脸来，刺了回去：“这就不劳烦您操心了，毕竟孙大娘您也不姓陈，也不是我们陈家人。当然了，您姓孙，自然没有娘家。我就先走了，大娘您慢慢来。”

　　孙大娘气得要死，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陈家丫头这么牙尖嘴利，这不直往自己心窝子里戳吗？

　　当童养媳怎么了？别人想从小和自家男人培养感情都还没机会呢！

　　孙家给她一口饭吃，她就该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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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来吃红枣，这东西养气血。”陈素辞拎着一袋红枣进屋，这是她刚刚在系统商城看到的。

　　“这红枣个真大，嗯……也很甜。哪买的？”

　　“有个去了西北农村的同学，托她带的。”

　　陈春念抖了抖袋子里的红枣，面露珍惜，“这可是好东西，先收起来，慢慢吃。”

　　陈素辞连忙把她拉住，“妈，东西有的是，放着就坏了，吃完了我再托人带就是了，你在厂里工作辛苦，每天吃几颗，吃上几个月，气血绝对比现在充足。”

　　陈春念的工作毕竟需要体力，干起活来对身体消耗很大，这个年代物资紧张，又没什么能够补充营养的东西，大多数人连吃口肉都难。
　　陈春念倒是不觉得自己需要补身体，她那一把子力气连厂里大多数男人都比不上，不过女儿的一番心意让她很是受用。

　　“好啊，那我每天吃上两颗，不过小辞你也得一起吃，上回来月事都疼成啥样了。”

　　陈素辞乖乖应下：“知道了妈。”

　　她一般是不会疼的，只是上次不小心在来的前一天喝了一瓶冰水，结果第二天疼的她差点下不了床。

　　“对了妈，孙大友结婚了你知道吗？”

　　陈春念顿时面色复杂，难以启齿道：“我今天下班的早些，结果正好遇上孙大友带着她媳妇回家，结果他们就当我不存在一样，当着我的面就嘴上了，那手都不知道伸哪里去了，这还是白天，里里外外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他们可真是心大！”

　　听到这，陈素辞把她白天在机械厂门口遇到的也说了一下。

　　“你说他们这真的不怕被抓走吗？最近风头这么紧。”陈春念问道。

　　“肯定怕的吧，只是情难自禁？”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陈素辞都感觉自己要呕了。

　　“不过孙大友娶这个媳妇估计不会再花钱了，以孙家人的德行，这婚都结了，肯定不会再补一份彩礼。”陈春念摇摇头，“白来的总是不会珍惜，别说婆媳就是夫妻之间，都有得折腾。”

　　作为一个过来人，陈春念有自己的经验之谈，什么样的男人有胆当，能过日子，什么样的男人只是个绣花枕头，外强中干，她一眼过去一清二楚。

　　楼上的杨柳虽然平日里看着呆，但是个会把人放在心里好好珍惜的性子，隔壁的孙大友看似体贴可靠，但从和刘英子离婚一事来看，就知道不是个良配，还有孙二利，内外都是一副奸样，更不用说了。

　　“孙大娘还说过些天要摆酒，也不知道又会折腾成什么样？”

　　“到时候随个五毛钱，就当交饭钱了。”陈春念摆摆手，又皱着眉头道：“不过他家的饭菜可得少吃点，食堂都能弄出食物中毒的问题，万一孙艳芳贪便宜，弄了什么不干净的食材来，吃坏身体事就大了。”

　　这可不是她想得多，照孙艳芳那个脑子，她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这样想着，陈春念还是怕有问题，说道：“要不到时候你就别去了，自己在家吃点，我去走一趟就回来。”

　　陈素辞举手：“妈，让我去，我不吃饭，我就想看热闹。”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场婚宴绝对还有的闹。

　　到了孙家摆酒的那一天，陈素辞早早的先填饱了自己的肚子，要是吃别的席，她肯定不会这么干，谁让孙家不是一般人家呢。

　　陈春念在她出门的时候还在念叨：“真要去啊？他家的热闹在哪看不是一样，蹲在窗户这边不也一样看吗？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陈素辞推着她进门，笑意盈盈道：“妈，我就是下楼去吃个饭，甚至都不动筷子，能有什么大事？”

　　“小心啊，知道不？万一打起来你就跑——”

　　孙家总共摆了五桌，房间里摆不下，就挪到了职工楼小区楼下的空地，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来了很多人。

　　陈素辞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同桌的还有杨柳、曾家三兄弟等，杜晓从不远处走来，目标精准的拉开杨柳旁边的凳子，坐了下去。

　　然后她就看着杨柳的耳朵瞬间爆红，动作也变得有些僵硬，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

　　陈素辞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观察两人之间那股奇妙的氛围，看上去这是有情况啊。

　　曾家那三兄弟也聊起来，在不掺和父母矛盾的时候，他们还是很和谐的。

　　“听说新娘在街道办工作？正式工吗？”

　　“是吧，上回听孙大友说是他爸朋友介绍的，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娘家人呢？怎么现在还没看到？”

　　“好像还没来？”

　　“都这个点了，不会不来了吧？”

　　“这可是婚席啊，娘家人怎么可能不到，说不定在路上耽搁了。”

　　“你们有谁见过新娘，长得好看不？比刘英子来怎么样？”

　　曾老二也想娶媳妇，他也就比孙大友小个几岁，人家孙大友都二婚了，他甚至连个媳妇都没讨上，真是气死人。

　　曾老大挠挠脑袋，憨憨道：“我昨天看到了，应该算挺好看的吧，不然孙大友也不会娶。”

　　曾老二追问：“和刘英子比起来怎么样？”

　　“这我也不知道啊。”

　　曾老二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比他还大上几岁，活该讨不到媳妇。

　　陈素辞百无聊赖的听着，眼神一直落在对面的杨柳和杜晓身上。

　　这两人明显不一样了——

　　杨柳虽然坐得端正，目不斜视，一副正经的样子，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的身体一直偏向着杜晓，等杜晓想要水的时候，杨柳直接起身替她倒水，更重要的是，桌子底下，两人相贴着的左手右手一直没有拿出来。

　　陈素辞微微一笑，照这个形势，杜晓姐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上菜了！——”

　　一盘盘菜被端上来，风量很足，隐约看得到些油星，但——

　　立刻有人嚷嚷起来：“怎么都是素的啊！”

　　“这也太磕碜了吧，好歹也随了那么多份子钱！”

　　“这菜里一点肉末都没有，就让我们吃草？”

　　有人摇摇头：“这事办的可真难看。”

　　“早知道就不来了，平白多花那几分钱。”

　　当场有人筷子一撂，就打算走人。

　　平常人家摆酒，至少也要有一道荤菜上桌，以示主人家的尊重，哪里有像孙家这样的，又不是穷得吃不起饭。

　　眼看着局势越发不对，孙大娘不得已笑着出来打圆场道：“这菜都还没上呢，大家可别着急走，好东西都是要等的，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把人安抚下来，转头回厨房，孙大娘一张脸就拉了下来，什么人啊，真难伺候，有的吃就不错了，要这要那的，也不怕眼大肚小，撑死去了！

　　想起那一大块被自己留下的肉，每割一刀孙大娘就心痛的像是在割自己的肉一样。

　　这么好的肉，给外头的那些人吃，简直就是糟蹋，给自己两个儿子吃这肉才算是死对了。

　　砧板被剁的啪啪作响，孙大娘怒气难消，转冲屋里喊道：“夏蓝心，你碗洗好了没有！洗个碗都这么慢，还不快过来做菜！”

　　夏蓝心甩甩手上的水，眉头紧锁，这老虔婆，大友哥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妈，明明爸都对她很好，弟弟也很热情，就这么一个婆婆，简直像颗老鼠屎一样。

　　“妈，今天是我结婚。”她不耐烦的把手一甩，直接把水甩在孙大娘脸上。

　　孙大娘眼一瞪，怒道：“怎么，就你金贵？结了婚就可以什么都不做？我家是娶儿媳妇，不是娶个什么都不能干的金娃娃回来！”

　　“再说了，”孙大娘眼睛往她身上一扫，“你这口袋空空的也不像个金娃娃的样子。”

　　夏蓝心冷笑一声：“我就是不是金娃娃也是有工作的人，哪像你一整天围着家里打转，既然都做惯了，那就继续做吧，我这个新媳妇要出去招待人了。”

　　说完，看也不看孙大娘一眼，转身直接走了，走的时候甚至还拉上了孙大友。

　　孙大娘捂着心口直哆嗦，这哪是娶了个媳妇进来，这分明是娶了个祖宗！

　　真是气死她了！她一定要夏蓝心好看！

　　夏蓝心拉着孙大友去各个桌子面前打招呼，客人们虽然因为菜品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都给了回应，然后又马上埋头吃菜，好歹交了份子钱，菜叶子多吃一点也是少亏一点。

　　夏蓝心有些烦躁，这些人不是知道她是新娘吗，怎么都一副冷淡的态度？

　　偏偏这时孙大友还侧身过来问道：“你家里人怎么还没来？这边饭都要吃完了。”

　　夏蓝心扭过头，不想回答，还能因为什么，不过就是怪她不打招呼就结婚了，让他们没能收彩礼去给她弟结婚。

　　哼，这样的家人不来也罢。

　　陈素辞目前为止只喝了几口水，没有去动桌上的菜，这些菜一端上来她就觉得色泽不对，是那种已经蔫吧了、不新鲜的菜。

　　既然能吃好，那就不要委屈自己的胃，毕竟这菜吃了虽然不会进医院，但肠胃脆肉的人拉几趟肚子也是可能的事。

　　“来来来，菜来了。”

　　孙大娘一个人端着好几盘菜走过来，看着那些盘子摇晃的弧度，陈素辞都忍不住担心它们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原本急着想走的客人这会也都坐实了，等着肉菜端上来，这年头，城里人吃肉更难，除了每月那固定的份额，也就这种酒席上能打打牙祭了。

　　“今天的肉，可是下了好料，重油重盐做出来的，那叫一个香！”孙大娘一边端着盘子一边说道，眉头扬的高高的，像是要飞出去一样。

　　客人听了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翘首去看那盘里的肉。

　　孙大娘心里得意，好肉好油好盐的，都是钱啊，能不香吗？不过看着别人那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样子，她又觉得特别有面子。

　　这样想着，身旁一道重力突然传来，手里的盘子不受控制飞了出去，孙大娘手伸在空中，想要接住，却只是徒劳——

　　“我的肉！”

　　“肉！不要！”

　　这是来自客人们的声音。

　　孙大娘倒在地上，身旁碎了一地的盘子，那些带着浓重酱色的肉片也粘上了灰尘，不能吃了。

　　坏了。

　　陈素辞看向孙大娘一旁，刚刚撞到人的正是这位孙家的新儿媳——夏蓝心。

　　孙大娘火气十足，都顾不上捡东西，抓着人就是一个巴掌上去，“你是不是有毛病，不会走路啊！眼瞎啊！没看见我端着菜吗？眼睛不用就挖出来，在你这小蹄子脸上都是多余的！”

　　夏蓝心先是被打蒙了，反应过来后伸腿一踹：“你才有毛病啊！我走的好好的，你自己不看路撞了上来，还平白无故的打人，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看你才是眼瞎好不好！”

　　越炒越凶，越凶越炒，这对新婆媳像是要把自己对对方所有的不满都骂出来，扭打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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