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荆棘[ABO]

　　陈延夏靠在金属架上，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右手手指反复蜷曲，却还是没法完全伸直。

　　最后一轮应急反应训练，凌彻故意加大了难度，他为了躲“守卫”的模拟攻击，硬生生用手撑了下地面，现在掌心还磨得发疼。

　　“凌彻，”他声音发哑，带着点没力气的委屈，“都十一点了，再练下去我明天肯定起不来，灯塔任务要是因为我犯困失败，你得负全责。”

　　凌彻刚检查完模拟门锁的锁芯，闻言回头看他。

　　月光落在陈延夏脸上，能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睫毛垂着，连平时亮晶晶的眼神都蔫了不少，像只累坏的小动物。

　　他沉默了几秒，把手里的工具包往肩上一甩：“回去睡觉。”

　　陈延夏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疲惫好像散了一半，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伸手：“我的包……”

　　凌彻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迷彩包，直接甩到他背上，力道控制得刚好，没让他晃倒。

　　“走了。”他率先迈步，脚步比平时慢了些，显然是在等陈延夏跟上。

　　两人刚走到训练场门口，就听到旁边传来轻响。

　　陈延夏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凌彻身后躲了躲，抬头才看到巡查的纪长青正从路灯阴影里探出头，手里还拎着个手电筒，光束在他们身上晃了晃。

　　“哟，这大半夜的，还在加班呢？”纪长青笑着走过来，手电筒往旁边一移，照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里，“我还以为是有队员偷偷摸来练枪，没想到是你们俩。”

　　把陈延夏打发回宿舍，凌彻把工具包往地上一放，没接纪长青递来的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事就去查你的宿舍，在这耗着干什么？”

　　纪长青也不恼，自顾自坐在草地上点燃烟，烟雾在月光下散成淡白的圈：“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毕竟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天天陪着陈延夏练到半夜，队里都传你快把他当亲弟弟疼了。”

　　凌彻靠在金属架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作战裤的缝线，：“你要是没事干，不如去看看灯塔的守卫部署图，别在这说废话。”

　　纪长青笑出声，烟蒂在地上点了点，“我可听说，你把繁育中心推荐的特工全拒了，非让陈延夏去。那小孩连真枪实弹的潜入都没试过，你就这么放心？”

　　“他的狙击成绩比那两个特工高七分，观察力能在三分钟内记住二十个监控点位，”凌彻抬眼，目光里带着点不耐烦，“这些数据纪队要是没看过，我现在可以给你找出来。”

　　“数据我当然看过，”纪长青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可我更知道，你为了让他练应急反应，把模拟电击器的强度调小了三档；为了让他多休息十分钟，故意把训练量减了一半。凌彻，你跟我装什么装？”

　　凌彻的下颌线绷得更紧，没说话，只是别开目光。

　　“想什么呢？”纪长青戳穿他的走神，“是不是在想陈延夏有没有好好睡觉？”

　　凌彻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点冷意：“你要是闲得慌，就去跑十公里。”

　　“我才不干，没那么闲。”纪长青笑得更大声，烟都快拿不稳了，“上次厉清洄跟陈延夏找茬，你当天就把人调去后勤队，理由是不服从管理。队里谁不知道厉清洄是你带出来的老队员？你要是不护着陈延夏，能这么干脆？”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笃定：“凌彻，你就是喜欢他。别跟我扯什么任务、什么责任，你看他的眼神，跟看其他队员完全不一样。那是藏不住的在意，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凌彻低头翻手机：“听说纪总教官最近那个白月光回国了，怎么没去找他。”

　　“别给我转移话题”纪长青一脸郁闷，“陆白那家伙，回国压根没跟我说，要不是我问他父母我还真不知道。诶，你还没说清楚呢，你打算跟陈延夏怎么过？”

　　“纪长青”凌彻站起身，拿起地上的工具包，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硬，“你要是闲呢，自己去找陆白挨揍，别来我这。”

　　纪长青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你看你，被我说中了就急眼。凌彻，我跟你认识十年了，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嘴硬，小心哪天陈延夏被别人抢走了，你再后悔。”

　　凌彻的脚步顿了顿，只是丢下一句“无聊”，就快步往宿舍区走。

　　纪长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笑着把烟蒂摁灭在地上：“还嘴硬，早晚得栽在陈延夏手里。”

　　他抬头看着月亮，长叹一口气：“连这家伙都能开窍，小白什么时候能跟他一样。”

　　凌彻在宿舍卫生间搞的乒乒乓乓的响，成功把刚睡着的陈延夏吵醒。

　　陈延夏下床去看。

　　凌彻回头看一眼：“没睡着？”

　　陈延夏：“……”

　　您还好意思说。

　　他忍着被吵醒的起床气：“您能声音小点吗？吵到我了。”

　　“哦。”凌彻依然我行我素。

　　陈延夏缩回被子，彻底不想理他了。

　　他把被子蒙过头顶，试图用布料隔绝卫生间传来的声响，可“哐当”一声金属碰撞声还是钻了进来，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天练了十几个小时，他沾到枕头就睡死过去，连掌心的磨伤都忘了疼，结果刚进入梦乡没半小时，就被凌彻的“卫生间交响乐”吵醒。

　　他蜷在被子里，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物品碰撞声，甚至还有隐约的撕胶带声，心里的起床气像被撒了把火星，噼里啪啦烧得厉害。

　　“凌彻是不是故意的？”他在被子里嘀咕，指尖攥着床单皱成一团。

　　明明宿舍里有两个卫生间，凌彻偏要占用靠他房间这边的，现在搞出这么大动静，摆明了不让人好好睡。

　　正想着，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是脚步声往外边走。

　　陈延夏屏住呼吸，以为终于能清净，没成想下一秒，客厅又传来“哗啦”的纸张翻动声，比卫生间的动静还清晰。

　　陈延夏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房间门口狠狠拉开门。

　　凌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摊着一叠文件，手里还拿着支笔在纸上划着，旁边放着个打开的医药箱，里面的碘伏、纱布散了一地，刚才的声响显然是他翻找东西时弄出来的。

　　“凌彻！”陈延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到底要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又是翻医药箱又是翻文件，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凌彻抬头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是指了指沙发旁的医药箱：“过来。”

　　“我不过去。”陈延夏站在门口，脚边的地板有点凉，“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大半夜搞这么大动静？”

　　凌彻没回答，只是放下笔，拿起医药箱里的碘伏棉签，朝他晃了晃：“你掌心的磨伤没处理，过来擦药。”

　　陈延夏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掌心。

　　训练时磨破的地方还泛着红，刚才被起床气冲昏头，完全忘了这回事。

　　他心里的怒气消了点，却还是有点别扭，小声嘀咕：“我自己会擦，不用你管。”

　　“你会擦？”凌彻挑眉，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床上，“你沾到枕头就睡，连灯都没关，要是我不叫你，明天伤口发炎了，训练怎么办？灯塔任务怎么办？”

　　又是任务。

　　陈延夏心里有点闷，却还是走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把掌心摊开。

　　凌彻拿起碘伏棉签，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动作很轻，却还是让陈延夏疼得缩了一下。

　　“忍一下。”凌彻的声音放轻了点，棉签在伤口周围慢慢涂抹，“白天让你擦药，你说没时间，现在知道疼了？”

　　陈延夏没说话，只是盯着凌彻的侧脸。月光从客厅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淡淡的青黑。

　　显然，凌彻也没休息好，却还记着他掌心的伤。心里的别扭慢慢散了，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擦完碘伏，凌彻又拿起纱布，小心翼翼地缠在他掌心，用胶带固定好。

　　“别碰水，明天训练时记得戴手套。”他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收拾好医药箱，又坐回沙发上，继续看文件。

　　陈延夏看着他面前的文件，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还有手绘的灯塔结构图，显然是在为他的任务做准备。

　　他心里突然有点愧疚，刚才还因为被吵醒跟凌彻发脾气，却没发现凌彻大半夜不睡觉，全是为了他。

　　“你……”陈延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怎么还不睡？都快十二点了。”

　　凌彻翻文件的手顿了顿，头也没抬：“把灯塔的守卫换班时间再核对一遍，免得有遗漏。”

　　“明天再核对不行吗？”陈延夏小声说，“你也累了一天了，要是明天没精神，怎么指导我训练？”

　　凌彻终于抬头看他：“关心我？”

　　陈延夏没动：“没有！”

　　凌彻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陈延夏感觉他受到了嘲讽。

　　【午饭有话说】

　　彻：我没有在嘲讽你。

　　夏：谁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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