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

　　即便扎克利心中有那么多的担忧，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当着一个巫师的面撒谎或隐瞒实属不智，纵然不惧战斗，但能够避免的冲突还是没必要让它发生。
　　他原原本本地将狐狸铁面具希望他说的话转达给了安格斯盖尔。
　　“原来如此。”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安格斯盖尔这样说道，“我……会如他所愿。”
　　“这便已经足够了。”扎克利松了口气说道。
　　“非常感谢你将他带到了我的身边，请问我有什么能够为你做的吗？”安格斯盖尔说道，“这是我必须报答的恩情。”
　　“这……”
　　这是个非常令人兴奋的问题，一个如安格斯盖尔这样的巫师所拥有的财富可能只逊色于一条巨龙，而若是将这个请求保留以换取他日后在关键时刻的鼎立相助也是非常划算的一件事，尤其是对一个前路艰险的旅人而言。
　　这是个值得仔细思量的问题，但是扎克利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慎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他的名字。”扎克利说道，他所说的“他”自然只有可能是指狐狸铁面具。
　　“只有这样吗？”安格斯盖尔惊讶道，但这诧异很快变成了了然，“他的名字是……”
　　这声音只有扎克利听得见。
　　“希欧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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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找到他了吗？”看见沙芭丝提安的到来，雷吉诺德激动地问道，灼人的忧虑让他忘记了女巫的恐怖就这样抛下礼数走到了她的面前，“你们找到我……我兄长的希欧多尔了吗？”
　　幸好宽宏大量的女巫沙芭丝提安体谅他的心情并且原谅了他的失礼。
　　“他……”沙芭丝提安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叙述不幸的真实，但最后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已经被红宝石王国的捕猎队当成是巫术使用者逮捕……并且已经被制裁了。”
　　“什么？”雷吉诺德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后退了一步，身形晃了晃差一点便跌坐下来，“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希欧多尔可是我们石榴石王国的子民！”
　　“您原本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石榴石王国的宫廷女巫，同样站在雷吉诺德这一边的芝妮雅说道，“这样一来，希欧多尔是谁的后代又有什么差别呢？”
　　沙芭丝提安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她觉得芝妮雅是在借这个机会挑起石榴石王国与红宝石王国的纷争。她这样做的动机无非是想要给红宝石王国一点颜色看看，虽然偏好的手段不一样，但就本质而言，芝妮雅是站在支持采用强硬手段的沙伦那一边的。
　　暴力是愚蠢且无效的，尤其是在解决这种根深蒂固的问题上。沙芭丝提安始终是这样相信着的，所以她与沙伦、与芝妮雅发生了一点矛盾。唯一让她庆幸的是，公认的最强大的女巫格兰迪姆还没有明确表态，不同意见的女巫们还不敢公然抗争。
　　“可恶……太可恶了。”雷吉诺德不断重复着这些话，“不能就这样算了。”
　　“我们不可能为了国王的情妇与红宝石王国交恶。”芝妮雅提醒道，“在两国外交时提这样的私事是不礼貌的。”
　　雷吉诺德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如果现在有人给他一柄利剑，他说不定真敢单枪匹马地冲到红宝石王国的宫殿中大杀特杀吧？
　　“对了，捕猎队，那个捕猎队。”雷吉诺德忽然眼睛一亮，问道，“你们女巫不可能对这种东西视而不见的吧？”
　　当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身为主和派的沙芭丝提安不希望这东西闹出太大的动静，但若是放任这些人以这样的方式行动，恐怕也不妥当。
　　“女巫只会保护同胞。”芝妮雅说道，“严格地说，这些人并不在女巫的报复范围内。”
　　沙芭丝提安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放下戒心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起来了。因为她知道芝妮雅所说的是一句假话，她这样做的目的……
　　“哪有这样的道理？！”雷吉诺德一下子站直了，怒气让他的脸变得通红，“如果……如果你们不管不顾的话……”
　　“您也没有对抗他们的实力。”芝妮雅说道。
　　这既是事实，又是简单的激将法。
　　雷吉诺德刚刚挺直的脊梁又塌了下去，他捂着脸靠在柱子上，似乎已经完全绝望了。
　　然而他脑海中烧灼的怒火知道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
　　在离开了亲王的府邸之后，沙芭丝提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芝妮雅，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在宫廷女巫之中，知道捕猎队的人就只有你我二人对吗？”
　　“如果让沙伦或者萨琳娜知道的话，有些事恐怕就真的要超出控制了。”芝妮雅说道，“至于像是蜜丽恩、潼恩她们这样的……我还是会觉得难以信任呢。”
　　“所以说，你会保守秘密的对吗？”沙芭丝提安说道。
　　“啊，当然。”芝妮雅说道，“反正已经有人要对它们对手了，已经消失的东西，提不提都无所谓。”
　　“唉唉唉，果然他来和我们说这件事就真的只是为了告知我们一下以示尊重吗？”沙芭丝提安无奈地说道，“真是那个男人的风格啊，一点也不知道真正的尊重是怎样的，安格斯盖尔那家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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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果真没有任何能够瞒过您的事情，格兰迪姆大人。”
　　在扎克利离开后，亚撒对仍留在原地的“安格斯盖尔”说道：“您的占卜术已经达到了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境界。”
　　“不要这样恭维我，亚撒。”在一声轻笑后，有求必应的女巫恢复了高贵端丽的容貌，她身上耀目的光辉是她百年如一日的坚守，“如果没有安格斯盖尔的情感作为媒介，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轻易地突破那狂暴魔法元素构成的障壁。”
　　“可是我仍有不明白的地方。”亚撒说道，“师父他为什么要让您假扮成他呢？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吗？”
　　“有这个必要吗？”格兰迪姆笑道，“巫师的不在场证明根本就不可信，要屠戮那种宵小还需要巫师亲自出手吗？仅仅是使魔便足够了。”
　　“那么……”亚撒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是为了扎克利吗？”
　　“从私情上说，扎克利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不管是为了替那个人完成息事宁人的心愿还是为了对信守承诺的扎克利表达感激之情，安格斯盖尔最好都表现出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格兰迪姆回答道，“只是……你知道的，扎克利那孩子很是敏锐，而安格斯盖尔说谎的技巧受到了情感的影响，成功蒙骗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他需要我的帮助。不过就算是我在刚才也不得不拿出全部的演技呢，终点的教导实在是太好了。”
　　好得有些过头了。就算是早有预料的格兰迪姆也对终点表现出的赏识与重视感到有一些讶异了。
　　“私情上说是这样的，那么……在公事上又是怎样呢？”亚撒问道。
　　“这个孩子正处于思想最为微妙的年纪。”格兰迪姆说道，“他原先对巫师们充满偏见，最近好不容易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愿意有些客观公平的思考，我自然得表现得符合他的期待一些。虽然我最想要的状态是他能有‘不管是巫师还是普通人都是有善有恶的应该平等对待’这个听上去很合理很简单的认知，但是不管从难易度，还是我身份天然带着的立场而言，让他对巫师多一些好感总不是件坏事。”
　　“我能够理解。”亚撒诚恳地说道，“毕竟虽然巫师中真正的坏人不大多，但就惹人讨厌这件事上……擅长这一点的巫师可真的是不少。”
　　真是令人沮丧的认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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