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旋结

作者:苏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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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9 章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好消息:终于有人读懂他了并且很愿意帮他的忙。坏消息:能帮的不多。

      “光是口诀有什么用啊,你在我面前演示一遍还差不多。”

      步跃夕有些气急败坏地道。脑子里光顾着回忆莫清渠说的那什么秋月什么江了,脚下迟疑了半分被夜盏凉一道剑气伤在左肩后重重地跌了出去。

      “‘秋月寒江’是什么鬼?你确定你在我面前用过吗?”强忍住巨痛,纠结的竟还是这一句可想而知该有多怨念。

      不用知道答案了,真相全部写在了莫清渠呆愣的脸上。

      “你这个不靠谱的。“步跃夕暗骂了一句迅速起身躲避夜盏凉愈见强烈的攻势。

      “知道啦!我知道啦!记不记得我有一套功法名叫‘两袖青蛇’?唉呀,就是、是……”

      步跃夕真的很想告诉他不用那么大声,他听得见。与其将体力耗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好好组织下语言。还有就是,这家伙的功法心决起的那是什么烂名字。

      “别着急。你仔细说清楚曾经在何时何地用过这套功法就行了。“风惊幔拉了拉莫清渠的袖子,提醒他道。

      果然越是急要关头越是需要镇定。莫清渠稍作停顿,思路即刻就变了还清晰得不得了。

      “你在云洲第一次公开露面的那一天,辛可威、顾言迟他们三只还鹰围攻我的绝壁上,你帮我解围时我用的就是‘两袖青蛇’。”

      别说,当莫清渠一心想往好了表述的时候还是蛮有画面感的。昨日情境在步跃夕的脑海中重现。

      他记起了莫清渠当时用的步法,奇绝诡异灵动多变;记起了他当时手上的手形、手势,时而犹龙蛇盘桓时而又若赤炎之金猊;直至整路功法的要旨在他的脑海中悉数呈现,每每于密不透风的攻势间识出空隙进而占得先机……

      看得风惊幔差一点以为正在同夜盏凉交手的人就是莫清渠。或者说,四十九式“两袖青蛇”在步跃夕的演绎下被倾注了新的道法和灵魂。

      着实比上一回合强多了,有来有往总算增加了可看性。奈何攻出去的越多,一旦被还以颜色势必会伤得越惨。

      一招被克,满盘皆输。

      步跃夕还是败在了夜盏凉的“鹤汀凫渚”之下。从他蓦然隐去神采的眼眸中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他迄今为止败得最惨痛的一次。

      因为疑惑。

      “我已经开始对你心生敬佩了。魇,确实当得起我的对手。”

      夜盏凉依旧是那副傲睨一切的姿态。“你天赋极佳,记忆又好,正因为你记得太过清楚了,无意中把实战时的缺点一并暴漏给了我。莫清渠需要你来解围,这一仗,他应该是打输了吧。”

      实话就这么讲出来还真是扎心呢。好在扎的只是莫清渠一个人的心。

      “你当时为什么要打输?”步跃夕嘴上虽然不满,但眼中的光却随着这句奚落一道回来了。

      “废什么话!要不是我打输了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莫清渠和风惊幔便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哑口无言。谁能相信呢?这一次竟然是一直被碾压从未长过脸的步跃夕先动的手。

      再观再叹。气势还是不错的,‘两袖青蛇’也被弃用了,不过他老人家比划的这两下这是个什么东西?

      莫清渠的脸边看边跟着扭曲,这是哪门子的招式啊我的天,丑到家了有没有?倒是,怎么说呢,路数上有点眼熟。

      眼熟就对了。除去自身功法外,这是步跃夕上天入地唯一记在心里的一套掌法了。

      首次,风惊幔教小朋友的时候,他曾在一旁嘲讽效同挠痒。末一次,风惊幔喝多了的那晚,撒酒疯把这套掌法画在了整本书的书页里,被步跃夕当作连环画翻了一遍。

      算了。就它吧。

      “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招式啊,你告诉我我出去就把那门给灭了。忍不了!啊——难看死啦。”

      莫清渠甚至被他气得笑了,用手直拍脑门儿。他一个人在下面玩儿得倒是欢,未想不轻不重的被风惊幔推了一把。

      “喂你干嘛?”莫清渠道。

      “胡说,这掌法哪里就丑了?明明……就还好吧。”

      风惊幔认出来了。

      早在莫清渠频频出谋划策时,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可有何功法可用,哪怕是一时应急也好。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来在他心里,自己那些被他嘲笑无视的三角猫功夫,他居然都还记得。

      风惊幔的这套掌法原是有名字的。不过现下,与步跃夕使出的这一路已经完全不相关了。

      经过短暂的熟识意会,步跃夕真正将它吸收融汇为自己的风格所独有。腾挪如电似幻,势若流水行云。身形虚实如影如芒,掌风轻若暮霭飘渺重犹雷霆万钧。

      步跃夕最后一式潦水泻寒潭,第一次与夜盏凉的灵力正面相抗。

      灵力势均力敌交织碰撞。刹那间,脚下乱石碎裂,残桓断壁横飞,尘雾迷漫,乌云蔽日。

      夜盏凉被逼得后退了两步,步跃夕方才稳稳地收回发力的那一掌。掌心下旋,露出与对手对峙的一张脸,满是气定神闲自若从容。

      夜盏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色,但依然掩饰不住大为惊骇的神情。他完全无法想象,对手居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攻克之法且用得这般炉火纯青。

      “毁去仙骨对你没有影响,封住梦魇的灵力却还有外力可为你所用。你是如何做到的?”夜盏凉还是禁不住发问道。

      步跃夕也不吝于同他讲得明白些,“无他,不过是找到了我应该走的路。”

      每每挨打时皆是清一色玩世不恭的戏谑语气,似是生怕对手下手不够狠。终于扳回了一程人却学乖了许多,这句话怎么听都至少有七八分的诚恳。

      “什么路?”

      “还是先感谢你吧,一路上送了我一程又一程。”

      步跃夕挑眉一笑眼波横转,就知道他的诚恳也就到这儿了。“我是魇,原神法身本就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你以为我是你啊,哪来的仙骨?被你捏碎了一节腕骨倒是让我想明白了一个一直无解的困惑,就是当我借助外力以及调度自身潜力的时候,气应该运去哪里。”

      “我自己的法身,说到底竟还没有你这个天敌了解我。越觉得惭愧就越是应该谢你,不是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多说一句哈,是真心话。”

      步跃夕说着退后两步同时若阻隔般伸了一只手出去,意思大概是没讲话、先讲和。

      “我猜想,你应该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旁边那位真神的身上了。但凡对我多上点儿心,都不至于留了这么大的疏漏给我。”

      他的判断是对的。他永远都知道哪句话能够成功激怒这位对手。当然,步跃夕是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过是有话不吐不快罢了。真心话,嗯,一点都不假。

      步跃夕的话讲完了,夜盏凉的脸上却没有得见一丝愠色。他只是闭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一口,吸气呼气,循环往复。

      “小心!他这是要发怒了。”风惊幔在身后提醒他道。

      “我有没有同你讲过,我要你猜猜看,究竟会有多少人跟着你陪葬。无论以何种方式,我想留的人,都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去!”

      夜盏凉突然睁眼,身体极速闪现于半空,手上结成法印后跟着显现出一环赤缇色灵力的光圈。结合口中默念的咒语,光圈被夜盏凉猝然反掌,朝着身下的整座废墟压将下来。

      “那应该是魂契的咒印。”莫清渠道:“他说过,这片废墟还不是它最终的样子,他这是……”

      “他要启动大阵了。阵眼在地底。跟紧我!”

      步跃夕说着拉起风惊幔的手,莫清渠紧随其后,三人一齐向远离灵力中心的方向逃去。

      几乎与此同时,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个久违了的轰鸣声。只不过这一次,那钟声不再悠扬神秘转而苍凉悲怆,此起彼伏的音浪犹如亘古前的铁马峥嵘正在渐渐浮出地底。

      “敲得这么丧的,定然是丧钟了吧。”莫清渠在后面阴阳着,“不对,这天怎么黑了?”

      步跃夕闻言顿然收住了脚步,稍加思忖后略显吃惊地道:“不是钟声浮出了地底,而是我们现在,就在地底。”

      几人同时举目四望。仅在转瞬之间,八口巨大的铜钟将他们团团困于中心,钟身上反射出来的灿金色的光成为这片地下炼狱里仅有的光源,刺目中尽显阴森诡戾。

      “啊——”

      风惊幔突然挣脱了步跃夕的手,整个人猛地后撤,随后被数道灵力凝结成的绳索紧缚于半空无法脱身。八口铜钟应该是由魂契缔结而成的法阵,欲将侵入者尽数收于其中同这废墟炼狱一起化为泥土沉眠于地下。

      “耳力不错,这地下果然还有这么多。被你说着了……”

      莫清渠话未讲完,未料他也被收纳了进去,几经挣扎之下被缚得竟比风惊幔还要紧些。“哦,这东西好厉害,我竟然丝毫反抗不得。”

      即便没有两例前车之鉴,法阵欲以相同的方式困住步跃夕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他迅速摆脱掉了阵中灵力的束缚,飞身冲向正前方一口铜钟的钟顶。

      距离落点仅一步之遥,一股极强的外力已经先他一步宣誓了主权并承居高临下之势将他封堵在了法阵之下。

      巧了。两个人看中的居然是同一口钟。

      自夜盏凉眸中射出的光阴冷刺骨,如同深渊在无情的凝视。“答应你的事我绝不食言。现下,我就给你一个跟我公平较量的机会。能不能带着你的朋友们离开,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在法阵完成启动前赢过我了。”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连同愤怒且狰狞的火光已然吞噬掉了阵中的一片角落。火舌若群魔狂舞,肆虐地开启了永堕地狱苦海沉沦的序曲。

      一波尚未平复,又一整片区域也被烈火呼啸着攻陷了。每燃起一片火焰,整个地面便向下震颤着陷落一分。

      “你也看到了,这一次你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夜盏凉继续道。

      “这也叫没有时间浪费?你搞得那么快这应该叫没有时间思考好吗?”

      莫清渠一面试图努力地挣脱一面不满地吼道。“跃夕,不要着了他的道。照这个速度这里马上就会变成火海被吞没了,你根本来不及打赢他!”

      “可是阵眼在他的身上!”步跃夕回道。

      莫清渠说得对,这个时间给到他无疑是一局必输之赌。他不敢耽搁,无论强攻还是智取他都要拼尽全力一搏。

      经过方才一役,再次飞上钟顶的步跃夕与对手对峙的状态更为稳定,如此方可争取时间从中找到其他的破绽。

      不在人,那便只能在这阵了。自第三处阵心被烈火吞噬起,火每起一处,由八口铜钟交织而成的灵力绳索便会自断一处。

      居高处而下观,此二者间虽未见有何对应关系,但钟的位置,以及由灵力凝结而成的绳索两两交汇形成的网状,正是由八卦演化为六十四卦交连而成的阵图。

      原来如此。待这些绳索全部断裂,这方绝阵便彻底完成启动了。届时整座神庙同地心的焰火一起沦为灰烬,陷于绝阵中的人想来已再无生还的可能。

      而步跃夕的时间比这个结点还要更短。风惊幔和莫清渠也被绳索所缚,一旦断开必被阵心强劲的灵力所吸附,不必等启动完成便先行葬身火海了。

      “惊幔!缚在你们身上的是八八六十四卦阵图形成的网线,网线依次断裂代表的是绝阵完成的倒数。你平日里可曾听他提起过什么与此相关?”

      步跃夕话音落时,几人身下的火海已然点燃过半了。

      什、什么?风惊幔的一颗头已经紧张到快要裂开了,听完步跃夕的话但觉脑壳嗡的一声。

      不会吧?她这只鸟已经死到临头了?,这个时候不仅用火烤我还要用抽课、回忆加动脑的方式考我这是什么恶心死法?

      低头扫了一眼,吓得她赶紧闭眼,火舌吐出的芯子差不多比她的命都要长了。

      “啊——我不记得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印象中他也没说过什么八卦四十六卦的,我只见到过他手抄经他还特别喜欢罚别人抄经……”

      风惊幔越是紧张越是语无伦次。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并且肯定,步跃夕那句话中的关键字词她连一个笔画都没办法同夜盏凉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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