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进化1.0

　　烽烟在风雪中翻卷，像一条燃烧的黑龙，冲破天与地的界线。
　　托玛和沙穆对视了一瞬，都明白——这不是庆典的火，而是召集全体战士的信号。

　　他们拖着角王疾行，风雪中隐约可见部落所在的悬崖轮廓。然而，脚下的雪原却并不安静。地面在轻微颤动，那种颤动并非冰下巨蠕的蠕行，而是成千上万生物同时移动的震波。

　　“雪兽潮。”沙穆低声说。
　　每隔数十年，北地的雪兽便会像受某种无形力量驱使一般，集群迁徙。它们并非单一物种，而是包括雪原狼、冰背熊、长牙驯鹿、雪鼠等数十种生物的混合兽潮。
　　它们所到之处，草根尽失，冰层崩裂，部落与营地都会被踩成废墟。
　　托玛的心头一紧。雪潮迁徙的方向，正是部落所在的悬崖。

　　他本能地想推算应对公式，却发现所有计算都如同被一阵乱风吹散——
　　风向变化无常，兽潮速度忽快忽慢，甚至分裂成数股，这完全打破了公式依赖的稳定参数。
　　沙穆咬牙说：“我们必须丢掉角王。”
　　托玛没有立即回应。他知道，角王是他们向长老会证明实力、换取冬季资源的关键。但此刻的生死压力让理性与荣誉陷入撕扯。

　　当他们接近部落外围，烽烟的热浪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东侧的木栅栏已被撞断，几只冰背熊的尸体横陈在雪地上，皮毛焦黑，显然是被燃油火矛击中。
　　猎人们在雪中奔走，用冰矛、投石与弓箭驱赶试图攀爬悬崖的雪兽。孩子与老人被集中到中央的石圈内，由持盾的战士守护。
　　托玛与沙穆带着角王冲进部落广场，立刻被族长拦下。

　　“把它放下！去防线！”族长的声音如雷。

　　托玛与沙穆丢下角王，拿起长矛冲向东防线。雪兽的吼声与人类的呐喊交织，仿佛整个雪原都在燃烧。
　　一只雪原狼扑向托玛，他侧身避开，反手刺入狼腹，温热的血喷在他的脸上，立刻被寒风冻成细密的红霜。
　　沙穆则用矛钩住一只雪鼠巨兽的脖颈，将它硬生生拖进燃油坑中，火光瞬间冲天。

　　战斗持续到天色完全昏暗，东防线暂时稳住。但族长带来噩耗——南防线的信号鼓声断了。
　　那意味着南防的战士可能已全军覆没，或者被兽潮切断与部落的联系。
　　托玛脑中闪过一个推测：

　　如果雪潮分裂成多股，那么南防可能遭遇的是另一种规模更大的兽群，而公式无法预测这种分裂。
　　夜议
　　夜里，部落在火圈旁召开紧急议会。长老们争论是否要放弃南防，集中守护核心区域。
　　托玛提出一个冒险方案：利用角王的气味，引诱南防方向的兽潮偏移。
　　沙穆冷冷地说：“这一次，不只是诱饵那么简单。如果角王被兽潮吞没，我们失去的不只是猎物，还有一个冬天的口粮。”

　　族长沉声道：“若不引开兽潮，我们连活到冬天都不可能。”

　　翌日黎明，托玛带领一队精锐，将角王尸体绑在雪橇上，由冬刃与两头战犬拉行。他们从东侧绕行，企图在南防与兽潮之间制造一条诱引路径。
　　风雪中，兽潮的低吼越来越清晰，那种震动透过雪地传到胸腔，仿佛心跳都被迫与它同步。

　　他们在南防附近看到了可怕的景象——木栅早已倒塌，血迹和残骸遍布雪地，幸存的战士不足十人，正靠着一块巨大冰石勉强抵挡数百只雪兽的围攻。
　　托玛来不及多想，直接将角王的尸体从雪橇上推下。气味瞬间在风中扩散，附近的兽群立刻转头，眼神像点燃的火种一般盯住那具庞大的猎物。
　　雪潮转向
　　南防的压力骤减，幸存者立刻趁机撤向托玛一方。
　　然而，兽潮在追逐角王的过程中，并未完全离开——有一部分雪兽依然扑向人群。托玛与沙穆不得不一边拉动角王继续引诱，一边在雪地上边战边退。
　　冬刃在一次冲击中被雪原狼咬伤，但它依然死死咬住敌兽的喉咙不放，直到托玛用矛结束战斗。

　　当他们终于将兽潮引向冰裂谷，让其与冰下巨蠕遭遇后，南防幸存者已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
　　角王被巨蠕拖入冰底，连骨头也未留下。
　　托玛望着远处的烽烟与火光，心中涌起一种比寒风更冷的感觉——
　　公式可以预测风、雪、猎物与敌人，却无法预测生与死之间，那条被混沌撕碎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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