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逆流（伏赫）

　　话音刚落，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赫敏低着头不去看他，里德尔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了。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知道为什么他想问这个问题。这次告别后，他们恐怕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知道这个以后，他还会让她走吗？
　　赫敏悄悄抬起头去看他，里德尔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听见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晚间新闻。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在安静中度过，谁也没有出声。赫敏抱着玫瑰跟着里德尔回到了博金·博克，她看着他在房间里穿梭，眼角不知为何有些发酸。
　　“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我会尽快回来。”他叮嘱道。
　　她站在柜台边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走出门外，幻影移形消失在原地，目光渐渐沉寂下来。过了几秒，她快速跑回房间，愣愣地注视着他们一个月以来朝夕相处的床榻。
　　得说再见了，赫敏慢慢蹲下来，脱力了似地将脸埋进膝盖，从今以后不知将走向何方……她会把这段记忆好好保存，让它永远闪耀着最纯粹的光芒。无论他们今后将变成什么样，她始终不会后悔。
　　赫敏吸了吸鼻子，去盥洗室洗了把脸，靠在墙壁上仰望着天花板。惶然的灯晃动着，照着她内心的鬼魂。也许她曾经真的依附在里德尔身上，不依不饶地折磨他，迫使他无法忘记他们共同的过去……也许那只是她不甘心，她一次一次地逃走，可她不曾放弃过。当将自己交付出去的时候她就明白，连死亡都无法征服她的心。
　　赫敏坐在桌前摊开一张羊皮纸，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开始落笔写字。半个小时后她放下羽毛笔，关掉了店铺的灯，从口袋里抽出魔杖，无声无息地朝后门走去。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里德尔带她从这个门走入，现在她要从这里出去，再也不回来。
　　赫敏转了转门把手，锁得很严实。她停了停，闭了闭眼，高高举起魔杖。
　　轰！门剧烈晃动，无数灰尘抖落下来，呛了赫敏一鼻子灰。她后退一步，观察着门上的痕迹，继续施咒。
　　轰！门又晃动了一下，可除了落下更多灰以外没有任何变化。她可以肯定经过里德尔和博金先生的加固后，这扇门固若金汤。在撞击几次未果后，赫敏不得不将目标转向了窗户。
　　窗户比门要脆弱许多，赫敏用魔咒攻击了两次就出现了裂缝。她喝了口水，加紧念咒，又搬过一张椅子来撞击那条缝隙。玻璃窗终于在她累得双臂酸痛时碎裂了哗啦啦落下来，赫敏连忙跳开，抖落椅子上的玻璃碎片。
　　她用升温咒融化了窗户上的护栏，踩着椅子小心翼翼地踏上窗台，用力跳下去，回身望向黑洞洞的窗门。
　　从这一刻起，她自由了。
　　赫敏用恢复咒修好窗户，最后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发动了幻影移形。

　　走在这条潮湿阴冷的小巷里时，他的太阳穴一直在突突地跳。身体里敲着一面大钟，代替了心跳，但它现在也许是发条上得太足了，钟声又快又响，仿佛在预示着某个不安的未来。
　　里德尔轻松地翻过外围毫无威慑力的栅栏，慢慢走向房屋大门。古老的锁也不难打开，他用声音屏蔽咒掩盖了一切动静，无声无息地推开再反手关上。
　　客厅里堆得拥挤不堪的杂物有些麻烦，但他来过很多次，只要稍加注意就不成问题。他观察过那个家养小精灵放置收藏品的位置，是在大厅后方的一个房间。
　　头顶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风声很近，他将脚步放得更轻，缓缓向前摸索，一间一间打开房门。厨房、盥洗室和客房，最里面的一间上着锁。他的目标就在这里面。
　　这两天赫敏的异常状态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如果在平时他肯定会多花费一些心思打消她的顾虑，但这次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赫奇帕奇金杯和斯莱特林挂坠盒他势在必得，尤其是斯莱特林挂坠盒，那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的母亲，虽然他鄙夷她的软弱，但她身上的确流着斯莱特林最纯正的血。她在穷困潦倒之际卖掉了祖传的宝物，现在是把它收回来的时候了。
　　墙角的精致盔甲偶尔闪过一丝银亮的光芒，他眯着眼在一排排架子中寻找着那两个叠放在一起的小盒子。它们躺在书架的一个隐蔽的角落，覆盖着一层幽冷的蓝光。
　　他贪婪地注视着，一双手从深渊中伸出，将他的灵魂往更深的欲望泥沼里拉扯。这一刻他忘掉了所有，慢慢地走向它们，伸出魔杖——
　　“那是什么声音？”坐在二楼看报纸的赫普兹巴皱起眉，她喊了几声“郝琪”，可家养小精灵没有回应，只好将自己圆滚滚的身子从摇椅上抬起来，慢腾腾地往下走。
　　“郝琪？郝琪！——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去哪了？”她大叫着，肚子上一层层下垂的肉随着下楼梯的动作颠簸着。她抽出魔杖走向一楼的收藏室，内心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郝琪？”她的声音在打颤，解锁的手也不听使唤了，“我要教训你，你这个肮脏的玩意儿……”
　　她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状况，一块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
　　“什么——”
　　然后是手和脚，绳索紧紧地捆着它们，让她一下子无法维持平衡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大声尖叫起来
　　“闭嘴。”一个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舌头瞬间打了结，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老魔法怎么解除？”
　　“什——什么？”
　　“盒子上的老魔法，告诉我……”她感觉到那人逼近了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我……”赫普兹巴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我不能……”
　　一根尖细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喉咙上，轻轻捻转着，让她生生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我不想用更粗暴的办法，如果你还想捡一条命回去，最好马上告诉我打开的办法。”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赫普兹巴沉默了几秒，忽然大叫起来：“汤姆，是你吗？我知道是你，你——”
　　里德尔冷冷地用咒语封住她的嘴，取下眼布，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瞳孔瞬间缩小，目光呆滞，肩膀时不时抽搐一下，他的意识在她的记忆中搜索着，如同搜刮鱼群的捕鱼网，不放过每一丝可能的线索。
　　过了几分钟，他松开她，看了眼另一边昏倒在地的家养小精灵。从郝琪那儿索取记忆更加容易，但这个家养小精灵还有别的用途，他暂时不能死，也不能被别人发现问题。
　　他蹲下身，用几个稍微复杂的咒语篡改了郝琪的记忆，又从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毒药，捏着赫普兹巴的下巴逼她喝下去。女巫呜呜地叫着，最后一滴药液流入喉中，他将药瓶塞回口袋里，平静地看着她在绳索中挣扎、抽动、口吐白沫，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手臂垂下。他回身走向那两只小盒子，眼中闪动着红光。
　　他就要得到了……他的手指触碰上那两只小盒子，温柔地抚摸着，他将会得到所有的一切，他将成王。
　　他想起了那个破旧的孤儿院，那枚马沃罗戒指，那些在他手中死去的人，那个女孩的脸被玫瑰花映红了，棕褐色的眼睛藏在花瓣中看着他。
　　她说，他已经死了。他活不到她出生的时候。
　　里德尔将赫普兹巴的遗体搬运到客厅，放在那张躺椅上，在桌子上放下一只茶杯。
　　屋内一片漆黑，冰凉的月光落在她扑了过多香粉的脸上，如同一张揉皱的纸，在回光返照中得到了新的用途。那句谶言依然在脑子里转着，从左耳转到右耳，从上至下，就像曾经缠绕着他的鬼魂，他将再次被命运的钟打回原形。
　　他踏出庄园，站在夜晚寂静的街道上，漆黑的影子在身前拖得很长。无论在听到那句谶言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没有打算放她离开。
　　如果他终将死去……如果这就是宿命，那他会紧紧抓着不放，如果这就是他能看见的未来。

　　致汤姆·里德尔：
　　我们无法对抗爱与死亡。
　　不要相信命运，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命运。我不相信占星术，也不相信预言，虽然有时候它们的确命中了真实，但我认为那是人为的假象，不是预言预测了人的行动，而是人听从了预言的指令。
　　我一直都想阻止你，让你不要总是想着那些黑暗的念头，让你感觉不那么冷，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自我的永恒以外还有更强大的力量。但我没那么有勇气，我总是在逃避。我不害怕死亡和付出，但我害怕无止尽地做无用功。
　　在一次次失败后，我觉得我其实做不到……不，这只是借口，因为我已经到了结局。
　　所以我又逃避了。
　　抱歉，请不要恨我。我们终有一死，时候到了自然会相见。你说那是宿命，但我觉得不对，你从命运手中抽出的牌是“爱”，爱与死总是如影随形。
　　愿我的三个墓碑能让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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