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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继续
章野被蒋沐凡从那小道道里拽出来了之后,一个反胃就给人家K吧吐到了门口。
那会儿袁征刚跟贺白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说了几句话,把人好好的送走。
扭头一回来就看见这毛头小子给人家店门口吐了一地。
“嚯。”
作为K吧内部工作人员的袁征,极有职业精神的双手插兜,冲着章野喝了一声,“干嘛呢干嘛呢,咋给我们吐门口了啊?”
蒋沐凡正在一旁忙活的给章野顺着背,也来不及抬头看在门口说他们的人是谁,只是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喝多了实在没忍住,对不起对不起,这就走。”
袁征一个老刑警了,眼睛比鹤顶红都毒,早把蒋沐凡认出来了。
他脸上含着极浅的笑,一脸嫌弃的冲蒋沐凡二人摆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蒋沐凡“诶”了一声,胳膊把章野的肩膀忙不迭的一搂,不由分说的把人扳了起来:“好的好的!”
章野这会儿越吐越醉,已经感觉要有点翻白眼的意思了,这会儿不论挂谁身上谁都有点社死。
蒋沐凡红着耳根子对着袁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结果刚抬眼,就认出了这人竟是坐在贺白跟前的MB。
“……”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蒋沐凡一时间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袁征看明白了蒋沐凡的表情,知道这小的也是醋坛子翻了,不由的越发觉得这哥俩现在处的——属实拧巴。
但他一个外人能帮啥忙呢?两个人的事最后还得两个人自己来解决。
可袁警官却又是个热心的,左左右右把蒋沐凡和这个小混混章野打量了一番,心里突的一坏,问道:“这是你男朋友啊?咋把人灌成这样啦?”
蒋沐凡眉头一皱,一股明显的敌意猛的袭来:“别胡说,他就是我朋友。”
袁征意外,这小破孩儿这么冲啊?
开玩笑不嫌事儿大的,袁征打算好好把这个蒋沐凡逗一逗。
一边往酒吧里面走,一边用大拇指朝外面比了比,袁征把每个字咬的都很清:“男朋友就男朋友呗——在gay吧门口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看,我刚还光明正大的把一个大男人送走了呢,就大方儿的跟人司机说,‘那是我老公’!”
说完,袁征也不理蒋沐凡的表情,大笑了两声,头也不回的就给蒋沐凡了一个背影,抬起手潇洒的在头顶上晃了晃——
“怕什么呀?咱们永宁现在都好啦!包容性强啦,没人会把咱们当怪物喽——”
“……”
蒋沐凡冷冰冰的目送着袁征好胳膊好腿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一股无名的怒火腾的蹿了起来。
这个时候,章野已经瘫在自己身上快要不省人事了。
也还好这货没吐,要不蒋沐凡高低得把这通火撒在章野身上。
他像个深宅之中不受宠的小妾似的,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之后,顶着一副绿脸的把章野从自己身上端了起来。
蒋沐凡态度恶劣的冲章野喊:“起来啦!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章野紧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啊我不回去!我爸看见了打死我!”
蒋沐凡:“那不打死你怎么办?你要睡大街啊?”
章野撇嘴,没出息的哭唧唧:“我不要嘛……呜呜呜没人在乎我,我也没那个爸,我想回去找夏萧——”
蒋沐凡恶心的白眼一翻,不由分说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章野的脑袋一把摁了进去:“少废话!再说我把你送你专业课老师办公室去!”
“……”章野一听秒怂:“XX小区。”
……
章野家离市区很远,都快跑到三环外去了,是个很高档的别墅区。
别墅区普遍位置都偏,附近公交也不方便,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车,连出租车也很少。
章野家的那栋房子很深,这二货走路摇摇晃晃,蒋沐凡出于人道,把人直接给送了进去,好好的交到了他们家保姆手里。
章野父母都很忙,平时很少着家,跟保姆比跟他妈都亲。
这会儿正是章野脆弱的时候,在夏萧那边受了挫,回来又是空荡荡的大房子,一进门被保姆阿姨一扶,就开始委屈的掉眼泪,掉完眼泪又开始发脾气。
蒋沐凡见状也是无奈,他虽然也有点飘有点头疼吧,但到底还是比章野好一点的。
蒋沐凡看章野那样子也实在是可怜,无法又留下来陪了章野一会儿。
最后终于把这货折腾完了,等蒋沐凡再出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没影了,早都走了。
今天真的是倒霉到家了,蒋沐凡想。
一早上被贺白发现自己吃胃药,把人气走了。
中午又被贺白碰见自己逃课去gay吧,又把人气走了。
他这会儿是早饭午饭都没吃,还喝了一肚子酒,已经三点多了,正是最热的时候,章野家附近是除了绿化啥也没有,只能在这儿晒着,车也打不到。
蒋沐凡站在大太阳底下只觉得要不毁灭吧,真的累的。
他无奈的冲四周看了看,想着自己这会儿该何去何从,趁琢磨的功夫,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打开了手机研究起了怎么能在网上叫车。
那会儿网约车服务才刚刚开始,没有普及,也好在蒋沐凡已经换了智能手机了,但也没有安装相应的软件。
胃疼又头疼的蹲在地上,蒋沐凡那会儿才吭哧吭哧的用3g网下起了软件,接着再注册再叫车,来来回回,又是半个多小时。
最后等等到车来接,再拉着他回永宁的时候,都快要五点了。
——都快五点了,肚子还空着呢。
蒋沐凡生无可恋的想。
他不知道该去哪儿,高三了学校也没什么事,他也没心情去练琴,思索一二还是把车叫回了家。
贺薇今天在家,蒋沐凡想着先回去,看到时候要不要带着贺薇一块儿出去吃个好的,把自己这肚子好好弥补一下。
顺利下车了之后,蒋沐凡几乎已经胃疼到腿麻了,走路就像是在挪。
但到底是个大小伙子,哪里难受了也能忍,他硬扛着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着,最后走到楼下了,才算是实在不行了。
他们家老小区,得爬楼梯,蒋沐凡家虽然住4楼,可这高度也是有的他受得。
蒋沐凡能感觉到自己额头的汗已经浸湿了额前的碎刘海,到楼下的时候,终于是停了脚步歇了一歇,想着休息一会儿再爬楼得了。
然而站着哪算是休息,鬼使神差的转念一想,蒋沐凡叹了口气,扭头去了自己老抽烟的那个楼下的小绿化方向。
那地方就在楼下,要是没那几棵大树,抬头就能看见自己家窗户,蒋沐凡纯属就是图个歇息,想找个地方坐一下。
可谁成想,他刚进了绿化的区域,脚才踏进了开发商铺的石板地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个打火机的声音。
吧嗒一声。
还没来得及纳闷是谁,蒋沐凡就已经抬起了眼,接而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翘着二郎腿,在自己曾经经常呆的那个椅子上四平八稳的坐着——
是贺白。
脚下一地的烟头。
蒋沐凡:“……”
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贺白也看到他了。
刚把嘴里的那根烟点上,他俩就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对视。
霎时间,蒋沐凡自暴自弃的扭头就想走。
但还没把后退的步子迈出去,就听见贺白在那头开口叫了他一声——
“站住。”
贺白抬眸,他眼底有些红血丝:“跑什么?过来。”
“……”蒋沐凡耷拉个肩膀,抿了抿嘴,无奈的垂头丧气挪到了贺白跟前。
贺白没去看蒋沐凡的脸,在看到人过来之后,他就先俯下了身子,手肘撑着膝盖,沉着头深吸了一口烟。
蒋沐凡的胃酸时不时的翻江倒海,看着贺白冷着脸的模样,强忍着反胃道了一句:“……干嘛?”
那时的贺白眼睛盯着脚下灰色的地面,看不清神色,只是用大拇指揉了揉眉间言语平平的一声:“今天不上学,跑那地方干嘛去了?”
蒋沐凡内心白眼一翻:就知道他要这么问,一天到晚的就想当家长……
“跟同学一起去玩儿。”
蒋沐凡淡淡一句。
贺白:“什么同学?”
蒋沐凡:“普通同学。”
“……”
斜眼瞥了眼蒋沐凡站着的方向,贺白仰着脸好笑的出了口气:“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蒋沐凡不以为然:“gay吧。”
这不痛不痒的每一句回答,都把贺白憋的没话了,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再吭声。
最后不知是过了多久,贺白才终于是有了动静。
他似是很累了,伴着夏日的阵阵蝉鸣,低低的念了一声——
“蒋沐凡呐……”
大指关节又在眉心烦恼的一个婆娑,贺白闭上了眼睛:“……你说你,往后是不是都打算跟我这么较劲了?”
蒋沐凡:“……”
贺白的声音平平,但如果仔细听来,能听出他那压抑住的苦涩。
“那要是这样的话……”贺白叹了一口气,“……哪里是个头啊?”
“……”蒋沐凡伫立在原地没有说话,他也无话可说。
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的相互静止,片刻之后,贺白似是作罢的坐了起来,靠到了椅背上。
蒋沐凡这才看清了贺白那发红的眼睛,此时已经有点万念俱灰的模样了。
少顷,贺白轻飘飘的轻吐道:“我明年读研……可能不想留在永宁了。”
他强撑起了眼底的笑意,温和的看向了蒋沐凡:“你也不会留在这里的吧?为了那个比赛准备了这么久,以后不是去首都也就是去M国了吧?”
说着,贺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底一动:“哦,要不我也提前跟你说个好消息吧——爸前一阵联系了M国的学校,说以你的水平,如果能在那场比赛上获一个金奖,就可以拿一个名额。”
语毕贺白又吸了一口烟,疲惫含笑的看了蒋沐凡一眼:“这是个好消息,对吧?”
他从嘴上拿下了烟,两只手一起捏着烟蒂,认真望着那颗隐隐的小火星:“……咱俩还是以后离得远一点吧……从前我想等你长大,现在,我想等你勇敢……可你呢?”
贺白摇了摇头:“还是跟从前一样,要么躲着我,要么就是跟我对着干,什么都憋着,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讲,变着法儿的要推开我。”
“以前我理解你是因为发现了我对你不太一样,所以要躲着我,之后,我又给你找理由,觉得你是因为你发现你大概是喜欢上我了,所以还要躲着我……可现在呢?”
贺白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就要忍不住的哽咽。
“可现在你什么答案都有了,什么阻隔也都被解开了,你都知道就算是喜欢我,也不算是道德沦丧了,可却还是……连跟我心平气和的相处都不愿意……为什么呢?嗯?”
“为什么呢……”
贺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根快要燃烧殆尽的烟蒂被他毫不留恋的扔在了地上踩灭。
顿了一顿,贺白苦笑着一问:“就因为你不想对不起咱妈?”
说完贺白转脸,直直看向了蒋沐凡,接而艰难的一字一句道:“——那你就没想过对不对得起,这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吗?”
“……”
其实他也不指望蒋沐凡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贺白全当自己是在跟一个木头讲话——反正他也对牛弹琴惯了。
双眼无神的望向了头顶上方的那摇曳着绿色的树叶,贺白苦涩着呢喃:“我气生够了,真的,你要是乐意,我想放弃了。”
“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贺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蒋沐凡看他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像是已经在这里窝了很久的样子。
那人双手插兜,松松垮垮的站在自己的对面。
他定定的注视着自己,仿佛是要把什么人活活看穿一般。
“——你还能再勇敢起来吗?”
贺白平静地问,可眼底已满是绝望。
他不舍的抬起了手,轻轻在蒋沐凡的脸上抚摸了一下。
望着这张在自己梦中已经出现了无数次的脸,贺白温柔的笑了笑——
“我是不是真的等不到了?蒋沐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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