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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晖其羽（二十一）
胤礽劝慰了半日，还拿出了好酒好菜，兄弟俩喝了一顿，弘昼这才有些释怀。
他半是感慨半是庆幸地说道：“还好有你在，不然爷这一辈子过得得有多憋屈！”
胤礽：“？？？”半大孩子，怎么就说起了一辈子？
弘昼解释道：“若是没有你在，那皇位说不定就落在老四身上了！老四这个小心眼，连我他都容不下，就更别提现在是长子的三哥了！我可以平庸一辈子，但我自己愿意平庸和被人逼着不得不去平庸是两码事！”
既然你不愿意平庸那可就太好了，五哥我记住你今天这句话了！
胤礽试探着问：“但是你如果不跟我交好的话，或许今日就不会有这般祸事了！”
弘昼大咧咧一摆手，“爷对你们一视同仁！对三哥好，是因为不护着就没有三哥了。对你好，是觉得和你投缘。弘暄也这样，我觉得弘暄对我脾气！老四那边……”他有点小委屈，“我明白他想往上爬，如果是我，我也想往上爬，我也想出人头地，我也想过好日子！但是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踩着兄弟的脊梁往上爬啊！”
说着，弘昼十分感慨，“自从他进宫，我就对他挺好，分他陀螺，分他山药糕，连小时候的书我都分他一部分，结果呢！他这是要我死啊！我不就是看见老七在哭去告状了吗？难道我不能吗？难道我要视而不见吗？”
“要是我真的没长脑子，去和皇阿玛说了这话，那……现在……果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当初他刚进宫的时候，见人都不敢说话。现在倒好，抖落起来了！”弘昼恶狠狠道。
胤礽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一边在心里思索，弘昼分弘历那些东西，应该只是出于兄弟情分，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哥哥有一点好奇——这些落在弘历眼里，怕是成了炫耀了吧？
弘昼这样子，愤怒是其一，更多的怕是后怕吧！
谁能想到吃瓜看戏，忽然之间就吃到自己身上了呢？
弘历这么做，是自作主张还是有甄嬛在背后撺掇呢？
他喃喃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弘昼：“六弟这话说得好！得志便猖狂，好一个四阿哥，爷今日算是见到了！”
胤礽陪他喝了几杯，便问他打算怎么做。
弘昼道：“人家都打上门了，咱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不是！爷不惹麻烦，但从来不怕麻烦！要是被人知道被人打上门还不敢出头，爷就不是大清朝五皇子！”
胤礽遐想之际，弘昼已经调整好情绪，喝了一杯酒，对胤礽说道：“六弟你这酒酿得不错，能再分我一坛子吗？”
胤礽：“……”看在他今天受惊的份儿上同意了，只希望过几日吴扎库氏不要打上门。
弘昼没说具体的，胤礽也没问。弘昼既然自己有信心，那他就等着看戏。等他真的打不过弘历，他再出手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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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并没有把事情告知他额娘裕妃，只是和胤礽一通说，最后霸占了胤礽的书房。
弘历这边，弘昼久久不去提这件事，他也就知道出了问题。再一打听，那天晚上五阿哥去了六阿哥那里，整晚都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弘历把这笔账记在胤礽身上，也不想想弘昼要是真想去的话，胤礽知道想救他都来不及。
至于为什么撺掇弘昼而不来直接撺掇胤礽，弘历表示他不傻，他那六弟一向聪慧，不会看不出这是个局。
弘历那边或者说甄嬛那边，小招数一个接一个，胤礽有些烦。这些小招数就像苍蝇一样，对人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十分膈应人。
例如，对怀胎五月的富察容音说：“六阿哥最喜欢榴花，榴花多子，寓意极好。想来六阿哥是盼着多子的。”
比如，言语中多提携高氏。若不是高氏有自知之明，怕真的如了她的愿。
再比如，多说几次纯慧皇太子之事，让皇帝的猜忌越发重。
胤礽烦不胜烦。
某日宴会上，甄嬛又提起他与敦亲王世子弘暄交好一事，胤礽开始反击。
“听闻贵妃娘娘近日是由卫临在请平安脉，这卫临可是温实初的徒弟，品性靠得住吗？”
甄嬛脸色一僵，坐在下首的沈眉庄控制不住，几乎要落泪。
胤礽再度追击，“听四哥说，贵妃娘娘对卫临很是信任，但这太医不单要看艺术，还得看品性。咱们七弟吃了多大的苦头呢，要是再出一个像温实初这样的人，咱们是不是得担心自己的安全啊！”
“医者父母心，有些人不但算不上医者，连人都算不上！七阿哥才多大的孩子，他竟然向七阿哥下药！他不是人，畜生都不如！”对温实初恨到极致的自然是安陵容，她是七阿哥生母，算是苦主，对温实初自然恨到极点。
沈眉庄一听这话，坐都坐不住，忙在身边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向帝后告罪，离席而去。
自她知道温实初是奉甄嬛之命去给七阿哥下药的，就狠狠打了甄嬛一巴掌，亲密无间的姐妹也破裂了。
面对甄嬛的不解，沈眉庄笑出了泪，“为什么，因为我爱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甄嬛大惊，继而明白了为何一直避宠的沈眉庄要去争宠。
她吓得连忙让崔槿汐堵住门口，生怕这事传出去，但沈眉庄却不管，爱人惨死，她却要在这深宫孤零零待上一辈子！
“贵妃娘娘，臣妾今日把最大的把柄告诉你了！任凭贵妃娘娘处置！”说完，她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存菊堂。
也是因此，甄嬛深恨搅事的五阿哥。
现在一听到温实初的名字，沈眉庄就坐不住，离开了。甄嬛心里不禁又恨上了几分。
宴会过后，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不料此时却有女子的尖叫声响起：“四阿哥，四阿哥！”
众人吃了一惊，以为四阿哥出了什么不测。结果匆匆赶过去才发现令人脸红的一幕：
只见四阿哥双眼迷离，脸色绯红，衣衫不整，正拉扯一宫妃的衣服。那宫妃惊慌失措，正是康常在。
皇帝当即气得大怒，“宫中竟然出了这样的丑事！还不把他们拉开！”
皇后也连忙说道：“这孩子真是胡闹，看上个宫女直说便是，做父母的还能苛待他？”
她直接把康常在说成宫女，四阿哥酒后拉着个宫女，总比拉着个宫妃要好。皇家颜面也能保住。
四阿哥被拉开的时候还有些神志不清，被一群侍卫拉去“醒酒”了。
康常在惊慌地跑到皇帝面前，来不及说话，却被几个嬷嬷拉扯了下去。她挣扎得很用力，然而终究是挣不过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
在场的人都明白：康常在活不了了。
也不知这四阿哥是真的酒后乱性还是中了别人的套。
看见这一幕，胤礽忽然回头看了看弘昼，却发现他只是有些诧异有些惊叹的眼神，全无得意之意。在见到自己望着他之后，还有些发愣，然后猛地摇头。
看来真不是弘昼做的了。
那会是谁呢……
这件事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当作没发生。
只是小眼神乱飞：到底是谁呢，对四阿哥出手，这足可以使四阿哥背上秽乱宫闱的罪名，大失圣心啊！
不少人怀疑皇后，皇后的确不冤枉，但她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四阿哥酒醒后挨了几巴掌，被皇帝赶回阿哥所思过了。
对外宣称：那宫女原本就是四阿哥身边的使唤丫鬟，四阿哥醉了酒，如今已被皇上教导过。那宫女也被内务府嬷嬷好生教导，才被送回阿哥所。
连熹贵妃也挨了训斥，皇帝斥责她教子无方。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但好歹是一层遮羞布。
至于康常在，宴会后受风，得了风寒，没几日就去了。
宫中无人再提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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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在思过，四福晋一是因为月份大了，不好出门，二是因为躲羞，夫妻俩都不愿出门见人。
弘昼开心了许多，从胤礽那里讹来了不少东西，送给了裕妃和他福晋。弘昼还在感叹：六弟最近真好说话。
但是，弘昼那时候还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一日，弘昼正要往裕妃宫里请安，路上被甄嬛堵住了。甄嬛虽几次三番丢脸，但仍旧是贵妃之尊，弘昼再看不上她，也要給她行礼，免得落人口舌。
甄嬛身穿贵妃品级服饰，端的是贵气逼人，再也瞧不见往日里“莞贵人”的清丽。
弘昼一边腹诽“后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一边行礼。
甄嬛笑着受了他的礼，丹唇微启，“五阿哥出手也太重了些。”
弘昼：“？什么？”
甄嬛不由分说，硬是要把陷害兄长的帽子扣他头上，“四阿哥好歹是五阿哥兄长，即便不是和五阿哥一起长大，比不了和六阿哥之间的深情厚谊，也不该对兄长落井下石才是！”
弘昼怒：“不是我做的，熹贵妃你莫要信口雌黄……”
甄嬛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五阿哥，即便你和六阿哥关系好，也不能这般欺侮四阿哥。你们是兄弟，自然是相互扶持才好……”
甄嬛口才极佳，她又占据着身份，丝毫不肯弘昼反驳的机会。眼见周围宫女太监议论纷纷，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儿，弘昼越来越气，正要吼一声的时候，裕妃来了。
弘昼就如同看见救星一般，连忙过去，“额娘……”
甄嬛亦调整表情，露出一个“你能奈我何”的笑容，“裕妃姐姐……”
话未说完，只见裕妃冷着脸狠狠一巴掌扇在甄嬛那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连拦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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