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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傳說與血統
??翌日的魔法史課。
??教室依舊昏暗,厚重的窗簾只拉開一角,陽光從縫隙滲入,在浮塵間灑出一條靜止的光帶。學生們陸續入座,翻開筆記本的聲音低而細碎,空氣裡瀰漫著紙張與墨水的氣味。
??不久,那道蒼白的身影無聲地飄過牆壁。
??賓斯教授從黑板後緩緩浮現,神情一如既往的恍惚。講義才剛展開,他便以那種能讓人精神迅速游離的聲音開口:「……那麼,我們繼續十七世紀的校規修訂——」
??「教授。」赫敏舉起手,語氣裡仍是那股有禮的堅定,「您能否談談關於霍格華茲密室的傳說?」
??教室瞬間靜止。有人轉過頭,有人抬起眼,筆尖懸在半空。連原本趴著打盹的學生也微微動了動,似乎被「密室」兩個字喚醒。
??賓斯教授怔了一下,透明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像是被從漫長的單調講述中硬生生拽回現實。
「密室?」他低聲重複,隨即搖了搖頭,「那只是古老的傳聞,毫無根據。」
??赫敏依舊不肯退讓:「但幾個世紀以來,都有人記載曾聽過相關的傳聞。您是最了解校史的學者,難道不覺得這值得一提嗎?」
??鬼魂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在空氣裡飄散,帶著幾分不情願與被迫的清醒。
??「好吧……既然你這麼執著,」他語氣微頓,像在從記憶深處翻找線索,「那就簡單說說吧。」
??筆尖在羊皮紙上刷刷落下,整個教室罕見地靜得只剩下書寫聲。連空氣都像被那個名字壓得更沉了些。
??「相傳,」賓斯教授的聲音微微迴盪,「在霍格華茲創校的四位巫師之中,薩拉查·史萊哲林與其他三人理念不合。他堅信學校不該接納麻瓜出身的學生——於是,在離開之前,他秘密建造了一個隱蔽的房間,也就是後來所謂的『密室』。」
??賓斯教授的聲音在半空飄盪,帶著一種難得的低沉。蠟燭的火光微微晃動,仿佛也被那語調裹挾進了陰影裡。
??「傳說中,唯有他的真正繼承人才能開啟那扇門,」他緩緩道,「而在那之後——密室中的生物便會被喚醒,用以清除那些他認為不配學習魔法的人。」
??話音落下,整間教室靜得近乎凝固。只有羊皮紙翻頁的聲音在角落輕輕響著,像風掠過舊書頁的聲音。
??西維亞的筆尖停在半空,墨跡凝成一點。她的眼神微微暗了下去,沒有抬頭,只任那個名字在空氣裡一遍遍回盪——
??薩拉查·史萊哲林。
??血脈深處有什麼在甦醒,古老而冰冷的氣息順著靜脈緩緩顫動,像被遺忘的咒文,在沉默中輕輕開口。
??「那……」赫敏再次舉手,語氣比往常低沉些,帶著謹慎的探問,「教授,有沒有可能——密室真的存在?不是傳說,而是被隱藏起來的某種結界,或古老的構造?」
??賓斯教授的眉心微皺,半透明的輪廓隨著空氣輕輕晃動。
「密室並不存在,格蘭傑小姐。」他語氣裡帶著習慣性的斷言,「霍格華茲的每一寸磚石都被檢視與強化過無數次。若真有那樣的地方,它早該被發現。」
??「可是假如——」她仍不死心,語氣裡夾著推理的熱度,「那個入口不是為現代巫師設計的,而是……只有某些人能看見呢?」
??空氣裡的氣氛微微一滯。
??有人忍不住低笑,又有人壓著聲音附和:「繼承人啊……」
??那幾個字在靜謐中散開,像細小的泡沫浮出水面,一層一層擴散到整個教室。
??西維亞的筆尖在紙面上微微一頓。她沒有抬頭,卻能清楚感覺到幾道視線從教室的陰影裡聚了過來——含著探尋,也夾著莫名的戒備。
??「你覺得是她嗎?」後排傳來壓低的竊語。
??「那晚的事……她也在現場。」
??「而且她手上的血——那些字,真不是她抹上去的嗎?」
??聲音層層疊疊,像水滴進靜水裡,沒有回音,卻在她周圍漣漪四起。
??筆尖再次落下,卻靜得沒有一絲聲響。西維亞仍低著頭抄寫,字跡一絲不茍,唯有指尖在微微顫動。
??「夠了,安靜。」賓斯教授不耐地揮手,語氣裡夾著習慣性的空洞。黑板隨即浮現出一行字——
??「史萊哲林與創校理念之爭」。
??字跡筆直,卻冷得像一道結界,把流言與空氣一併封住。
??可那些竊語並未消失,只是潛入靜默裡,在空氣深處暗暗流動。
??西維亞仍能感覺到,那些目光停在她身上,冷得像無形的霜。
??她垂下視線,將一切神色藏進陰影,只讓筆尖在紙上拖出一條細長的線——
??無形、無聲,卻像一道看不見的界線,把她與整個教室,隔開在遙遠的兩端。
??下課鐘聲響起時,賓斯教授早已飄出牆外,但眾人依舊沒有散去。
??課本翻動的聲音與低語交纏,像一層薄霧在空氣中盤旋。有人興奮地議論密室的傳說,有人假裝漠不關心,卻還是忍不住側目——那一雙雙視線,最終仍不約而同地落向同一個方向。
??西維亞低頭整理筆記,動作一貫平靜。雖沒抬眼,卻能察覺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正在聚攏——懷疑裡摻著興奮,也裹著一點不安。
??「弗利小姐。」
??聲音柔和,卻帶著無法忽略的分量,在喧囂邊緣輕輕響起。
??伊莉莎白·特拉弗斯站在她的桌前,神情端正,姿態一如往常的優雅克制。她開口時,語氣平靜得近乎謹慎:「作為史萊哲林的年級首席,我有責任了解每一位同學的背景與立場。」
??她微微一笑,禮貌得無可挑剔,卻又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距離:「聽說妳是第一位被分入史萊哲林的弗利。這可真罕見——一個以仁慈與救治著稱的家族,竟來到最講究血統與野心的學院。」
??她話音一頓,微微歪著頭,聲線柔得幾乎輕不可聞:「不覺得奇怪嗎?」
??那語氣不帶惡意,卻鋒利得像針,輕巧地穿透空氣。幾個學生交換了眼神,壓抑的竊笑聲在座位間悄悄泛開。
??西維亞抬起頭,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淡:「如果妳對分院結果有疑問,可以去問鄧不利多教授。」
??「我沒有疑問。」伊莉莎白依舊柔聲應道,語調從容得像在陳述一條規則,「我只是想提醒妳——在史萊哲林,血統是一種語言,志向是一種禮節。若不懂這兩者,便會顯得……格格不入。」
??她的語調微微下沉,平滑得幾乎聽不出情緒,卻暗藏著一絲不動聲色的優越:「我們崇尚的是力量與傳承,不是誤入的仁慈。」
??西維亞闔上筆記,緩緩起身,動作不疾不徐:「那也許是因為——我們說的『語言』本就不同。」
??空氣靜了片刻。
??伊莉莎白的唇角幾乎沒有動,只在眼神深處掠過一道細微的弧度:「理想主義在這裡走不遠,弗利小姐。希望妳撐得久一點。」
??語氣輕巧,像是一句關切,又像在替結論下註腳。
??椅腳在石地上劃出刺耳的一聲,打斷了那片壓抑的沉默。
??茱麗葉·塞爾溫站起身,神情冷峻,語氣克制卻帶著刀鋒:「特拉弗斯小姐,首席的職責裡——不包括質疑同學的血統。」
??「質疑?」伊莉莎白轉過身,神情依舊端正,語氣平緩得幾乎無懈可擊。「我只是提醒而已。血統是秩序的一部分——失了它,連榮譽也會隨之褪色。」
??「真正的榮譽,」茱麗葉的聲音不高,卻有種冷靜的堅定,「從不建立在輕蔑之上。」
??空氣在瞬間拉緊,像被無形的線牽住。潘西剛要說話,卻被伊莉莎白抬起的手輕輕制止。
??沉默壓下來,幾乎能聽見空氣的脆響。
??西維亞沒有開口,只低頭把筆記整齊收進書包。那一連串細微的摩擦聲,在死寂裡顯得格外清楚——像是唯一仍在運轉的聲音。
??她站起身,語氣平穩而克制:「我先走了。」
??沒有指責,也沒有退讓,只是一句乾淨的告別。
??她背起書包,從兩人之間穿過,步伐穩定無聲。茱麗葉目光微動,似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默默跟了上去。
??教室裡的低語逐漸消散,只餘下靜止的空氣。
??陽光從高窗傾瀉而下,落在那行未乾的墨跡上,映出細微的光——像一場無聲的審判後,仍在餘溫中閃爍的最後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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