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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东风
“话说,这里离南涧不远,我来就来了,你们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哦,散心。”傅东风道:“近来无事,出来散心。”
褚欢盯着他看,旋即摇头叹气,不知信了没有,说起正事来,“日后若是能遇见沈原,你们记得问问他,小阁主离开前的交代,瀚海人迹罕至,没了小阁主和寒鸦,偌大的领地还是要有个人接手。”
“尸宗陵川君,欢喜宗的您,两个人还不能接手瀚海?”傅东风觉得奇怪,“小阁主把身后事交由沈原先生,没有告诉您?”
“那什么……”褚欢讪讪,左顾右盼。
楼夙一针见血道:“不靠谱,靠不住。”
这就是小阁主的真知灼见,远见高明之处,褚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不像个靠得住的!
傅东风:“小孩子说话直来直去,您见谅。”
褚欢被这一硬一软的挤兑了,双目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打量,忽而抓紧了傅东风的手,十指交叠,眼神却一瞬不移楼夙,有些挑衅地看他先是冷静自持,看他又攥紧了拳头,看他渐渐暴怒。
“你家的小孩子火气怎么这么大?”褚欢“噗嗤”笑出了声,挑眉松开了傅东风的手,拍了拍他肩膀,抚去肩头一片红叶。
“我走了,今天是红叶仙的诞辰呢,看完红叶了早些下山吧。”
褚欢走出凉亭时回眸眨眼,傅东风攥了攥手上的东西,另一只手扶额,“急雨匆忙,她说的不错,我们还是早些下山为好。”
楼夙睨着他的肩头几次,最后还是听话,一起下山了。
傅东风望着楼夙的背影,等走远些,他摊开手掌瞄了一眼褚欢塞给他的玉色方盒,不知装了什么,匆忙放到胸前,恰好见楼夙回首,瞧见个残影。
“那是什么?”
傅东风笑着答:“没什么,褚欢前辈开了个玩笑。”
山道青石板上没有积水,湿痕斑驳,林中潮气顺着叶面滴落,山上到山下的这段路打得肩头暗影斑驳。
一会儿又见微雨,本还想着下山后去哪玩的事,这下也不用想了。
“回去记得换身衣裳,当下湿气太重坏了身体。”
楼夙木着脸问:“仙人会因为淋雨坏了身体?”
“是我,我坏了身体行不行!”傅东风没好气道:“你又不打算解开奏长生,我不知道你什么情况,随口叮嘱一句而已。”
傅东风好一阵无奈,无情不无情的且不提,他怎么觉得楼小夙愈发会顶嘴呛声了?
一路无言,傅东风心里不是滋味地回到了客栈。
窗外雨潺潺,楼夙很听话地在屏风内换半干的衣衫,衣料摩挲,暗影交叠。
傅东风取出褚欢搁到他手中的方盒,盒外嵌绒布,绒面上绣了华丽艳色的花儿,似是娇艳欲滴的海棠。
再细细看来,玉色锦缎为底,绣着的花儿怪异,倏忽间变成了花枝上肢体交缠的两条白蛇。
还未打开,就如见海棠初绽,连理树缠枝,闻异香袭人,熏神染骨,误尽苍生
褚欢,为老不尊!
傅东风没来得及感慨呢,楼夙已经从屏风后出来了,他连忙玉盒收回去,抬眼见楼夙荼白的衣衫衬得容颜如玉,不由得出神。
要他说,楼小夙才是他们乐游山、乃至整个仙道,皮囊最好的那个。
从前没长开,穿乐游弟子服饰有几分稚气,后来长大了偏爱装模作样穿些老气横秋的衣衫,做国师要端庄就算了,双月境常穿深色,因为耐脏,故而这时才见真颜色。
“很好看?”楼夙问道。
傅东风下意识摸自己的脸,说:“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说罢他取了衣物进了屏风后,晃神间他刚刚放到屏风上的衣物连同玉盒顺着木架滑下去,盒子落在地上,咣当作响,楼夙迟疑片刻伸手要捡。
“别动!”傅东风急喊道,楼夙没有听他的,还是捡起来了。
玉盒的搭扣应声而开,暖香遗一室,楼夙忙将盒子合上了。
屏风上绣的山水花鸟,点了烛火,依稀见人影绰绰,傅东风正宽衣解带,反正已经捡了,他也无所谓了。
楼夙嗓音喑哑问道:“那是……给谁用的?”
傅东风系衣带的手微顿,飞快整理好衣衫,走出来拼缝反问他,“你当我打算给谁用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给你下药吧?” 他眼尾上扬,勾起唇角笑道:“或者我自己用来勾引你?”
他上前走至楼夙跟前,眼神一瞬不曾从他脸上移开,手却夺过了玉盒,随手放在桌上,倾身向前,看着楼夙眼中的自己。
“常言道,眼为情苗,心为欲种。你既无心,盒子里药带来的欲|念与你何干,我给谁用你管得着?”
“大师兄。”楼夙正色打断他,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
“楼小夙,心长在皮囊下,权当我心上无眼,没看见,所以任你胡说八道。”傅东风捧着他的脸,浮光掠影一般吻过他眼上,轻笑道:“但你的眼中分明只有我一个,你还说你无情吗?”
楼夙的眼睛仿佛被火烧一样,他余光瞥见玉盒,不禁怀疑它是否不止有一个,是不是傅东风给他用了,或者他自己已经用过了。
“别看了,褚欢给的就那一个。我没有用,也不打算用,更不会给你用。”傅东风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
“这种事还要用药,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怀疑你自己?”
胭脂色的人影退远,楼夙眼中真的只有这个人影,昏暗光影下,绯色的衣衫其实并不整肃,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肩头。
楼夙动了动指尖,就见离他三五步远的人,刚换上的干净衣衫泛起衣褶,堆叠在他赤脚下。
再向内是一层轻薄可见的里衣,丹朱色,楼夙心里说他不该看,眼睛却移不开。
眼前人红唇水光潋滟,额间那道魂命与共的红痕平添昳丽。
“可以了。”楼夙嗓音微哑道:“大师兄,够了。”
“千里烛,烈日,蝴蝶……嗯?”傅东风赤脚走到身前,唇瓣若有若无厮磨,他说:“你再说一遍,你为天下公而忘私,你无情无心,心中没有我,眼里心里都没有,你再说一遍,我就住手。”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楼夙他从来没有说过,眼中心中没有傅东风,即便是自认为公而忘私,不曾顾及傅东风的时候,他也不认为,他会不爱傅东风。
他说不出口,傅东风不会停下来,楼夙再无自制力,伸手牢牢环住他的腰身,带往床榻,傅东风被他抱着,腾出手来解他的衣衫,解到一半忽而想起单方面的同感来,问道:“你不会……”
“嘶!”
楼夙在他锁骨间重重咬了一下,渗出血迹被他舔进去后,神思混沌一瞬,傅东风周身燥热与温凉交替,楼夙低语,“你的同感回来了,但这次我不会停下的,大师兄。”
唇齿一线轻离,傅东风微喘了口气,道:“嗯,你来。”
傅东风抱着他低吟,“太凉了。”
魂命与共,本来如烈阳炽热的楼夙身上的暖意不甚明显,额间青冥的印记衬得他始终冷静自持。
而双重同感刺激得他们忍不住颤栗拥吻,心上泛起涟漪,有风吹过,那涟漪打着转,心无旁骛,只生欲种,扎根的情苗拂过心湖,魂命相交。
楼夙的吻如狂风暴雨,傅东风压抑住喉间的吟音,道:“别着急……你温柔点。”
楼夙微羞恼,依言松了松环着他的手臂,傅东风趁此摸到他脊后的蝴蝶骨,看到他眼中的情丝,凑上去吻过额头、眉梢、眼角,停在唇上……
“大师兄,跟我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舍弃我。”
傅东风不说,凡间白发苍苍的夫妇临终还有先一个后一个的顺序呢,即便是床笫间,他也不想给出这种承诺。
楼夙不依他,非要他说出来才肯继续。
脑子昏昏沉沉的傅东风为情所迷,却不松口,断断续续说道:“你、你怎么不说,你先说……”我才说。
楼夙知道他的未尽之词,不愿再听,将他双手压在两侧,十指交叠,侵占他的每一寸领土,身躯旖旎痴缠难舍难分。
不知几时几刻,帘外骤雨打窗棂,鹧鸪声鸣。
食髓知味一夜间,直至东方既明,两人安寝,这一觉睡得不长,但楼夙再醒来没有看到傅东风,屋内迷乱的味道犹在,他穿衣下地,下去询问。
客栈大堂的堂倌一见他从楼梯上下来,忙不迭凑上去道:“公子哟,跟您同行的那位公子前脚才出去没多久,您要去找他吗?”
“他去哪了?”
“那位公子初到渝州吧,问了几处名胜风景,不要太远的,就给他说了鹤苑,他说您醒了要是找他,就去我们这儿找。”
楼夙问了鹤苑在哪,就追过去了。
说是鹤苑,其实只养了几只仙鹤而已,白翅黑羽丹顶,水边草盛风缓,仙鹤张开翅膀与接天的黄苇自成景致,鹤唳清明。
傅东风看得挺专注的,没注意到楼夙来了。
楼夙心想,每次都是这样,傅东风很高兴,但他的目光不会停留在他身上。
鹤比他好看,别人比他重要……
“这是求偶呢吧,跳的是求偶舞吧?”傅东风指着那双舞动的鹤,沉吟思索道。
“求偶怎么了?”
“求偶,就是……”傅东风转头道:“你来了。白鹤是忠贞的情鸟,万里遥相印,一生一鹤,至死不渝。”
“大师兄是在跟我诉衷情,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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