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不是一开始就爱上我了

　　高强度的学习和训练仍在继续。为备战“南北杯”决赛，袁知屹给自己加练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天傍晚，天色已经擦黑，训练馆里的队员们都陆续离开了，只剩下袁知屹还在冰上一圈又一圈地滑行，反复练习着弯道技术和冲刺衔接。他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试图用身体的极限疲劳来磨砺技术，也来麻痹那些日益纷乱的心绪。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训练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却坚韧的背部线条。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蹬冰都感觉肌肉在尖叫抗议。
　　最后一个冲刺模拟结束，他猛地刹停在场边，扶着挡板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熟悉的虚弱感和眩晕感袭来——低血糖又犯了。
　　他撑着发软的身体，想滑回休息区拿包里的能量棒，却眼前一花，脚下猛地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朝冰面栽去！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从旁边伸过来，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喂！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在空旷的训练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袁知屹勉强站稳，眩晕感稍退，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又是唐与州！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省队的训练早就结束了。
　　唐与州皱着眉，看着袁知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满头的虚汗，脸色不太好看：“你又加练到这么晚？不要命了？”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但扶着他的手却稳稳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没事。”袁知屹想挣脱开，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站都站不稳了还说没事！”唐与州没好气地打断他，半扶半抱地把他搀到休息区的长凳上坐下，“你的能量棒呢？”
　　袁知屹指了指不远处的背包。
　　唐与州快步过去，翻出能量棒，拆开包装，递到他嘴边，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赶紧吃了！”
　　袁知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担忧和焦躁的脸庞，顺从地张嘴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稍微缓解了那令人心悸的虚弱感。
　　唐与州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小口吃着能量棒，眉头依旧紧锁。训练馆顶灯已经熄灭了大半，只有远处几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在袁知屹身上。
　　气氛有些沉默的尴尬，却又流淌着一种奇怪的暖意。
　　“你怎么……在这？”袁知屹吃完能量棒，感觉好多了，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唐与州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语气又变得别扭起来：“……路过。看到馆里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这个借口蹩脚得连他自己可能都不信。
　　袁知屹没有戳穿他。他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轻声说了句：“谢谢。”
　　又是谢谢。他似乎总是在对这个人说谢谢。
　　唐与州没应声，转身走开。就在袁知屹以为他要离开时，他却拿着袁知屹的水杯走了回来，杯子里冒着热气。
　　“喝点热水。”他把杯子塞到袁知屹手里，温度透过杯壁传来，暖意一直蔓延到心底。
　　袁知屹捧着水杯，小口喝着热水。糖分和热水的作用下，身体慢慢回暖，力气也逐渐恢复。
　　唐与州就坐在他旁边的长凳上，隔着一小段距离，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安静的黄昏，空旷的训练馆，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袁知屹喝水的声音。
　　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心感包裹着袁知屹。仿佛在这个空间里，那些外界的压力、内心的恐惧、复杂的纠结，都被暂时隔绝了。
　　他偷偷侧过脸，看向身边的唐与州。
　　昏黄的光线下，他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具有攻击性，眉眼间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柔和。他专注地看着手机，手指快速滑动，或许是在回消息，或许只是在无聊地刷着什么。
　　袁知屹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一种微妙的情愫在寂静中悄然滋生。
　　这个人，明明嘴巴那么坏，脾气那么躁，却总在他需要的时候，用最笨拙的方式出现。
　　像一道蛮横却温暖的光，不由分说地照进他冰冷的世界。
　　也许……季凌栩说的，并不全是胡说八道？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这一次，袁知屹没有立刻将它压下去。
　　他只是静静地喝着水，感受着身边人带来的、令人安心的存在感。
　　直到杯中的水渐渐变温。
　　“好点了没？”唐与州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空旷的馆里显得有些低沉。
　　“嗯。”袁知屹点点头。
　　“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唐与州收起手机，站起身，又恢复了那副拽拽的样子，“下次再让我抓到你不要命地加练，我就……”他顿了顿，似乎没想好威胁的词，最后只好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告诉你们于教练！”
　　说完，他率先朝门口走去。
　　袁知屹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他慢慢站起身，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两人前一后走出训练馆，融入北方寒冷的夜色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偶尔交汇，又分开。
　　虽然没有并肩而行，但那份无形的、温暖的牵绊，似乎已经在黄昏的训练馆里，悄然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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