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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叶不速客
我愣了愣,那声音好不熟悉,难道是甄嬛?舒太妃见我神情诧异,忙瞅了一眼一旁的厢房。我会意,拉着玄清躲进了厢房。只听积云答应了一声——“来了!”便去开了院门。
“哟,这位是……”
“哦,我是甘露寺的,法号莫愁。敢问您怎样称呼?”
“你叫我积云便是了。”积云淡淡道。
“是,积云……”
“奇怪,为避免佛道香火之争,桐叶观修建时,刻意远离了甘露寺。甘露寺在南面的嵯峨峰,这里是凌云峰,两下相隔少说也有十多里地。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积云诧异道。
“我初到甘露寺不久,还不熟识此地,被逼着出来拾柴,一时走错了路,才到了这里。还望师太见谅。……”
“不用客气。你走这么远的路,肯定又累又渴,快进来喝口水,歇歇腿吧。”积云招呼莫愁道。
“是,多谢积云师太!”
耳闻着脚步姗姗,我和玄清在屋内透过轩窗,看到积云引着个女尼走进院中,那女尼不是旁人,正是甄嬛!落日余晖里,她一身灰色僧衣,款款行近。我略略纳闷,看她行止轻松,竟不像负重而来。待她转过身之际,才看到,她背后的的筐子里,所拾柴禾不足垫底。怪不得走的这般轻盈袅娜。
她进得观中,不自禁好奇打量这有如农家的小院,院子四周栽种了各样果蔬,有垂累如珠的葡萄,长条碧玉的青瓜,淡若紫云的簇簇芸豆小花,等等。这样碧色盎然,琳琅满目的风景,显然是甄嬛从未见过的,她的目光中满是新奇之意。
舒太妃起身,亲自拾起桌上一杯茶,递给了甄嬛,甄嬛接过水,一气饮了,可见口渴。
“你是甘露寺的?”舒太妃随口问道。
“正是。”甄嬛还了茶杯,双掌合十谢过。
“甘露寺竟有带发修行的姑子?”舒太妃不解,“一般带发修行之人,多是尘缘未了。待了却尘缘之后,必然会落发皈依。——你到那寺里多久了?”
甄嬛略显尴尬,道:“贫尼到甘露寺不足一年,哦,贫尼是奉旨带发修行,为国祷祝的。所以,不敢擅自落发。”
“奉旨?”舒太妃越发诧异,“你是宫里来的?”
“正是。”甄嬛谦谦颔首,又道,“敢问师太怎样称呼?”
“叫我冲静就好。”
“冲静?”甄嬛似乎一愣,旋即双掌合十,做了个揖道,“原来是冲静元师,金庭教主,请恕莫愁方才失敬了!”
舒太妃愣住了,金庭教主的封号乃是当今皇帝玄凌所封,除了知情的几个人外,少有人得知。那么眼前这女子是谁,舒太妃不难明白了。
舒太妃淡然笑了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当今皇上最宠的莞嫔来了。失敬失敬。”
甄嬛一笑:“原来您也知道我?”
“娘娘昔年盛宠之名,京城何人不知?我虽是方外之人,但这金庭教主之名,亦承娘娘所赐。又怎会不知晓娘娘的盛名?”舒太妃话虽说的客气,但语气却显得淡然。
甄嬛诧异道:“您不喜欢这个封号么?”
“一个名号罢了,谈何喜欢或不喜欢?你有所不知吧——我是不领朝廷一分俸禄的。名号于我,不过虚弦。”舒妃温然淡语,转眼看看红日西坠的天色道:“天色不早,甘露寺离此甚远。你快快回去吧。不然,只怕关了寺门,连门也进不去了。”
甄嬛一时愣住了——眼前的舒妃似对她没什么好感。天晚,竟也无留客之意。没有办法,只得双手合十,转身告辞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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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走了,我和玄清从厢房里步了出来。舒太妃看着我二人,一下子寒了脸:“你们两个是谁把这里透露出去的?”
玄清茫然摇了摇头,看向我,我也无辜摇头:“母妃,请您相信我——我没有把这里告诉过任何人!”
“那她怎么会知道此处?”舒太妃话语间见了两分疾厉色,逼得我垂下了头。玄清道:“母妃,玉隐知道您是避世修行的。怎会将此处告诉他人?更何况是,是那个女人啊。”
积云也劝道:“是啊太妃,王爷说的有理。”
舒太妃这才缓和了颜色,缓缓道:“我着急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那女人大老远的能找到这里来,会有什么好事么?”
“也许,也许她真是一时迷路呢。”我猜道,“她现在是出家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玄清亦点头。舒妃却摇了摇头:“你两个终究是太天真了。历朝去甘露寺修行的妃嫔,还没有不是落发出家的呢。不要说历朝妃嫔,就是女皇武则天,不是该落发,也得落发么?她当朝一个废妃,舍不得一把头发,可见凡心不死!还掩饰说是为国祝祷。这话你们也信?”
一席话说的我和玄清都低了头,我默默想起流朱曾跟我说的话来——甄嬛出宫时,竟然带了自家的嫁妆箱子。她的嫁妆极为丰厚,想来她不会好心要捐给甘露寺做庙产。那她究竟怀了什么心思呢?……我不解,亦不欲多加揣测,只向舒太妃道:“母妃放心,玉隐知道轻重,玉隐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她的。就算她想做什么坏事,玉隐也不会让她有机会下手!”
“你这样说,我才略略安心!”舒太妃长舒了口气,“昔年在宫中,妃嫔们为了各自身家利益,什么样的手段使不出来?我是见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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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回到清河王府,有心把流朱唤来问个究竟。可转念想,此事该与她没有关系。桐叶观她并没有去过,无法告诉甄嬛。甄嬛本身就知道凌云峰有个舒太妃,任谁想找,自然能找到的。
又想流朱目前已怀孕三月,正是该注意的时候,于是免了她在府中服役。同时下了几条规矩,一,王府里有怀孕的女仆,可休假半年,假期自调,薪水照发。二,每逢节日,清明,端午,重阳,府中仆役一律双薪,年底三薪。且有粮油等物资相赠。发了这些规矩,府中仆役无不拍手称快,大赞清河王府的‘薪水,福利’好。我亦掩口暗笑——二十一世纪的国企怕也没这么好呢。虽说清河王府的薪水高,福利优厚,但想进清河王府当差却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府中仆役的数目我控制的极为严格,任何人不经人品能力之考察,只想通过人际关系,走后门儿进府当差,那是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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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的平静舒坦。却又发生了一件事,玄凌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为何,竟然要求玄清这个清水王爷的弟弟,每日也上朝听政。玄清有意推脱,谁知玄凌执意令他听政。还说玄清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成了家,也该立业了。怎能整日游手好闲?再要推脱,是要食君禄不报君恩么?
玄凌都如此说了,玄清不敢再有推托之词。于是,每日早出晚归,也随着众朝臣上朝听政。
玄凌这一举措,令我和玄清都心怀忐忑。玄凌真的不介怀玄清的身份与才华么?即便此时不介意,谁知道将来如何?伴君如伴虎,前路未卜。
我为此忧心不已,叮嘱玄清上朝,少言多听,莫要轻易崭露头角。玄清只是一笑,并不多言——他自然是比我明白的。
偏这一日,玄清奉皇帝之命跑了趟上京,考察民情。上京远在北地,接近辽都。估计没有三五个月后不能回来。此间寂寞愁闷,多唤流朱前来相伴。恰好阿晋陪玄清去了上京,流朱也甚无聊。彼此作伴,正好互相开解。
七月还是暑热时节,她的肚腹在薄薄的衣衫照覆下,越发显形了。我问她是否还每月照例去甘露寺,她点头说是。我一面无聊的拨弄长相思,一面劝她:以后月份高了,就别去了——跌着碰着,都是麻烦事儿。——不如让阿晋或其他人代她把东西送到就好。流朱摇头——阿晋跟着王爷去了上京,不知何日才回。其他人怎好支使?说了这话又眨了眨眼——你若真担心我,要不你陪我去?
我气的立刻翻起了眼睛——做梦!
突然吧的一下,手下琴弦竟然断了一根。不禁哎哟了一声——“怎么断了?”长相思乃名琴,竟会无由断弦?心里诧异不已,只听流朱咯咯笑道:“可见你最近练琴练的太狠了。”
或许是这个缘故?我摇了摇头,手里拈着断弦,不知如何是好。
“不会修么?”流朱含笑看着我。
“不会。”我老实的摇头,“等清哥回来,他一定会修的。”
“谁知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呢?难不成这段时间你都不练琴了么?”流朱提醒道。
是啊——我蹙了蹙眉,转念一笑,“我去桐叶观找太妃帮忙,太妃精通音律,一定会修。”
“那倒好,可你什么时候去?顺便我也陪你去看看太妃好不好?”流朱试探道。
“好啊。”我高兴的点头同意——是的,还没向太妃介绍过我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亲密婢友。
/
次日,便带了流朱出府。因流朱有孕,我便找小厮套了辆驴车代步。车上,与流朱对坐。她手下有个挎篮,篮中不知装了何物,满满凸出篮沿,用干净洁白的软布遮覆着。
“那是什么东西?”我纳闷道。
“一些日用之物,另外有满满一屉馅儿包子。”
“哦?”我有些好笑,“你给太妃蒸的包子么?”
流朱摇头,亦好笑道:“太妃会看上我一个奴仆的东西么?我这篮子东西,是给小姐带的。”
“你!”我气的直翻眼睛,“你昨天可没说去看你家小姐的!”
“说了,你还能带我一起么?”流朱笑着反问。
我越发没词儿,气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带你来了。”
“所以我不能早跟你说。”流朱开心的笑,“反正也顺路,做个伴有何不可?”
……
山脚下停了车,命小厮在这里候着。我将盛有长相思的琴袋斜跨肩头,一手提着流朱的挎篮,一手扶着她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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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原著说甄嬛多么无心,其实都是不可信的。原著数次表达甄嬛对舒太妃这位前朝宠妃的敬意,又同病相怜怎么怎么,如今都出了家,她怎能不去拜访?
带了嫁妆出家,也算古今奇闻了。她以自己全家人的安危荣辱为借口回到玄凌身边,难道不会以此为借口去勾搭清河王?都是被逼无奈啊。。。
所以,即便原著里清河王不去勾搭大贞,大贞也耐不住的。她那羊脂玉似的身体,雪白的躯体,白莲花一样的脚丫,等等,怎舍得白白葬于佛门冷清之地?
而且桐叶观不太可能离甘露寺很近——当朝太后也不想舒太妃跟外界有多接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