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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结账。”换过一件崭新的赭色衣裙，褚宛翕照着铜镜中的自己，总算满意了些。
　　付过银钱后，她与伏灵均一道走出了成衣店。两人并肩行在喧闹的街市上，褚宛翕牵着马四处打量着街道两旁，见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景象，心中甚是欣慰。
　　“好久没有在街上这样自在地逛了。”好奇地看着四周，褚宛翕忽然发现，伏灵均此刻正抬头盯着一间茶楼，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知晓他喜欢热闹，褚宛翕顺手将马系在了茶楼门前的栓马桩上，一手挽着他便向门内行去，“小二，沏壶上好的碧螺春。”
　　听着二楼传来的阵阵说书声与叫好声，伏灵均恍若隔世，不由得想起了那年在旧都与她游玩时的情景。不知不觉，今时今日竟已过去了六七年。
　　紧紧扣着他的五指，褚宛翕挽着他兴致勃勃地上了楼。远远瞧着说书人讲得兴起，她笑着将他引到一处空座上，折身便道，“我去楼下再看看有甚么吃食，你且等我。”
　　“嗯，当心台阶。”伏灵均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去的身影，很是不舍。
　　小抿一口茶，只见那身着粗布蓝衫的女子，抬手之间醒木一拍，眉飞色舞道，“话说，这刚入府的侍卫，身手矫健，比起其他侍卫那可大不同。为何？她究竟是何人？”
　　醒木再一拍，说书人故作神秘，“诸位不妨猜猜！”
　　指尖轻轻叩着桌面，伏灵均饶有兴味地看着那女子卖关子，却觉得甚是有趣。
　　“此人来头可有得讲。”抱拳作揖比划着，说书人甚是激动，“要晓得，当年大齐攻占旧都，百姓流离失所。不仅如此，王宫贵胄们也无法幸免。那潜入大齐崇安王府的人，正是当年大燕五皇女，也正是我们当今陛下！”
　　全场闻声哗然，听得更是津津有味。
　　端了两碟南瓜子上来，褚宛翕瞧伏灵均一直张望着那边，不禁笑着在他身旁落座道，“这些说书人，胆敢在光天化日就如此匪议皇家，倒也有意思。你若喜欢听，以后可以常来这里坐坐。”
　　“被弄得满城皆知，都拜你所赐罢！那日你在城楼上，到底当众说了我们之间的多少往事？”接过碟子，伏灵均侧眸看向她质问道，甚有埋怨之意。
　　搭上他的手，褚宛翕故意笑道，“就跟她们讲了讲，你是如何暗暗地爱慕我，如何……”见他面上已显难堪，她只好收敛了些，“在朝臣眼中，你一直以来都只是废帝曾经未过门的贵君，齐国的皇子罢了。那日情急，我已乱了阵脚。虽然欠妥，但也只有让她们知晓你在背后所付出的一切，才能堵住这悠悠之口。不让你受这白白的委屈！”
　　被她一番话触动不已，伏灵均终是反手扣紧她的手，与她继续专心听起了不远处的故事。
　　回到宫中时，已然临近黄昏。一直陪着褚宛翕来到紫宸殿，伏灵均见她全身发烫，有些提心吊胆，忙又传了太医来与她瞧，才发现她的寒症并未好得彻底。劝她服过一剂汤药后，太医特地叮嘱她近日需好生歇息。
　　寝宫中，褪去层层衣衫，褚宛翕这些年全身上下的刀剑旧伤与新累下的擦伤刮伤，层层交叠让人触目惊心。
　　亲自取了药粉替她一寸寸地上药，伏灵均触碰着她肩上狰狞的疤痕，脑海中隐隐开始响起了战场上士兵们的呐喊厮杀声。
　　“疼吗？”他仔细地替她给新伤口上药，小心翼翼，下手极轻。
　　低头笑笑，她转过头对上了他的眸子，“再疼，也没有你离开时，朕的心那么疼。”
　　“就知道说这些话羞我，没个正经！”伏灵均故意下手重了些，疼得褚宛翕周身一颤，见状却又有些慌张了起来，“还好吗？都怨我……”
　　吻上他的唇瓣，褚宛翕将他压倒在凤床之上，发疯似地品味着他的气息，再也没有给伏灵均留有任何开口的机会。
　　对她的攻势完全无法抗拒，他试探性地环上她的腰身，同时给予了温柔的回应，让她大为心喜。
　　“主子，海棠园传来消息……”自外间匆忙而入，临槿话音未止便被眼前的这一幕，尴尬得立刻收声转身回避。
　　伏灵均忙替她披上衣衫，推攘着褚宛翕起了身。听到“海棠园”三字，他亦然提起了心。
　　很是扫兴地看向临槿，褚宛翕不紧不慢地打理着衣襟问道，“发生了何事？”
　　“这……”眸光看向伏灵均，临槿顿了顿，方才道，“方才海棠园传来消息，齐废帝纵火自尽，卫公子他亦然闯入火场，随废帝而去了。”
　　猛然瞪向临槿，伏灵均难以相信自己所闻，迅速站起身来上前问道，“你是说……德佩她……”
　　“灵均，你先冷静。”褚宛翕见他面色煞白，一把拽过他的小臂，紧紧从身后抱住他安慰道，“这件事，朕会仔细查清楚。无论如何，朕既然答应保住你妹妹的命，就一定不会出尔反尔的。”
　　回眸瞧向她，伏灵均握紧腰间的那双手，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真的为我尽力了。德佩这一世，被身边人捧得太过自傲。将她关在海棠园中，凭她的性子亦然也会如此的。”
　　本以为他会再度与自己徒生间隙，褚宛翕骤而听到他所语，不免有些意外。
　　“灵均，谢谢你的信任。”将脸贴上他的后背，褚宛翕静静合眸，终是释怀。
　　临槿见他们二人如此，总算也松了口气，便上前劝道，“主子，那位陈峰公子亦传话来，说他想出宫去云游四海。您看该如何安排？”
　　“大齐废帝殡天，理应拟吉日厚葬。陈峰公子于大燕，乃是有功之臣。他既然请旨，朕准了便是。”闻言，褚宛翕松开伏灵均，来到临槿面前仔细吩咐道，“至于卫公子……”
　　“卫公子竟是如此性情刚烈之人，实在让灵均也是自愧不如！日后，便将他与德佩葬在一处，成人之美可好？”尽管，她曾经是千百次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但终究血浓于水，伏灵均仍有想为自己这个妹妹做些什么。
　　点点头，褚宛翕也道，“即刻下旨，追封卫楚英为大燕荣恪靖德王君，谥号慧。命钦天监选日，将其以齐帝君之礼，与齐废帝合葬伏氏王陵。”
　　“是，陛下。”临槿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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