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的第二次爱情 （盘旋）

　　8
　　庄宇尘买完饭回来了，把餐盘放在桌上，看见罗珂蹙着眉头，便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哥，哥，我刚才发现个不得了的情况。”罗珂把在旁边坐好的庄宇尘拉近些，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刚才的所见。
　　“这个，你看清楚了？”
　　“当然，我视力又不差。要不要告诉冯媛？”
　　庄宇尘想了想说：“先不要吧，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万一是亲戚呢，他姐姐妹妹什么的。”
　　“你是不是傻，”罗珂瞪着庄宇尘，“这都多大了，即便是也不可能这么亲密，你会搂着顾佳去吃饭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哎，你说怎么办？”
　　“先吃饭吧，确定后再说。”庄宇尘把碗筷摆好，开始吃饭。
　　罗珂这才看清他买回来的食物，一盘包子，两份砂锅米线，其他没了。
　　“怎么还主食配主食呢，你没打菜吗？”
　　“这些不需要菜，你要想吃，我再去买。”
　　“我也不是必须吃。”罗珂抄起筷子跟着开动了，“包子就米线，也挺好，还有汤喝。”
　　“你先别那么操心，看看再说。”庄宇尘边吃边对他讲。
　　“嗯。”罗珂大口咬着包子，想到冯媛说过是她打工赚钱供男朋友读书，又想到她那天眼睛上的伤，心里不太是滋味，如果她男朋友真出轨了，那她也太可怜了。
　　每人两个包子，这包子个头大，罗珂吃掉一碗米线，最后这个包子咬了一口就突然觉得饱了，眼睛滴溜溜扫了一圈，最后跟庄宇尘的视线对上。
　　“又吃不下了？”庄宇尘已经吃完，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食量突然变小了……”
　　庄宇尘把他那个残缺的包子夹过来继续吃完。
　　走出食堂，庄宇尘点了支烟抽了两口，又递给罗珂，问：“现在要去礼堂吗？”
　　“不用那么早，我们的节目八点才上，现在我们乐队也不用参加彩排。”
　　“那去你宿舍坐会儿，行吗？”
　　“行啊，当然行！”罗珂很高兴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咳嗽了一下，一激动差点让烟呛着。
　　宿管阿姨对庄宇尘有印象，登记的时候态度很友好。
　　胡铮他们在食堂吃过晚饭后直接去礼堂了，因此现在宿舍就他们两个人。罗珂打开门还没开灯，庄宇尘就默默把他抱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罗珂靠在门上，手放在开关上迟迟没按下去，最后勾住庄宇尘的脖子，踮起脚跟他缠吻了好一阵。
　　等俩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庄宇尘低声说：“万一你等下开灯，发现他们都在，岂不是很尴尬？”
　　“卧槽，你别吓我啊！”罗珂赶紧按下开关。灯光亮起，床上桌边仔细看过，确实没人。
　　庄宇尘在身后笑起来，带着小计谋得逞的意味。罗珂想打他，胳膊没落下去，自己也笑了。
　　今天暖气烧得挺足，窗户上没有冰花。罗珂拖着庄宇尘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看。
　　小月亮还在街对面固执地亮着，与雪光同辉。
　　庄宇尘没说话，在罗珂身后抱着他跟着一起看，热热的呼吸扫在脖颈。渐渐罗珂生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因为身后这个人平时应该出现在街对面才对，靠着墙或者在路灯下抽烟，同那小月亮一样苍白无声。
　　而现在这个人竟然就在身后抱着自己，身体是热的，手臂是紧的。罗珂闭上眼睛，头向后仰靠在庄宇尘肩头，努力去感受这种真实。
　　“你说，如果街对面的琴行里又走出一个我，会怎么样？”庄宇尘忽然轻声在他耳边说。
　　“要不要这么惊悚啊。”罗珂眼睛忽地睁开，不自觉地朝那边看了一眼。琴行的门依然关着，什么状况都没有。
　　“如果还有一个我在那儿抽烟，你要怎么办呢？你会再次喜欢上他吗？”
　　“你得了妄想症吧。”罗珂转过身来面对着庄宇尘，“如果是你的话，我全都要。”
　　“不行，只能选一个。”庄宇尘的表情还挺认真。
　　罗珂看着庄宇尘，觉得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又好笑，想了一下又觉得大有深意，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那我选你，就在我面前的这个。因为这个已经陪我走过一段路了，羁绊的齿轮已经转动，我停不下来。”
　　庄宇尘再次低声笑了，伸手摸摸他脑袋，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温暖深情，无关情欲。
　　“我去下卫生间，然后我们就去礼堂看晚会吧。”
　　“嗯，好，我也要去一下。”
　　要出门的时候，罗珂又拉住庄宇尘，眼神因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而闪闪发亮，“哥哥，你去我床上躺一下好不好？”
　　“那是要干嘛呢？”
　　“你睡过的床就会留下你的气息，我晚上再睡就会温暖踏实些，今晚又不能去琴行。”
　　庄宇尘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几秒，转身脱掉外套，蹬掉靴子，拉着床栏杆敏捷地一踩梯子，翻身上床躺好了。
　　“你动作也太快了！”罗珂跟过去，踩在梯子上朝床上看。
　　“这个床可真小，你平时能翻身吗？”庄宇尘动了动身体，胳膊伸到了床外面。
　　“当然能，但不能像在大床上那样肆意地翻。”罗珂笑起来，看着长胳膊长腿的庄宇尘在他床上试睡。
　　忽然很想问你上大学的时候床不是这样的吗，大小应该差不多吧，又怕勾起他回忆，于是忍住没问。
　　庄宇尘闭了会儿眼睛，罗珂担心他自己想到什么，就去摇了摇他胳膊。
　　“躺着不动倒也还算舒服。”庄宇尘睁开眼睛，望望天花板，手碰到那只恐龙玩偶，拿起来瞧了瞧。
　　那块扩香木被罗珂放到恐龙肚子里了，闻起来松香味挺浓。
　　“你这床上，都已经是我的气息了。”庄宇尘对这个味道自然熟悉，弯起嘴角对罗珂说。
　　“那不一样。”罗珂认真解释：“你身体触碰过的，亲自睡过的地方才真正有你的气息，不非得是具体某种味道。”
　　“照你这么说的话，”庄宇尘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你自己本身就有我的气息，我睡过你。”
　　“你你你……”罗珂顿时面红耳赤，“你下来！”
　　庄宇尘听话地下来了，穿好靴子外套才笑完，揉揉罗珂脑袋，“你要放假了。”
　　“那你会不会想我啊。”罗珂的语气随之黯然。
　　“傻问题。”庄宇尘站起身，拉着他走了出去。
　　现在他们乐队上台演出就跟在酒吧驻唱一样轻松自如，系里大多数同学没有听过这首新歌，一片叫好声。罗珂回到台下找到庄宇尘的位置，他跟顾佳一起坐在看台侧面。
　　顾佳看到他们下来，把位置让给他，自己到后排跟胡铮他们坐在一起。罗珂接过庄宇尘递给他的水，喝了几口。
　　台上开始演一个小品，周围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庄宇尘和罗珂都没怎么看进去，在黑暗中悄悄牵着手。
　　好像澎湃大海中静默的两滴水，不声不响，暗藏着小小的深隐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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