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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抵抗
锦旗送完以后,纪导很快安排好了分工,副导演带着摄制组去拍奠基仪式,他自己另外带一队去拍课堂实况。
老张一听,立刻抢先一步小跑回班,提前去安抚和通知学生们配合拍摄。
没了老师,周新杨又恢复成那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去教室的路上,他半搂半挟着孟英声,慢悠悠地走在镜头前面。
他侧过头,看着孟英声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压低声音说:“怎么样,小家教,这份‘礼物’,还满意吗?是不是感动的快哭了?”
孟英声被他搂着,挣脱不开,只能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周新杨……周日那天我骂你,是我不对。周一跟你吵架,也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求你了,周新杨,放过我吧……别搞我了。我就想安安静静念完最后这一年,然后去上大学,我不想出名。”
周新杨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故意凑近跟随的摄像机,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然后转过头,晃晃孟英声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这怎么能是搞你呢?声声,你这话太伤我心了。我这是在关心你、帮助你啊!你看,又是奖学金又是纪录片,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
孟英声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只觉得一阵无力,彻底没了脾气。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孟英声下意识地走向自己原本的座位,却愕然发现,他的同桌不见了,旁边的课桌也被清得干干净净。
而周新杨却仿佛早已知道一般,极其自然地从他身边走过,抢先一步,稳稳地坐在了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
甚至还拍了拍旁边那个属于孟英声的椅子,仰头对愣在原地的孟英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动作自然的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孟英声的目光桌椅和周新杨脸上徘徊了一瞬,最终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情绪,像是认命般,极其缓慢地挪动脚步,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他刻意将身体重心偏向远离周新杨的一侧,仿佛这样就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划出一道安全的界限。
全班同学和身后摄像机的镜头都无声地聚焦在他身上。
孟英声觉得肚子有点痛。
老张站在讲台上,假模假式地讲着课,眼神时不时地飘向摄像机方向,没过多久,他就宣布:“好了,现在大家进行小组讨论,交流一下刚才的难点!”
这当然是给周新杨加的戏。
话音未落,电视台的镜头立刻推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对准了脸对脸的周新杨和孟英声,几乎要怼到他们脸上。
周新杨极其配合地摊开课本,手指随意地指着一道题,侧过身,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声音清朗,像极了一个好学生:“孟同学,这道题我不是很明白,能麻烦你再给我讲一遍吗?”
孟英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只能低下头,拿起笔,指向课本,配合地开始讲解。
镜头忠实记录着这“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完美一幕。
纪导感动的快哭了。
这就是羁绊啊。
下课铃声,一场样板戏拍完,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同学们开始收拾书本,桌椅摩擦地面发出嘈杂的声响。
周新杨正伸着懒腰,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了手腕。
他顺着手往上看,对上了孟英声的脸。
对上了一双瞪得圆圆的眼。
强装镇定,漏洞百出。
眼前这个人突然撕开了温顺的伪装,露出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点狼狈的生动,周新杨忽然觉得有趣极了,于是没挣脱,反而顺从地站起身。
“怎么了,孟同学?”周新杨挑眉。
孟英声没看他,硬邦邦地甩出请求:“陪我去厕所。”
镜头当然不能再跟了,老张热情地邀请摄制组。
“各位老师辛苦!咱们办公室准备了茶点,老师们备课批作业的日常,也是非常好的素材。”
一过走廊拐角,孟英声立刻甩开了周新杨的手,他头一低,顺着连廊快步走向对面的艺术楼,背影都透着股怨气。
周新杨看了眼自己骤然空落的手腕,低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上。
艺术楼里果然人少清净。
周新杨几步追上,然后反客为主,一把攥住了孟英声的手。
“你放开!”孟英声皱着眉,使劲想抽回手,指尖都挣得发白。
“不放。”周新杨答得懒洋洋,五指却像铁钳,锁得死紧。
“周新杨!”
“再嚷大声点?”周新杨反而笑了,作势要拉着他往回走,“那我回去找摄影师聊聊?”
“你……!”孟英声一口气堵在胸口,脸都气红了,却真的不敢再大声,只能狠狠瞪着他。
“走快点儿啊,”周新杨笑得有点欠,“磨蹭什么?一会儿该上课了。”
孟英声把脑袋扭回去,闷头拽着他走。
周新杨幼稚得要命,故意做对一样,身子向后使着暗劲,鞋底蹭着地面,几乎是被拖着往前挪。
“周新杨!”孟英声终于忍无可忍,回过头怒视他,眼圈有点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啧,”周新杨动动拇指,得寸进尺地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两下,“逗逗你嘛,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还闹起脾气了?”
孟英声绷着脸拒绝交流,闷着头拽着他往前走,像一头倔强的牛,一路把人拖到自己常用的练功房门口。他一把推开门,将人拽进去后反手“咔哒”一声上了锁。
惯性让周新杨的后背撞上冰凉的门板,发出一声闷响。他还没站稳,孟英声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抵上来。
一个气势不足的壁咚。
周新杨诧异地挑眉,随即从善如流地放松身体,完全倚靠在门上,甚至还主动屈膝蹲了蹲身子,好跟孟英声对视。
“周新杨!”孟英声喘着气,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周新杨笑着反问,非但不退,反而故意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压缩到极致,温热的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
他能清晰地看到孟英声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的睫毛,和脸颊上那些细小的、柔软的绒毛。
“你心里清楚!”孟英声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眼神闪躲了一下,又强逼着自己瞪回去,虚张声势地逼问,“以你们家的条件,去哪不行?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非要来我们班?非要……非要跟我做同桌!”
“那你可冤枉我了,”周新杨拖长了调子,显得很无辜,“座位是老张安排的。”他忽然抬起手,不是推开,而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绷紧的手臂,“你对魏莱也这么干吗?还挺暧昧的。”
孟英声猛地一颤,手臂下意识就想缩回。但周新杨比他更快,指尖顺势向上,然后猛地一收——
天旋地转间,孟英声被他反客为主,一把拽进了怀里。
“我本来是想坐最后一排的。”周新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孟英声挣扎起来,声音却因被困在对方怀里而显得有些闷软:“你,别碰我。”
“啧,”周新杨的手臂纹丝不动,另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按在了他后腰上,将人更牢固地圈禁在自己胸前,“班长。”他低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怀里的人耳尖迅速漫上红色,“带我来这么隐蔽的地方,就为了这事?”
意有所指,旁敲侧击,图穷匕见。
“不够吗?”孟英声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强迫自己仰起脸,不让步,“你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耍我,很好玩吗?”
“那是我爸安排的,中年人都喜欢这一套。”周新杨欣赏着他又气又急,却无法挣脱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解释,掌心在对方后腰上轻轻摩擦,“而且这怎么能叫耍你?那个导演是拿过国际奖的,我爸花了不少钱才请动。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我不喜欢。”孟英声偏过头。
“我喜欢啊。”周新杨答得飞快。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向前倾身,将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彻底归零。温热的唇几乎要贴上孟英声的耳尖。
这个过于亲密的侵袭让孟英声猛地一僵,下意识向后缩去,后脑勺却抵在了冰凉的门板上,无处可逃。
“只要你不喜欢的,”周新杨的话,一字一字地钻进他的耳朵,“我都喜欢。”
见孟英声愣住,他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孟英声的耳廓上:“我打了你一巴掌,你也打了我一巴掌,算是扯平了,但是你骂我恶心,我很不开心。”
孟英声的气势一下子消散了。原本撑在周新杨胸口的手慢慢滑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个发顶的小小发旋,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既然你看见我就觉得膈应,”周新杨的目光落在那颗发旋上,语气变得更慢,也更恶劣,“那我偏得来当你同桌。天天在你眼前晃,上课看着你,下课缠着你,让你时时刻刻都恶心。”
“周新杨……我错了。”他的声音变得又软又糯,带着几分委屈和哀求,尾音拖得长长的,像融化了的糖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周新杨的眼神暗了暗。他伸手,用指节轻轻抬起孟英声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放过你?”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孟英声的下唇,感受到对方轻微的颤抖和温软的触感,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条件我不都开了?”
孟英声望着眼前这张无限逼近的,带着恶劣笑意的脸,所有挣扎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一种深切的无力感猛地攫住了他。
“我们是学生啊。”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从里到外都烂透的人,偏偏还要在他面前装什么冰清玉洁。周新杨嗤笑一声,语气轻飘飘的:“我还以为你要说,是因为魏莱呢。”
孟英声想解释:“我和他……”
“打住。”周新杨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重新抬起眼,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孟英声,不要着急拒绝我嘛,万一,你以后会求着我同意呢?”
明晃晃的威胁。一股寒意猝不及防地窜到天灵,孟英声抵着门,戒备起来:“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太不乖了。”周新杨慢悠悠地解释,“这是于叔说的。”他顿了顿,欣赏着对方瞬间煞白的脸色,“于叔说——你不自爱,他上赶着操心算什么。还说,就当你俩有缘无份。”
“至于那个比赛……”周新杨耸耸肩,“你们学校厉害的人那么多,名额那么宝贵,你也不是非去不可,对吧?小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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