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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尼尔的人性复健
太阳开始往西方倾斜，约摸是下午两点左右。
小孩的精力总是无穷无尽似的，但大人们可没有这么闲的时间陪着孩子玩一整天。很快，在占领了健身器材玩耍了一通后，孩子们都陆陆续续的被家长们接走了。
康纳依依不舍的朝约书亚挥挥手：“你明天还在这里吗？”
“明天要上学呢！我周末才会在这里玩，你不用上学吗？”约书亚不太高兴的嚷嚷着，旁边的父母打量了一下似乎没人看顾的康纳，眼神比较冷淡，拽了拽约书亚没说什么，不过约书亚知道父母这个动作的意思。
他显得更加不高兴的皱了皱鼻子，对康纳不耐烦的挥手：“我要回家了，粘人精，可能下个周末你来得早的话还能在这里找到我，再见。”
“好吧……”康纳依依不舍的注视着约书亚坐进一辆看起来比较高档的车中缓缓消失在街道上。
康纳宝贝的摸了摸约书亚送给自己的塑料小兵人，往四周望了望，视力极佳的看到了广场不远处那个坐在公园长凳上的尼尔，康纳带着高兴的心情蹦蹦跳跳的往尼尔的方向跑去。
走的越发近了，能听到女人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着：“让我猜猜~雕塑家？uhh，但你的手看起来不像是长期雕刻的样子。工程师？严谨的、不近人情的，但你不可能长期出于同一个地方却没人认得你，你长得太有特色啦！哈哈，我的意思是你很酷……”
“我们来合影吧，不说话就是答应了？说~茄子！噢，真迷人，真的不考虑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连我的外号都跟你说呢，太不近人情了点。”
康纳带着点迷惑的表情走进了他们：“尼尔？”
哈琳回头，看到了那个相貌精致得像个小天使一样的男孩，一身湿漉漉的光着脚提着鞋子踩在草地上，她连忙从包中掏出了毛巾：“天呐！是谁欺负你这个小可怜了吗？瞧他们把你给弄的，这个天气可是会感冒的，噢，这也太过分了点。”
一脸懵逼的康纳被毛巾兜头撸干了头发，这女人还热心的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康纳身上，自来熟的自我介绍道：“嗨~哈琳–奎泽尔，叫我哈琳就好，so~这个酷哥叫涅（音译）？连名字都好特别好可爱~~你是他的弟弟还是小主人？所以他果然是什么有钱人家的酷哥保镖吗？”
康纳拽下了肩上的毛巾，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姐姐，乖巧道：“我是康纳–艾尔，你好，你在跟尼尔约会吗？”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尼尔。
尼尔放下了被哈琳以各种借口强塞的各种零食，绕过哈琳牵着康纳的手，声音毫无波澜：“尽兴了吗？还是要到别处再逛逛？”完全无视了哈琳，牵着康纳就往公园外走。
康纳高兴的掏出塑料小兵人炫耀道：“这是我的新朋友送我的，他叫约书亚–斯特。”
哈琳紧跟着康纳左手边，惊讶道：“斯特？这在当地可是一个富豪家族的姓氏，你认识的可能是他们家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说着哈琳摇起了头。
康纳不解道：“那又怎么了吗？约书亚人很好，他还教我很多有趣的游戏。”
哈琳耸了耸肩：“你们不是这里人吧？斯特是这个城市名副其实的大资本家、统治层，这里四分之一的产业都是他们家的，说不定我们现在正走在斯特修的马路上呢。他们一向看不起外地人，家规也非常排外。”她表示不看好康纳跟那个斯特家小朋友的友谊。
“约书亚才不会，他很喜欢跟我玩的！”康纳撇撇嘴，生气的撇过头去看向尼尔，试图得到尼尔的赞同。
尼尔面无表情的把康纳一把抱起，让康纳坐在自己的臂弯中，皱着眉将康纳提着的红靴子接过。
他有些没适应自己现在的体型，这导致康纳有些不稳的踉跄了几下，慌忙的抱住尼尔的肩头，对上了身后的哈琳，哈琳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
“不想玩的话，我们就回去了？”尼尔抱稳了康纳，低声询问道。
康纳点了点头，有些迟疑道：“我、我可以去上学吗？”
最好还是跟约书亚同一所学校就更好了，他眨巴着眼睛渴望的看着尼尔，他知道尼尔一定有办法让他上约书亚所在的学校的。
尼尔神情微微不愉，声音冷淡了些许：“家庭教育让你感到困惑了吗？康纳–艾尔？”
为什么要去学习更低等文明的低级学识？既浪费时间又没有效率，错误的理论还一大堆。
哈琳瞪了瞪眼睛，比划道：“嘿！我知道了，你是他的监护人，哥哥，继父？康纳你多大了（康纳弱弱道：“四…五岁？”），五岁，五岁！他是应该去上学了！连最高贵的英、国皇子人生中五分之一的时间都要在校园度过，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人类是需要社交的生命体，现在已经不流行单独灌输精英知识那一套了，你不能就这样剥夺康纳跟同龄人待在一起的权利！”
“这与你无关，奎泽尔女士，请不要在跟着我们，你已经违反了《正义法案》第七十七律令中的第三项，不顾他人意愿的尾随、骚扰他人的行为。”尼尔声音冷漠至极。
“谁说的，我觉得这条马路长得实在是优美，难道只许你一个人走吗？”哈琳摇头晃脑的指了指道路上的其他行人。
“随便你。”尼尔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抱着康纳往自己定制陶塑那个摊位的方向走去。
康纳将小脑袋埋在尼尔肩上，声音闷闷的：“我不是说家里的教育不好……可是、可是我想跟更多朋友一起玩，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尼尔安抚的拍了拍康纳的背：“你还有你的奎泽叔叔他们，不是吗？”
康纳不满的嘟嚷着：“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也是！你们都不想陪我玩！我也不想跟你们这些大人玩！”
他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道：“尼尔~让我去学校吧！我保证，我保证我不会落下家里的课程的！”
哈琳也嘀嘀咕咕道：“哼哼，冷血动物，什么年代了还搞家教这一套，你怎么忍心拒绝这个小天使的要求？”
尼尔无视康纳的撒娇，断然拒绝道：“这是你父亲的命令，别让你的姓氏蒙羞，康纳–艾尔！”
几乎是很重很严厉的话语了。尼尔对康纳向往人类那些低级的学识感到不解，或许是援手那些人给带坏了，明明有更高科技的知识学习，为什么要跑去吃屎？这让尼尔对援手的人越发感到不满，如果不是卡尔的命令，他甚至都不想让援手的人继续跟康纳接触，把卡尔唯一的血脉都带坏了！
康纳不说话了，他沉默的把头埋在尼尔的肩头，一路上安静极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个摊子面前。
尼尔把康纳放下，先向摊主要了个塑料袋，把康纳湿哒哒的鞋子和外套装了起来。然后接过摊主热情打包好递过来的成品。
“让我也看看？”哈琳不再讨论人家的家事，毕竟才认识一天……她探头探脑的往包装盒中看去。
那精美的陶塑就像尼尔雀跃于纸面的那个艺术品一模一样，红色的釉油光发亮，手掌大小的葫芦被雕刻上双鱼飞跃，和后面那个不知意的漂亮花纹，精致又漂亮的艺术品在阳光下好像在灼灼发光一样。
哈琳惊叹一声，还来不及说出什么夸赞的话，一只小手从旁边伸出，迅速夺过了包装盒中的陶塑，用力摔在地上！
伴随着刺耳的“哗啦！！”声，这件刚刚诞生的艺术品被摔碎在地上，支离破碎的碎片在印花的广场地砖上翻舞了几下躺倒在地，碎片内部的白色和外部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片死寂。
矩阵中心的光子剧烈的碰撞起来，从未有过的情绪从本体中奔涌而出，一股灼烧的火焰熊熊燃起。
尼尔黑棕色的瞳孔红了一瞬间，无人看见，又再次回归平静。
“康纳–艾尔。”尼尔的脸色毫无波澜，仿佛康纳打碎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玩意，而不是自己长达五十多年来的机械生涯中，第一个、用心制作的、自己想要独自拥有的东西，一种……名为欲望的人性。
“这不是我教导过你的礼仪，康纳–艾尔，捡起来。”尼尔就这样俯瞰着康纳，面无波澜。
湿润的泪水在康纳的眼眶中打转，他又愤怒又伤心，从出生开始就被卢瑟忽略、被带进援手碾转各地过手给很多人带着、然后直到被自己亲生的家人带回家，他满怀期待的进入这个新的、自己天生就理所当然应该继承的家，但长年缺席的超人父亲、温柔的管家突然变得冷淡起来、被囚禁的叔叔们……这一切对这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信息量太大，好像他从诞生开始就不被期待也不被爱一般……
康纳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愤怒又冲动的朝尼尔大喊道：“我讨厌你！你这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讨厌爸爸！讨厌那个又大又冷的城堡，那个飞船！我不要做康纳–艾尔！我要回去找我papa！”
带着哭腔的发泄一通后，康纳光着脚丫跑了。
矩阵中心的光子激烈的厮杀着，上一次这么剧烈还是卡尔关闭自己人格的时候，尼尔不自觉的摸了摸本体所在的胸口，混乱的数据让他有些死机，他蹲了下来，一片一片的把碎片捡回包装里。
“他跑丢了怎么办？你怎么还管这个，快去追啊！！”哈琳焦急道。
“不会跑丢。”尼尔不紧不慢的捡完碎片，盖上了盒子，在摊主有些畏惧的目光中，自己扯了一个袋子把盒子装了起来。
天上的瞭望塔微微转动了一下，锁定了康纳的位置，尼尔冷淡的撇下一句：“别再跟着我。”转身就走。
哈琳冲着尼尔背影吐了吐舌头：“哼，机器人！康纳小可爱的评价真没错！冷血的机器人！！”
……
在康纳跑了没多久后他就后悔了，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周围的人流，内心一片茫然。
他能去哪呢？
他知道莱克斯或许已经抛弃他了，从他被交给杰森叔叔开始。他也根本不知道莱克斯在哪里，说去找papa不过是一种压人的气话罢了。
离开了尼尔、离开了超人之子这个身份的保护，他会不会被人当做怪物呢？康纳已经渐渐知道自己与普通人的不同，他能记得自己睁开眼睛的第一个记忆就是在实验室、冰冷的玻璃罐、药液、连接管、针剂、还有papa冷漠的表情……
没有人喜欢康纳吗？没有人需要康纳吗？连杰森叔叔他们，也不过是看在自己是超人之子的身份上才养着自己吧？他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个记忆，也能记得援手的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惊讶模样。
难道我除了是超人的儿子，就不是我自己了吗？
康纳钻进了巷子中，靠着墙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小声啜泣着。
面前覆盖了一层阴影，康纳闷闷的埋着头，声音沙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我自己能管好我自己，反正、反正我也饿不死，不要你管！”
是了，反正他也是半个能靠太阳就饿不死的氪星人，大不了就到处流浪，慢慢的长大了，力气大了就找一份工作，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康纳不需要任何人！
头顶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似乎不是尼尔，康纳有些迷茫的抬头，一个麻袋迅速往他头上盖住，黑暗笼罩了下来！
“动作快点！这可不是以前，被发现我们就死定了！快，进去！”尖锐的男人声音和井盖被打开的声音，康纳被麻袋套着强行被拖着走。
“是不如以前了，不过这样更值钱了！别担心我的朋友，这儿是旧城，那些超人信徒管的没有那么仔细~”还有同伙，听声音是个女人。
康纳愤怒的挣扎起来，很快他就撕碎这个麻袋，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这个嗅觉灵敏的氪星人脑袋一晕，还没能学会控制力量的康纳被熏得干呕起来。
“该死的小鬼！一股怪力，天生的大力士吗？干脆卖给那些拳场培养！”那男人拽着康纳的头发，迫使康纳昂起头来，他打量着康纳的脸，迅速改变了主意，“啧啧啧，长得倒是不错，还是卖给鲁克吧，拳场也不爱养小孩。”
康纳缓了缓，他扒着男人的手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中强行把他推开，康纳撩起衬衫下摆捂着鼻子，厌恶的看着沟渠中灰黄的污水。
“臭小鬼，别逼我打小孩。”男人瞪着康纳，从裤子后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刀来。
女人啧啧嘴：“别划花脸了，快点，我看着风。”她望着通风井上方，哔哔叭叭的车流量掩盖了下水道发生的一切。
“你别过来！”康纳有点害怕，男人挥舞着尖锐的刀具让他紧张了起来，康纳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男人骂骂咧咧的跟在身后追，这下水道四通八达，七拐八拐的，康纳速度又快，很快就甩开了男人，但除了一把子力气，还没觉醒其他能力的康纳成功把自己绕晕了，也找不到出去的道路。
下水道又臭又脏，他捂着鼻子，感受到那股味道还是钻过厚厚的衬衫布和手，钻进了自己的鼻子中，熏得康纳泪腺都不自觉的冒出生理泪水来。
他贴着墙走，尝试想起自己来时的道路，已经又绕了五分钟了还得找不到出去的路，在脏脏的下水道里又累又熏的，康纳顿时感到伤心极了，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好好抚养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眼泪顿时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蓝色的光在康纳面前亮出一个人形来，康纳眼巴巴的看着。
尼尔手里还拎着包括康纳的衣物袋子、玩具袋子以及自己破碎陶塑的包装袋，出现在康纳面前。
“你父亲早些年为了清除下水道的这些老鼠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下水道里穿梭，他去过比这里更恶劣更肮脏的地方，远远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康纳的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委屈巴巴的看着尼尔，又委屈又不肯先低头认错，倔强的表情也像极了卡尔主动认错但就是不改的时候。
尼尔蹲了下来，轻柔的摸了摸康纳乱糟糟的头发，孩子又是玩水又是被人贩子拖走，在下水道滚了一圈，闻起来都脏兮兮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尼尔忍不住心软了起来：“好吧，康纳，你可以去上人类的学校，可以了吗？要是你父亲问起，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本来也不应该让康纳出飞船的，卡尔确实有限制康纳离开飞船的命令，毕竟在卡尔眼里，“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这个固定认知非常深刻，但在尼尔眼里，一个人孤独的在飞船长大果然还是不妥。一开始就违背了卡尔的命令，也不缺上学这样一个严重违反的行为了……
康纳眨巴着眼睛，低声闷闷认错道：“对不起，尼尔……”
尼尔叹了口气：“别把人类想得太好，康纳，世界仍然没有安全到可以让你肆无忌惮乱跑的程度，要是在我来之前，那个罪犯有枪怎么办？你现在还没有能力抵抗人类的武器。”
“我知道了。”康纳扑在尼尔怀里，愧疚道，“我不该说那种话，我、不该弄坏你的玩具……”
尼尔眼神柔和，一把抱起了康纳：“回家吧，康纳–艾尔。”
康纳环住尼尔的脖子，点了点头，下一秒，两人被蓝光笼罩着消失在地球上，被传送回位于太空中的飞船之中。
也许下水道的那两具尸体要明天才会被清洁工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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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别让康纳离开飞船，外面太危险了。
尼尔：好的。
尼尔：转手就把人放出去玩。孩子怎么可以在飞船里一个人过活（援手：？？），看看你这个逆子就知道我原先的培养方式不太对。
尼尔：大号废了，还是重新养一个号吧。
卡尔：……
尼尔：又是下一个卡尔逆子是吧，我还会上当吗？这次我要棍棒教育，冷漠。
康纳：狗狗眼.jpg
尼尔：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7章 187.尼尔的人性复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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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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