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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圈
夜间,云随握着装母蛊的盒子,敏捷地穿行在面具人之中,江观酌和沈闻斟几乎跟不上他。
“他怎么跑这么快啊!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吗?”
江观酌扫了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闻斟,伸手拽了他一把,“他不是那种有什么事就会说出来的人,就算要说,只会下意识去找他自己心里信任的人。”
“难怪啊,我说他怎么魂不守舍地回来后就找文卉要蛊虫。”
盒子里的蛊虫震动愈发剧烈,云随拐弯后,一个急刹,抬眼就看见了同样止步的樊栩。
“我有一个新的发现……”
“我找到了第二个禁地……”
两人的声音同时顿住,面色一怔,转瞬释然。
樊栩嘴角勾勒一抹温和的笑,“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你先说吧!”
“新娘丢了,我跟着月亮在山上的羊圈里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地窖,里面藏着一个叫云朵的女孩子,我猜她就是跑掉的新娘,我暂时猜测地窖是第二个禁地。”
沈闻斟和江观酌匆匆赶到云随身后,将将听到这个消息。
“我靠!我们找了一整天都没有一点线索,云随你说自己有重要的事,原来是自己一个人去找新娘了!”
樊栩的视线淡淡飘过江观酌,神色喜悦地夸奖“原来是自己一个人找到的啊,小狗真棒啊!”
云随当然知道自己厉害,他抿了抿嘴,也忘了纠正樊栩对自己奇奇怪怪的称呼,扬声道,“你还没说你的发现呢!”
“这个嘛,你的羊圈稍微有点远,不如先跟着我去绣楼吧。”
“绣楼?你们昨天不是在绣楼没有收获吗?”
樊栩当然不会吃饱没事干,带他们绣楼一日游,云随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瞬间福至心灵。
“如果是着火之前的绣楼,当然什么也没有,但火烧过之后,被粉饰的线索自然就暴露出来了。“
“聪明,走吧,如果我们够快的话,今天晚上还有机会去看一看羊圈呢。”
绣楼离得不算远,四人很快就走到了。
烧得残缺的木楼依旧挺立着,和白天所见的绣楼不一样的是,这座楼上上下下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沈闻斟戳了戳江观酌,悄声问,“这……不是,白天的那个绣楼吧,烧毁的程度都不一样……”
“嗯,云随说陶家村被白天和黑夜分割成两个时空,这里应该是过去的时间吧。”
“砰——”
云随木着一张脸轻松踢开虚掩的门,入目就是一具烧得焦黑的骸骨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我靠!不带这样吓人的啊!”
沈闻斟被这副场景吓得猝不及防,转身揪住了江观酌。
“面具人消失后,我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刚准备合眼,这里就着火了,我本来想救火的,无论我试了什么方法都没用,门开之后,我就看见这具尸骨,看骨骼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妙龄少女,葬身绣楼火海,除了神明的新娘,云随再也找不到更贴合这具尸骨的身份了,他心间一颤,想起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影,会是云朵吗?
可惜无从辨认,云随拽过半块烧焦的帷幔,轻轻盖在尸骨上。
“这应该不是你想说的重点吧”
“虽然我还没搞清楚这具尸骨的身份,但是我发现了一个被我们忽视掉的线索。”
樊栩朝着逼仄楼梯下的狭小空间走去,他勾勾手指,一臂粗的藤曼攀爬着向前,推开巨大的箱子,裸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隐隐有风,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沈闻斟面露嫌恶,“地道?这绣楼里怎么会有地道?修得这么隐蔽,居心不良啊?”
“下去看看吗?夸张的说下面可是四通八达呢……”
地道之下是长长的甬道,幽暗闷热,樊栩一一点亮沿途的油灯,直到最后停在空旷的洞中,火光葳蕤,描绘出洞里的一切。
一张长满霉斑的兽皮铺在干草堆上,四周零落着各式各样的性道具,地上成片成片散落着干涸的白色斑块,触目惊心的血色抓痕遍布地面墙壁,角落堆放着数个半人高的狭小铁笼,四个洞口后不知道连着多少甬道……
他们不是傻子,不可能猜不出这个地洞发生过什么。
四通八达,这座住着神明新娘的绣楼,象征着无上的神圣与纯真,却在无人可见的地下四通八达,岂止是居心不良呢?只要村民们想,他们随时可以进入这座绣楼。
神明的新娘又怎样?还不是一样任由他们亵玩羞辱!
“樊栩……陶家村没有神明对不对,你早就知道这里没有神明,所以你才会刻意的提起陶家村的神明究竟是什么……”
云随声音颤抖,他早该想到的,陶家村根本没有神明,他们编造了一个美好的幻梦,少女们笑着奔赴了这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她们满怀期待地等待神明降临,却看见同村叔伯、哥哥、爷爷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呢?愤怒、绝望、难过、困惑……
这里没有神明,这里恶魔遍地……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当时我也不还确定,这个小有天里的主人迟迟没有出现,但强烈的不安一直笼罩着我,一旦我提供给你的信息有误,那会害死你的,直到这场火烧起来,我才确定。”
樊栩扶住云随的肩膀,担忧地看着他。
“……简直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我说这破陶家村这么奇怪呢,一个成年女性都没有,感情没有一个女孩能活到成年!”
眼见着愤愤不平的沈闻斟就要开始砸东西,江观酌一把拦下他,“你干什么!这样砸东西就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吗?沈闻斟,这是在小有天里,别让莫须有的情绪主导你。”
“在小有天里又怎样?莫须有?难道你觉得这些都是小有天捏造出来的假东西?江观酌,你是厉害,是比我进小有天的次数多,但我告诉你,我从来不认为小有天来得无根无据,小有天主人的情绪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才能够感知、呼应、表现,要不是因为你江观酌,我才看不上你们狗屁的江家,冷血无情的狗屁理论!”
江观酌轻叹道,“沈闻斟……”
“我不听不听——”
云随整理好心绪,看向气成河豚的沈闻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只能打断,“行了,时间要来不及了,去羊圈看看。”
正准备原路返回的云随被樊栩一把拉住,他疑惑地看着樊栩指向最左边的洞口。
云随瞬间脊背发凉,这个地洞竟然连接着羊圈,那么云朵藏身的地窖真的不止是地窖。
“按照陶家村编造的理论,神明的新娘出嫁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可是活人能藏在地下,死人呢?千万不能掩埋啊,哪天说不定就被发现了,再说山里出现大量尸骨,是会引起村民的恐慌的,所以要好好藏起来,气味也要掩盖好,那些垂死的会发出声音,这个也不能让人发现,又丑又吵的羊圈,离村子不远也不近,刚刚好啊……”
三人静听樊栩娓娓道来,后背浮起一层冷汗。
“哐当——”
樊栩推开铁门,一股羊骚味和羊屎味怎么都盖不住的腐臭越来越浓烈。
江观酌忽然停下拉住沈闻斟,开口道,“……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樊栩立即示意云随停下,咯咯咯……咯咯咯……骨头摩擦的声音一点点清晰,兹拉兹拉……血肉在重铸……
陡然掀起的腥风依次吹灭甬道里的油灯。
“往回跑!”
樊栩爆呵一声,无数藤曼迅速破土而出,在洞口前织就一张坚韧的网。
“怎么回事?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们来的时候不是问祝洵要了带死气的东西了吗?怎么不管用?”
“嗬嗬嗬嗬——”,半腐烂的尸身行动迅速,已经开始撕扯樊栩的网。
云随反手扔出一道电光,劈中最前排的腐尸。
糜烂的焦糊味一时间充斥整个甬道,再不跑出去,他们就要憋死在里面了。
“甬道太窄了!我们很快就会被怪物追上的!”
“不用很快,已经追上来了!”
云随再次扔出一道电光,将那具即将抓到樊栩后腰的腐尸炸得粉碎。
碎肉与尸水飞溅到樊栩身上脸上,他一把抹掉,再次织就藤曼网。
“小狗,别一心只护着我的肾啊,万一这尸水带点毒,我脸不就毁了吗?”
“闭嘴!先管好你自己的命吧!”,云随接连抛出三次电光,手心灼热得发疼,额间冒出冷汗。
“江观酌、沈闻斟——,你们现在退回绣楼下面的地洞里,普通的封印大阵会不会?不用多复杂,只要够用就行!”
“封印大阵一个人就行,沈闻斟去就够了,我在这里帮你们!”
江观酌朝着腐尸洒下铜钱,小巧的铜钱脱离主人的掌控,放大数倍,高速旋转间边缘变得锋利,每擦过一具腐尸就切断它们的肢干头颅。
“我才不要你替我做决定,封印大阵一向不是我擅长的,要去你去!”
沈闻斟扔出一张张符纸,可是腐尸太多了,前面的四分五裂,后面的立即补上,那些四分五裂的腐尸也不论是不是自己的肢干只管努力拼合出一具人形继续攻击。
“小狗,你的朋友们还真是情深意重啊!”,樊栩抽身一隙,分出一条藤曼缠住沈江二人往后拖,“这群腐尸怨念太重,一个人设下的封印大阵根本承受不住,你们先去布阵,我和云随稍后就来!”
“快去啊!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云随替樊栩挡下趁机杀上来的腐尸,如果沈闻斟他们再不去的话,他真的就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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