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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门松动了一下,踏雪又听到了最头疼的声音:“大半夜的不睡,灯油火烛也不知道要省点用。三娘,你引着岫岫三更半夜的说甚废话?”
岫岫闻言就去开了门,“爹,你怎么回来了?”
李掌柜的一张大脸阴沉着,看见是岫岫立马就雷雨转晴:“岫儿呀,和三娘说一声,连夜写悔过书,别混过去。大公子问起来,连我也被数落。”
扫好门口的积水,踏雪就和李掌柜的说,去白府送悔过书。就着清晨的微光,踏雪听到他在背后冷嘲热讽,也没心思去理会。
踏雪装模作样地拿了根藤条背在肩上,到白府请罪。角门里看门的说大公子不在,此时却有一人正巧出来。
踏雪见了他,眼角都扬起来,笑道:“白二公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峻。他见了踏雪很意外,笑道:“杨姑娘,竟在这里遇到你,果真是后会有期了。你这背着藤条,是做什么?”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踏雪也笑着问道。
“你从兄元嘉,写信给我,指名说你在采芝堂,我正一个个翻过去呢,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你。我们家下面的药铺出了个能人,传说昨日救了郡主,你可知道是哪位?”白峻说道。
“我劝你还是不必去了。”踏雪眉眼耷拉下来,讪讪笑道,“我晓得做错了,不用管教第二次。昨晚连夜写了具结,上赶着来请罪呢。”
“你快把这藤条解了罢,想必是我阿兄小题大做了。”白峻让她把身上的藤条解了,又叫一个小厮来,把信递到书房,带着踏雪进了离角门最近的凉亭。
“外面传的可玄乎了。有人说你不过就是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还有人说,是我家特意去献药,这太医院都没办法呢。也有人说,你是皇后娘娘暗自派去查访的,手里的药居然和宫中一样。你跟我说说,到底昨日是个什么情形。”
“花边消息传得可真是又快又乱。”踏雪真是无言以对,把当时情形说了一遍。“大内有药,也不稀奇,年年官府都会让上官家炮制一些,上贡到南京。这个药方,还是我小姨母调配的呢。这十几年来,外公也不停在改进方子,除了药材名贵,也没别的毛病。”
白峻点头道:“原来如此。郡主身子无恙,你也不必紧张。我阿兄行事谨慎,本意也是提点你。你既然来了南京,今日去茶楼喝酒听戏,如何?”
“晌午之前,我就得回去了,免得听掌柜的口舌磨耳朵。”踏雪灰心叹气。
“不碍事的。”他请踏雪上了马车,在前头驾马和她说话,“到了。”
踏雪抬头一看,“福至茶楼”四个字赫然入目,“名字倒是喜庆。”
白峻和踏雪到了二楼的雅间,里面每一桌都用屏风隔开,正对着的便是戏台,咿咿呀呀传出歌声,楼下的客官或喝彩,或唏嘘。
踏雪看这里是个看戏的好位置,说道:“此处倒是个不错的所在。这位是……”
赵瑾年站起来,看起来温柔有礼,秉性随和。
“这你不是见过的吗?那日赛马,他也去了。”白峻说道。
“姑娘拔得头筹,自然不记得我们这些无名之辈了。”瑾年坐了下来,给她斟茶水。
“这是我家嫂的胞弟,赵瑾年,表字怀瑜。”白峻介绍道,“他就在这附近管生意呢。来之前忘了跟你说了,今天咱们三个,要开怀畅饮。”
踏雪仔细端详眼前的人,一身派头不如白峻显眼,倒也真是个温润君子。“都不必见外,叫我本名就是,杨踏雪。”
“那么多家采芝堂,我是真不知道你就在城东。你们也知道,生意都是我阿兄在打理,我是门外汉。踏雪,你把前因后果说来听听,我们也好帮你参详一二。”
瑾年眼中看着踏雪,原来这就是姐夫在胜棋楼和他说的“大礼”。
“这是赵家的产业,可账簿都在我阿兄手里。这样贵重的屏风,你在这里做多几辈子也还不清。不如我帮你消了债,你也落个自在。”白峻说道。
踏雪只想早日离开采芝堂京,说道:“路引期限到了,你们家得欢呼送我这位流民,可我也少不得被家里责罚。两位都是财主,与其消债,不如先借我个二百两,把账面平过去。等我回苏州了,连本带息偿还,如何?”
瑾年盯得白峻把脸转向戏台。
白峻低声说道:“要是帮你消债,我们两个倒也说得上话。但借钱的话,难呀。我们两个手上加起来,估摸着也没有五十两。二百两,是我一年多的俸禄……家中我又做不得主……”
“我阿姐把我们两个这一年的月例,通通勾掉了。”瑾年调侃说道,“这位,就是拿一两银子,也要经过官中。账房里那些先生,见到这位白二公子都避之不及。”
要是地上有个洞,白峻可能会立刻钻进去。半晌,他没好意思说:“不就是花了五百两,买了一匹马,好参加赛马会嘛。”
瑾年笑道:“都察院任职,要纠察百官的。清贵官身,派头不宜太大。彩头省点用,也好戒戒你那些毛病。”
“和那个屏风一个价。你手脚这么大,府上没节制?伙计们都说白家是书香门第,怎么就养出你这个前呼后拥的白家二郎,怎么听,都是八竿子打不着。”
白峻仔细回忆了一下,又止住了,“莫说,再也不敢了。”
瑾年轻哼一声,“反正拿着官凭投靠驿站,我还接济了,穷酸潦倒回南京而已。。”
“十天就可以花掉大几百两,我也是甘拜下风。”踏雪说道,“说起来我也无所谓,但招惹了张府的官司,得罪了沈家,少东家又敲打了我,我才晓得南京的利害。不知郡主往后复原如何,要是好便是好了。要是不好,总不能通赖我吧。要是你们手里有钱,我打算过午就走,回家避祸。”
“沈家,你是说沈时衡?”白峻回过神来了。“他的性子不好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是为他阿姐,也算不上得罪。”
“他可是亲口说的,有差池饶不了我。我还是乞求这几天能风平浪静,做梦都盼着家里带着银两来。往后,说不定是你们来苏州,我请你们吃酒呢。”踏雪说道。
“上个月我已经去了,苏州风光不错,你家里人也挺好。”白峻说道。
“你不说我倒没想起,你曾落下块玉牌在我身上。本打算来南京的时候顺手还你的。我是不走运,浑身家当都在你们家的胜棋楼被偷了。”
“你说的是这个吧。”瑾年拿出了踏雪被偷的包裹,“早就找回来了,人也处置了。”
“是我的扇坠。”白峻拿上手细细看,“丢了一个两个没有关系的,我那里还多得是,粗糙玩意儿罢了。”他瞟了一下瑾年,“这种小牌子,让瑾年亲手打个苏州十里桃坞的给你,那才叫应景。”
“大户,家里有矿就是不一样。”踏雪啧啧称道,“还有我的会票。这下我又富裕了。”
瑾年笑道:“他要是放心上,早就折返回去寻了。倒是那次没买成姜家的马,回南京了还直念叨。”他给两人都加了茶,“不过花大价钱,买了现在这匹也好。上次在苏州看到好马,总算挪得动道了。”
“柳姐姐领你们家去的?”踏雪问道。
“阿兄叫我去相看,瑾年也去了。我是不乐意的,但我去了苏州,攀谈起来,才知道元嘉的叔父家。你不见了,你的表姐上官小姐着急,给了亲笔书信让我带给阿兄,还让我们留心下生意名册,看你有没有来投宿。”白峻说道。
“你与我元嘉哥哥相识?”踏雪摸不着头脑。
“为了姜家的事,他还写信问过我呢。”
踏雪恍然大悟,白峻,白岳之,是她元嘉哥哥极其看好的妹夫人选。她随即尴尬一笑:“我是为了婚约才来的南京,爹爹没告诉你?算了,这不打紧。姜家的事,我也打听了好久,现下怎么样了呀?”
“很为难。”白峻正色道,“州县和府衙都认为姜家是故意的。姜小姐的驭马之术,蒙脱草原上是出了名的。一个口哨声,说停就停,赛马会上我也见识过。有邻人作证,说是为了草场争执,姜小姐才指使马……”
“这不可能。”踏雪连连摇头,“分明是那一阵莫名花香。我调配过,也试用过,确实会令马发疯。”她托着腮琢磨起来:“广宁姜家,历来压着其他马场。场子里一匹上等马,二百两也就到顶了。可是,居然有马值五百两……白二少,你当真不是被人诓了?”
沈时衡在屏风隔壁的雅座,从头到尾都听了。他呷了一口茶,广宁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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