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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话莫愁
一直携着流朱出了甘露寺,对着外面的蓝天,我才长出了口气——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同时发觉方才的满腔愤怒,仿佛突然之间一扫而空了。不禁悄悄笑了一声。流朱偷眼看我脸色好了,也不禁嗤嗤笑了:“原来你方才生气是假的!只为带我离开这儿!”
“谁说是假的?”我绷了下面皮,还是得意的一笑,“你若喜欢这里,现在就回去剃了头发当姑子,看我拦不拦着!”说罢,只管大步的向前走。流朱快步跟上来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现在想回去,小姐也不要我了!不如留在你身边,接着气你!……”
“气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头,气的瞪眼睛。
“对呀!你不是最烦我说小姐了吗?我偏和你说!”流朱说着,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抓的紧紧的,她又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伺候小姐,不说小姐,又说什么呢?”
正说着话,突然前面树林里闪出个人来,正是阿晋,他喜出望外的跑上前来,对我道:“这么顺利呀,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在里头磨上半天呢!”
“切!”我不屑的拿手指着流朱,眼睛却瞧着阿晋:“你媳妇什么本性你不知道?你越对她来软的,她就越来劲;你要对她吃胡子瞪眼,她反倒乖乖听话了!”
“是啊是啊!”阿晋忙不迭点头,“浣碧,还是你了解自己的好姐妹!”
我立刻沉下了脸,拿剑柄指着阿晋,沉声道:“我可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叫我浣碧!”
“啊!?”阿晋愣住了,我不理会他的发愣,绕过他,独自大步向前走了。
一路走到了山下,看到阿晋的驴车还在山下。有心不跟这两个家伙同路,可离王府还有那么远的路。没办法,只好上了车。不多时,流朱和阿晋也赶下来了山。阿晋坐在车辕上当车夫,流朱则抓住了机会,在车里抓着我说话。想来她是在寺里憋坏了,甄嬛瑾汐都不大待见她,少与她说话,这下抓住了我,一下变成了话痨。
我只抱着肩膀,靠着车厢,佯装闭目养神儿,耳朵却支棱着听流朱说——我还真挺纳闷素日那么趾高气扬的一个皇帝宠妃,到了佛门净地,是个什么样子。
流朱先说甄嬛出宫的当日,竟连个真心送别的人也没有。想带些金银珠宝出宫,没敢带昔日皇帝赏的各种珠宝,却带了当年嫁入紫奥城时的娘家带的丰厚嫁妆。不成想却被赶来看笑话的恬嫔陆昭仪当场拦下,质问既然是出宫修行,为何还带了金银细软?流朱辩解称没带宫里的宝贝,这是自家的嫁妆。恬嫔听了越发笑的滑稽——怎么带嫁妆,看起来莞娘娘不像是出家修行,倒像是二次改嫁。
一席话臊的甄嬛无地自容,因怕恬嫔把其他宫人招来,只得忍痛丢下了盛满珠宝的金玉箱笼。
坐了马车,到了甘露寺。主持师父引着去正殿落发受戒。甄嬛才在佛前的蒲团上跪好,一见戒刀,吓得立刻跑了出去。害得她和瑾汐不得不跟主持师父圆谎——皇上的旨意是让贵人娘娘带发修行。主持见甄嬛执意不肯落发,也不好强求。
就这样勉强在甘露寺住了下来。好在瑾汐行事谨慎,虽然收拾的金银细软没带出来,但一些坐月子的必备之物还是带了来,有条绵软的蚕丝被,给甄嬛厚厚的垫在炕上,又沏了红糖姜水,给甄嬛暖身。虽是如此,寺庙终比不得宫里舒坦,甄嬛还是受苦了。有一样最是折磨人,坐月子人身子虚弱,得喝些鸡汤鱼汤来补身。可佛门净地,哪见得这些东西?瑾汐偷着从山下买了罐鸡汤,想要带进寺庙,一下子就被鼻子灵的小尼姑们闻了出来。被迫倒了。
说到这里,我不禁睁开眼睛打断了流朱,“你刚还说金银细软的包裹丢在宫里了!”
流朱诡秘的一笑,靠近我:“我们身上还藏了些金银呢!”……
当了尼姑,每天要做功课的,所有的尼姑都要到诵经堂去诵经敲木鱼。甄嬛第一个月借口坐月子不肯去,第二个月没了借口,被主持派了小尼姑来催。甄嬛勉强去了,但众尼姑见她虽穿僧袍,却披着头发,还扶着婢子,不免对其嗤之以鼻。
只去了一天,便没再去诵经堂。管事的静白师太是个直性子,瞧不惯甄嬛的行事作派,说不管从前做什么的,既然出了家,就该遵守的佛门的规矩,一不落发受戒,二不诵经上课,还天天使奴唤婢的,当甘露寺还是从前的皇宫么?她有心将甄嬛这个‘异类’驱逐出佛门,不免使些出格的手段,要么派人叫甄嬛出门去拾柴禾,要么叫她拿个钵盂下山去化缘……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又一次打断了流朱,吃惊道:“化缘?”
“对啊!”流朱无奈道,“管事的尼姑说了,这寺里位分多高的人都有出去化缘的。这整个甘露寺就是当年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尼广布佛法,四处化缘得来的。打量着自己是宫里来的,就可以到此享清福了?想得美!”
我掩住口,实有些发笑——那么一位趾高气扬的皇帝宠妃,竟然被尼姑逼着下山去化缘,跟要饭的差不多。——可也真够惨的。
流朱只是叙叙的说——去年的冬天才可怜,亏得有阿晋,买了车煤,让搬运工给送上山来,不然她们主仆三人都要挨冻一冬天。饶是如此,甄嬛还忍不住的埋怨——一生火就冒烟,把人都熏黑了。为何没有银碳?……
“就这样的日子,她也忍得下去?”我实有些难以置信。
“忍不下去又怎么办?”流朱无奈道,“小姐每天过着这样的苦日子,白天不敢哭,晚上就缩在被窝里哭,恨得牙齿都咬的咯嘣嘣的响。……”
“是啊……”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都恨谁?”
“我怎么知道?谁对不起小姐,小姐就恨谁呗?”流朱说着嗤嗤的笑。
我尴尬的翻了个白眼儿,不再理她。皇后,设下陷阱害她,她必是恨的;玄凌,最终不肯依她之言,饶她父兄罪过,还复了我与我母亲在甄家正室之位,她必然也是恨得。我呢?这个与她恩怨纠葛那么多年的仆婢加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也没理由不恨。……
我从心里告诫自己——甘露寺那个地方,如果无事,从此绝不再踏足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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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了流朱入住了清河王府。又在一个露湿春雨浓,玫瑰满院红的春天日子里,在清凉台阿晋种满玫瑰的小院里,为阿晋和流朱举办了一场简单不失浪漫的婚礼。一切都是那么的及时。一切也似乎在按着命运的轨迹运行。
那段日子里,玄清似乎发现了我一些变化。那一日萧闲馆前的落花荫下,彼此静静偎着,享受光阴的分秒流逝。同时发现一个真理——真正的奢侈不是浪费金钱,而是惬意慵懒的享受光阴的流逝。
“最近,你好像不愿意我叫你碧儿了。”玄清从石桌上取了茶杯,泯了口茶道。石桌上除了茶具,还放了一枚碧玉簪子,是玄清方才拿出来,叫我挽起发髻的。可是,我却连看,也不愿意看它一眼,只因纠结那一抹刺目的碧色。
“清哥,以后只叫我玉隐,好吗?我只要你给我起的名字,再不要别人给起的。”我深深的搂紧玄清。
“好!”玄清说了个好字,并不过问为什么。
只因为去趟甘露寺找流朱,我无意间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诸多的颜色里,为什么偏爱碧色?因为从前的名字叫做浣碧。为什么从前的名字叫做浣碧?因为接受了甄家人的奴役。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玄清,浣碧可能永远止是浣碧,不可能成为玉隐。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我深深的恐惧了,同时亦深深的感激命运,让我此生能遇到玄清。
“清哥!……”眼中的热泪有如岩浆灼热流淌,我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幸亏这个世界上有你!若是没有你,这个世上还有谁肯来救救碧儿,还有谁!……”
肩背感受到玄清无限收紧的臂力,他的声音竟然亦是哽咽的:“碧儿,容许清哥再叫你一次碧儿;这世上若是没有碧儿,清哥又会是谁的清哥?又有谁会来拯救清哥?”
我愣住了,抬头望着玄清含泪的眼眸,“清哥也需要拯救么?”
“需要!”玄清点头,“这世上若是没有碧儿,清哥可能永远都只是一个可怜的浪荡王孙,手里拎着壶酒,口中吟着香闺艳词,无所事事,碌碌庸庸。”
“可是,你说过,这些都是骗骗太后和皇上的。”
“戏作的久了,也就真假难辨了。此生,亏得有碧儿相救!”玄清说的那样真挚,我痴痴的望着玄清,才明白,原来彼此的感觉如此共通。是上天安排好了么?两个需要拯救的人,彼此相遇相救。
既然如此,何必再为那一抹碧色纠结?只为了能遇到心爱的清哥,做多久的浣碧,也都只得。而今,我也只是清哥的碧儿,和那个在甄府,在深宫里受气的女奴浣碧,没有丝毫的干系。
我起身,拾起桌上那枚玉簪,交给玄清,由他温柔的亲手挽入我的发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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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甄嬛太缺德,让恬嫔看豹子,让豹子给撕了。我也不让浣碧救恬嫔等人了。救了恬嫔她们就为了有俩人欺负欺负甄嬛,后文书,即便恬嫔会死,也死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