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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句话,彭昊就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杭谨庭显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造卦之法讲究的是无中生有,什么是有,有就是你的灵力,你要将它变成一道最形象的卦。”杭谨庭说,“你在大源那时候为王军造的那道卦非常好,但是为人造卦不同,军队本无卦,但人确是有卦的。先破而后立,这是卦成型之后,第二件你需要做的事情。”
“什么是先破而后立?”彭昊追问。
“破不是真的破坏,意在欺骗。”杭谨庭回答,“欺骗自己、欺骗他人、欺骗天象。真正成功的造卦之术,就连几位精通天象之人也没有办法查出。”
“这……”真的能做到吗?
彭昊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并没有信心。
“彭昊,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杭谨庭看出了男生的犹豫,“特赦办的手段毒辣,像汪四海这样的人不计其数。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去与他们抗衡,我没有成功,事到如今,也不能再失败下去。”
顿了顿,杭谨庭继续道:“如果五分钟之内你没有成功给自己造出这一卦,他们就会发现,我们没有退路。如果这次你失败了,我和周翊都逃不掉。”
杭谨庭将话说得很重,话落入了一旁庞同的耳中,男人在路口,不禁回头望着两人。
即便是入职不久的庞同也知晓,唤荧珠的下落一旦暴露,即便是身为津门唯一传人的杭谨庭也免不了责罚了。杭谨庭虽有津门这一免死金牌,但若不是为特赦办所用,不免有人会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
杭谨庭已经忤逆了上层太多次,一旦超过了他们所能忍受的那个度,势必物极必反。
彭昊按着杭谨庭所说的法子运转着体内的灵力,他的实战并不多,每一次用起卦法,都是在这种危及生命的紧张时刻。
有汗珠从他的额头缓缓落下,他似乎没能感受到,心跳快到几乎自己能够听见,彭昊努力去理解杭谨庭所说的话,一时之间思绪隔绝了识海的内与外。
“杭哥!”忽然,庞同小声地唤出,他看见彭昊闭着眼,掌心有鲜红的卦象缓缓浮现。他曾见过杭谨庭施展的造卦之法,不同于彭昊如今的模样,杭谨庭的卦象是金黄色的。庞同惊呼:“他要走火入魔了!”
“不急。”杭谨庭同样紧张,却没有出手打断,“让他继续下去,他的天赋很高,能找到问题所在,可以的。”
五分钟的时间,犹豫五天那么漫长,彭昊手心的卦象由血红逐渐转化为灿黄,不同于杭谨庭所造的金黄,少年的卦象比起他的师父更多了一份纯粹。
“泽润万物,双重喜悦。”杭谨庭在彭昊身边蹲下,他缓缓开口,听见对方正跟着自己慢慢重复着,“和乐群伦,却守正道…….”
彭昊闭著眼睛,跟着杭谨庭默念,他的识海中缓缓浮现出一卦象,再一次猛然睁开眼睛时,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掌心,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杭谨庭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喊上一句,少年便毫不犹豫地照做。
“现在给自己打上!”
按着杭谨庭所说的方式运转灵力,在卦象进入彭昊体内的这一刻,一股巨大的疼痛袭来,身体像是要被人撕裂开来,少年闷哼一声,弓起身子,径直跪在了地上。
“啊——!”痛疼几乎让彭昊的大脑无法思考,他想起了周翊当时的表现,为什么在经历如此巨大的痛苦之后,男人竟表现得如此淡定。
“坚持一下!”杭谨庭握着彭昊的肩膀,他的语气显得焦急,声音却并不响,“我很对不起你,把你牵扯到特赦办的事里来。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彭昊……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了。”
卦成,象起。庞同看着彭昊的位置一脸不可思议,他惊讶于少年在卦法上的天赋,比起杭谨庭,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杭哥!”庞同惊呼,“他居然……”
没等庞同说完,杭谨庭拉起彭昊的手便向前走去。造卦之法造出的卦象持续时间不长,杭谨庭让无依与无靠化身为幻符附着在少年的肩头,这才让这假卦的持续时间,延长到了二十分钟。
必须要速战速决。
彭昊的气息不稳,便被男人拉着向前跑着。除了角落向前走去,一个拐角之后进入一片花园,又翻阅一座景观假山,三人隐隐约约能从树林间看见几个人的身影。
到了。
“谨庭。”呼唤声传来,杭谨庭松开手,他将彭昊护在身后前进,走到一行人的面前时,这才听到荣坤继续道,“怎么花了这么久?”
荣坤皱着眉头,追问道:“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杭谨庭看了眼时间,说:“花了很久?”
说完,他环视一周,荣坤口中的十几人,不过是六位元老加上黄辛,不远处站着几个保镖,显然不像是会管事的模样。
“不久。”王迅之插嘴道,“正常时间,如果遇上了物资组过街,或许花费的还要再久一些。”
王迅之为杭谨庭开脱了一句,立马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站在他身旁的原林嗤笑一声,不多说话,态度却昭然若揭。
不去理会,杭谨庭的目光直直落在黄辛身上,对方依旧摆着一张笑脸望着他,如今在杭谨庭看来却是带上了嘲讽。
“杭组长想知道是谁告诉我的?”黄辛捂住嘴轻咳一声,道,“你说唤荧珠在你手中,知道下落却不上交,你可以被理解为叛徒。”
“并没有不上交。”杭谨庭反驳,“只是拿唤荧珠当作一个谈判的筹码,我的身份首先是津门传人,其次再是特赦办的一个组长,这一点你们比我清楚得很。”
停顿了片刻,杭谨庭又道:“我要保的人和津门有些渊源,唤荧珠和特赦办又有些渊源,这样我们就算是等价交换,并不亏。”
“可是唤荧珠就是被那人偷走的!”出口的人是季宁,语气显然有些激动,“杭谨庭,这么多年以来,你有没有把特赦办当作过自己人?”
“没有。”杭谨庭没有犹豫道,“季老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要拿到台面上来讲了。从我加入特赦办的那一刻起,我们两方不过都是各取所需,十多年来我们一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你想打破吗?”
“你……!”
杭谨庭的一番话让季宁气结,他怒目圆瞪,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一旁的陈兆娥却是先开了口。
“谨庭。”陈兆娥的年龄最大,在六人中的威望自然也是最高,见她开了口,季宁也便不再多说,就连一旁同样露出愠色的荣坤也稍稍平复了情绪。陈兆娥说:“你说我们各取所需,那这十年来,你需要的是什么?”
“我师父的死因。”杭谨庭说,“我需要特赦办的势力去调查。”
陈兆娥又问:“那你利用到这些好处了没?”
“几乎没有。”杭谨庭回答,“这十年来我调查师父的事情处处受阻,虽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始终没什么进展。现在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我觉得这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杭谨庭说话的时候,眼神扫视着面前,他并不会完全相信刘北祁与姬熠的话,杜兰被杀害的场景他未曾见过,单凭对方的只言片语,男人无法断定事情的真实性。
“你的意思是特赦办有内鬼?”闻言,施为芳终于开了口,他转头看着身后的同僚,眼神中充斥着一丝惊讶。杜兰身为他的挚友,这么多年他暗中帮助杭谨庭调查对方的死因,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害他死亡的人居然就藏在他的身边。
“多数是有的。”杭谨庭看着施为芳道,“杜兰去世,津门掌门的位置落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头上,为了拥有调查的权利,他被迫加入特赦办……这一切的直接受益人是谁?”
是特赦办。
但是是特赦办中的谁?
所有人面面相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动机将杜兰的消息传递给姬熠。而杜兰的行踪向来成迷,津门又是众矢之的,能知道并监测他动向的人,必定是特赦办的高层。
陈兆娥猛然咳嗽起来,她捂住嘴拼命耸着肩,只一阵咳嗽似乎就能让她摇摇欲坠。
“我之前就和您说了。”施为芳道,“一把年纪的人了,别跑出来折腾了。”
陈兆娥的目光落在杭谨庭的脸上,慢慢说道:“我是必须要来看看的。”
她已经很老了,但看向杭谨庭的眼神却有着无限神韵,陈兆娥微微笑着,并不在意杭谨庭同样向她投来了目光,充斥着不解。
陈兆娥:“你没有从我们这里得到好处,但特赦办这些年,却是借着你津门的名气做成了很多事情。说起来还是我们收益得更多,用唤荧珠换你一个人,其实也是一件不亏的交易。”
“陈老!”
陈兆娥没有理会他人的反对,继续道:“这些年你在特赦办也做了很多实事,守纪派的成立也好,成都狴犴的事情也好,还有很多事情,特赦办其实都没有给你进行一次明确的表彰。”
老人缓缓上前,站定在杭谨庭的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对方:“我虽然不能代表特赦办,却能代表我自己的立场。我同意将你的一切功过相抵,用那个人,换回这颗珠子。”
语毕,陈兆娥转过身来,她的个子不高,在此刻却气势十足,她眯着眼前扫视过所有人,用着很轻却最为严肃的语气问道:“有人有不同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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