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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中探物,轻车熟路
次日,钱东家终于能出摊了,时辰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带着古妍出了门。
这几天可把他给憋坏了,而且整日听钱妻念叨,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不只他,古妍也听烦了,谁叫墙壁不隔音。
钱妻除了嗓门大,还喜欢吹枕边风,当然不是温柔香风,而是细碎刀风,不是抱怨钱东家没用,就是抱怨他赚钱少,不及她父亲一半的本事。
钱东家有没有用,古妍不好评价,但赚钱的本事,她可以出手一帮。
“男君,不若再摆个招子,让我来看诊,赚取诊金?”
“可……”
“钱东家!”
钱东家刚要回应,就被一人打断,古妍不豫转头,很快便从来者那别扭的走姿认出了对方。
不仅认出来了,还察觉到他的情况更加严重,走路宛如受刑,步步揪心。
她抄起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慢走近。
“钱东家,我想买止疼药。”
男子艰难地走到摊位前,飞快地瞄了一眼坐在钱东家身旁的古妍,又对钱东家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痔疾。”
“呃?”钱东家一头雾水。
古妍歪着嘴角哂笑,“你是没有痔疾,但止疼药也救不了你。”
“你……”男子当即语塞。
钱东家看看表情戏谑的古妍,又瞅瞅脸色白了又红的男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古妍看向男子,直言道:“不将那物取出,你迟早会肠穿肚烂。”
“何物?”钱东家忙问。
男子则愕然失色,羞愤逃离。
“诶…当心!”
砰——
他慌不择路,与一路人迎面相撞,往后一个踉跄,仰面倒地。
随后,就双眼一闭,一动不动了。
“哎呀!我把他撞晕了。”
那名路人见此情景,吓得手舞足蹈,同时又不敢置信。
只是撞了他一下,人怎么就直挺挺倒下了?
再说我的肩膀也被撞疼了呀?
他捂着被那人撞到的肩膀,战战兢兢俯下身去,探向对方的鼻息。
“怎么回事?”
“死了吗?”
周遭人群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状,纷纷围拢,但又不敢靠得太近。
“麻烦让一让。”
钱东家也带着古妍走来了,挤开人群后,蹲下来也探向了那人的鼻息,而后又摸了一下他脖颈处的脉搏,“只是晕厥过去。”
紧接着,他便小心查看那人的双腿。
他记得先前对方走来时,一瘸一拐的,可现下一看,似乎并无问题。
而后,他试着探向对方倒地时磕到的后脑勺,没有血迹,连肿胀都没有,奇了怪了(⊙_⊙)?
“咳咳!”
见他一脸问号,一旁的古妍轻咳了一声,示意他看自己。
“妍姬,此人究竟为何晕厥?”钱东家抬起头来凝眉问道。
古妍弯下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估计是痛晕过去的。”
“难道是内伤?”钱东家的眉头皱得更紧。
外伤他还能治一治,内伤怕是不行,毕竟他只是个卖药的,不是正儿八经的医者。
古妍压低嗓子说:“也算内伤,体内有异物。”
“啊?”钱东家张着嘴,更加莫名,“体内?既是体内,你又是如何探明的?”
“经验。”简单一句后,古妍直接说道:“他屁股里有东西,想必塞得很深,他一直未能取出,久而久之,恐已伤到里面的皮肉,导致出血、疼痛,乃至溃疡。”
“啊!”钱东家一听,嘴张得更大了。
但旋即,他又闭上了嘴,一副了然之态。
“你说你有经验,难不成……”他看向古妍,欲言又止。
古妍现在骗古人的话张口就来:“以前曾有过男子也像这人一样一瘸一拐来找我未婚夫的兄长看病,但他没有隐瞒病情,阿兄便直接帮他从屁股里取出了填塞物,而我出于好奇,躲在窗户外面偷窥了整个过程。”
闻言,钱东家再次张大了嘴,震惊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但见古妍面不改色,连一丁点儿脸红的趋势都没有,气息也很平稳,想必心跳肯定没有变快,于是便替她脸红,替她羞赧。
“那…那…你来取?”钱东家指着倒地那人,结结巴巴。
古妍重重点头,“他都这样了,必须马上取。”
“估摸着里面都溃烂了,但愿没有刺穿肠壁。”她又沉声补充了一句。
钱东家大概听懂了,随即招呼着围得最近的两名健壮男子将那人扶到摊位后面,再将屏风遮挡于外,阻隔了外面的好奇视线。
“诶?干嘛遮住呀?”
围观人群立即沸腾起来,都想一看究竟。
“让让!”
牛市丞也闻讯赶来了,古妍赶紧上前行了个礼,然后请他维持秩序,并强调:“我与男君正想法把那人从鬼关门拉回来,现下他命悬一线,稍有闪失,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一听这话,牛市丞变貌失色,急忙命手下轰走围观人群,他可不想在他所管辖的集市上闹出人命。
不过大家都没有走开,只是站得远些了,对古妍来说,这便足矣。
钱东家知道,古妍对牛市丞讲的最后一句,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并非完全胡诌。
他只知道玉石堵塞□□能防止尸体腐败,可若是活人…啧啧!搞不好真会要命。
“要怎么做?”
他敛容正色,看向古妍。
古妍挽起衣袖,“你帮他侧卧,掀开衣服,露出臀部。”
吩咐完,她便在箱子里一阵翻腾,找出了一盒蛇膏,这是钱东家拿来治疗疮疡的。
她曾见过有人过来不买药,而是上药,脸上、手上出现脓肿,每日过来上药一次,直至好转。
钱东家说这盒蛇膏是由蟒蛇油脂熬炼而成的,敷于患处可加速伤口愈合,疗效显著,所以价格很贵,也很稀少,他只搞到了这么一盒,不愿出售。
现下,古妍拿它一搭两用,涂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当润滑之用,同时在取物的过程中擦拭疮口。
涂抹完毕,她跪到那人身后,灵活探物。
“呃……”那人立马抽搐了一下。
跪在旁边的钱东家紧张地攥着双手,浑身不适。
围观人群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竖起了耳朵,不多时,便听见了绵长婉转的嗔唤,不由面面相觑,愈发好奇。
“呼……”
半个时辰后,伴随着古妍一声长长的吁气,钱东家看见,她的指间多出了一根像是兽骨的东西。
“这是……”
他虚着眸子凑近细瞧,跟着就被一股难言的腐臭味儿熏得上身后仰,又捂住了口鼻。
古妍举到光亮处看了看,“可能是鸡鸭鹅的腿骨。”
“我只见过用禽类腿骨做骨排箫的,还没见过往屁股里塞的。”钱东家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瓮声瓮气。
“这不就见到了。”古妍扬了扬手中的骨头,转身准备扔进弃秽桶。
“等等!”钱东家连忙摸出手帕,包住了那根腿骨,“这个得留下,还要靠它帮咱们讨要诊金呢!”
说到钱,古妍立刻来了精神,又往指尖涂抹了一些蛇膏,再探菊花,帮男子的疮口上药,“收他200,一半是我的取物费,一半是蛇膏的费用。”
“会不会太高了?”钱东家嗫嚅问。
古妍反问他:“200钱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贵吗?”
“不贵!”钱东家笃定道。
“200钱?”男子醒来后,得知诊金要支付200钱,顿时眼睛瞪得像铜,但一察觉到菊部不再难受,便没再说什么了。
“多谢钱东家。”
交钱的同时,他不忘向钱东家鞠躬致谢。
钱东家笑着摆摆手,“我没做什么,是妍姬帮你取出的异物。”
男子一怔,下意识扭头去看古妍,但脖子转到一半,就僵直不动了。
瞟到古妍向自己投来的微笑,他骤感头晕眼花,匆忙道了声谢,便跌跌撞撞跑出了出摊。
“呀!他没事了?”
“腿脚也灵活了,都能健步如飞了。”
围观人群见状,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古妍站起来,大声提醒:“郎君,下次这般,切记换成更细更光滑的兽骨,别插太深,事后尽快取出!”
男子闻之愕然,逃一般冲出了集市。
钱东家瞥着古妍,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惊涛骇浪。
此女奇葩逸丽,可观不可娶。
“妍姬,那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看样子不像普通病,倒像是失心症,一会晕一会癫的。”
看到古妍将屏风拿开,众人忙不迭围拢,七嘴八舌。
古妍抄着手,莞尔道:“我们要为病人保密,若非瘟疫,其他疾病,绝不宣之于众。”
“医者,除了治病救人,亦要守口如瓶。”
“说得好!”牛市丞率先应和。
“对对!”其余人也点头赞同。
有些病啊,让人知道了确实难为情!
在众多看热闹的人中,有一人将古妍这话铭记于心,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转身离去……
热闹散去,古妍终于有机会跟钱东家商议摆摊看诊的事宜。
本来也有此意的钱东家,经过方才的“菊中探物”,已然对古妍的医术…唔,感觉又不算医术。
他在心里迟疑了一下,便将古妍这招“菊中探物”定义为“异症奇治术”,既然她对此术擅长,摆个摊看诊,应当问题不大,再说了,他自己也会把脉,二人桴鼓相应,治不好那就另请高明,治好了就有钱进,何乐不为。
于是,他点头同意。
“我再做一个招子摆出去便是。”
古妍补充道:“诊金一人一半,药钱另算。”
钱东家捋着山羊须,犹犹豫豫。
谈钱伤感情啊!
古妍扬起了下巴,“刚才你就没怎么出力,真要计较起来,我用在那人身上的蛇膏根本不值100钱。”
钱东家眨了眨眼,略显心虚。
古妍又道:“你要卖药,先要确定对方患有何种疾病,倘若对方不知,你也模棱两可,又怎敢随便抓副药来卖?”
“可要是我能断出病症,并配出药方,不仅能促成你一桩买卖,还能让你这钱赚得安心,而且你还多赚了一半诊金。”
“这笔买卖你只赚不赔,反倒是我这个出力的人有些亏。”
“就像帮那男子取出异物,我这只手啊……”
古妍举起了右手,往钱东家眼前晃了晃,食指和中指还来回动了动,看得钱东家菊部一紧,头点得似鸡啄米,“行行行,你一半我一半,你…把手拿开。”
他往后挪了挪屁股,发自肺腑地说道:“妍姬呀,刚刚真是难为你了!”
古妍不以为意,一根禽类骨头而已,她还取过灯泡、酒瓶、弹珠呢!
自从进入肛肠科,便如同打开了一扇新的三观大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菊部塞不进的。
“男君。”
挥散掉过往种种,古妍郑重其事,“看诊一事,别告诉女君。”
“我正有此意。”钱东家也是一脸正色。
语毕,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招子写什么?”钱东家问。
古妍想都没想,“菊花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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