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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院中石榴树上红果咧嘴笑的时候,黄梅家的闺女百日,陈良上门喝喜酒。
她腰腹已微微隆起,不好在人群中走动,略坐了坐就回了梅子巷。
简茂这几月谨遵医嘱,大夫说不能做的事,绝对不做。
这日大夫上门例行号脉,结束后简茂送大夫出门,行至门口,简茂问大夫:
“如今妇人胎儿状态都好,可能行房?”
“能,适度行房亦能抚慰孕妇情绪,轻缓行事即可。”大夫捋捋花白胡须道。
妻子有孕,日渐丰腴,近日总在床榻上对他百般撩拨,信誓旦旦的说,孕中期行事无碍,她心情好了亦对腹中胎儿有益。
简茂恐伤到胎儿,百般拒绝,忍得气血上涌,还要耐心安抚妻子,情绪日渐暴躁。
如今得到大夫首肯,简茂转身进房把门反手一关,就将人搂进床榻,剥扯掉二人身上衣物,抱着陈良往自己腰上一坐,二人皆发出一身长长的叹息。
二人缠搂着,陈良在简茂耳边喃喃:
“你快些,青天白日的。”
简茂喘息着亲吻她耳侧:
“快不了,医嘱说轻缓行事呢。幸好我拒了家中要送嬷嬷婆子过来的提议,否则这会子该有人来敲门劝阻了。”
二人久旱逢甘露,都被滋润了一番。
次日上值,这几日饱受摧残的随从护卫们,再次感受到了简大人久违的春风拂面。
陈良孕期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口味奇怪,她平时最注重养生的一个人,孕期嗜酸嗜辣嗜冰,什么刺激就馋什么。
熄灯后躺在床上,心里想冰淇淋想得厉害,不停吞咽口水,在床上翻来覆去。
简茂被她翻得无法入睡,问她:“今日又想到什么好吃的?”
陈良咂巴咂巴嘴巴:“我想吃冰酪。”
简茂已经被她半夜折腾出经验,一骨碌爬起身,对她说:“等着。”
便出门吩咐厨娘做一盏份量少少的冰酪出来。
为了应付陈良各种无预兆、无厘头的饮食需求,简茂吩咐明婶给厨娘们排班,夜里需得有人上值。
他从不以为她好的名义劝说阻止她吃那些不合适的吃食,只要求她适量,解解馋就好。
看着她眼巴巴望着自己手上这盏冰酪,简茂有点想笑,许是被孩儿影响,陈良如今总不时显出点憨傻来。
嘴巴得到满足,陈良漱口心满意足地躺下,侧身给简茂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夫君!”
简茂反应了半晌,看臂弯里已经酣睡过去的人,亲了亲她发顶,呢喃:“良儿,娘子。”
一日晚饭后,二人在房中给孩儿做胎教。
简茂手帖陈良肚腹跟胎儿说话:“好孩子,踢爹爹一下。”
久无动静,待他手掌一拿开,那处立即鼓出一个小包。
他又将手贴上去,久无动静,拿开,鼓起小包......
周而复始几次,陈良笑得不能自己。
简茂哭笑不得:“好孩子,还未出世,就会遛你爹玩儿了。”
这时,门外丫头通传,说王管事要见郎君少夫人。
“这会子了,王秋找过来,可是稀奇。叫他进来。”
简茂把人从躺椅扶到榻上坐着,在她腿上搭一条薄毯,他再转到另一侧坐下。
王秋进门便跪倒在地,给二人行了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陈良一惊,下意识要起身去扶他。
简茂按住陈良,呵斥王秋:“何事只管说来,一惊一乍作甚!起来!”
王秋起身,讷讷道:
“小人想娶明姐。”
陈良愣住了,侧头呆呆问简茂:“他说想娶谁?”
简茂握拳遮唇,压下要冒出喉咙的笑意,咳了一声,正正语气:
“就我所知,明婶貌似大你几岁吧?虽她被丈夫卖掉,但夫家还有儿子的。你一个未曾婚育的男子,她如何配得上你?可是她勾引于你?!”
王秋是跟世子出征打过战的侯府家兵,战场上被削去半只手掌,才与他做了随从。
他人虽木讷,心里却有成算,不然也到不了简茂近前,管了简茂的内务。
看他一直不说娶妻,简茂只当他没有娶妻之念,便不曾管他。
如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寻了个众人万万想不到的妇人,说要娶妻。
王秋低头闷声闷气说道:
“她不曾勾引我,是我勾引她。我勾到她了,她又死活不肯嫁给我。”
这番话信息量实在炸裂,听得陈良目瞪狗呆‘我觉得我是接受过信息轰炸的人,已经足够敢想敢做。不想你们古人比我还勇,我的眼界还是狭窄了’。
“她与我有了夫妻之实,却不肯为此负责,请郎君为我主持公道!”
简茂看陈良像个呆头鹅一样坐在那里,觉得他的妻子实在纯良,这等寻常男女事也能将她震住。
陈良如果知道他这么想她,她一定会扶住他的肩膀晃他:不是说古代人保守的吗?男子勾引女子,上手了还要女子负责。这种事情在她原来的地方是要上UC震惊体新闻,还会被各种拍成短剧、写成霸总文的好吗?!你们居然神情淡淡地说这是寻常男女事?!
陈良做货郎时,也听过不少八卦逸事,不少也十分碎三观。但都是传来传去的听说,没什么真实感。
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那种震惊程度是要拉到顶的好吗?!
王秋还在说:“她既被卖,那她便已是少夫人的人,与那家再无瓜葛。只要她点头,我必好好待她,还请少夫人成全!”
简茂点点头:“你自去,少夫人会找她的。”
躺到床上,这件事还不住地在陈良脑海里绕,她问简茂:“若是明婶点头,这事便成了?”
“只要明婶点头,只要你不反对,就成了。其实主要还是看能做主的人,再看他们自己。你我同意,他们自己点头,旁人怎么看怎么想,是没有影响的。”
简茂侧身轻抚她的肚腹:“我们当初不也这样吗?陈家同意,侯府同意,就算是成了。至于我们婚前的事,在两家同意的情况下,都是细枝末节。”
次日一早,简茂去上值,陈良就把明婶叫进屋里,先是细细将人打量一番。
明婶看着三十出头,典型江南女子模样,长得白皙娇小,面容清秀。这样的长相,下意识就让人觉得她性格温婉柔顺。
再和她说了王秋求娶她的事,问她:“你和我细说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王秋昨日进门和我们说娶你的事,行好大的礼。”
明婶有些局促,低下头道:
“都是我那死鬼前夫引出来的事儿。那是个烂赌鬼,前几年他欠下赌债,家中已是卖无可卖,便将我哄到县城,提脚卖掉。今年正月刚过,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我,竟寻了过来,逼我给银子,说是被儿子赶出家门,一路讨饭过来的。”
陈良又被惊到:“你儿子多大了?这么,呃...能干的吗?”
说起儿子,明婶神色哀戚:
“他如今十七了。那赌鬼输了钱,回家就把气撒在我头上,拳打脚踢。儿子肖父,他从小到大见他爹打我,都只会当做没看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容易到了能自己活下去的年纪,如何还能容忍这么个爹,日日对他爹无事非打即骂。就在去年腊月,天儿最冷的时候,将人赶了出去。”
“我自打遇着夫人郎君,好容易过上两年好日子,又被那等烂人缠上,”明婶眼中滚下泪来“怕这等破事污了贵人的眼,就想着用银钱打发他。我知道给一次就有第二次,可我实在......少夫人给我体面,可我身后这些污糟事,我不想丢掉这份体面,让人说嘴,只得去填那个无底洞。”
“他上次来找我,拿了钱,还要拽我走,说我是他婆娘,得跟他走。当时我为了避人,与他见面的地方偏僻。求救无门的时候,恰巧王管事经过,夺回钱财,将人狠揍了一顿,把人赶跑了。应是那次被打怕了,后头再没来找过我。”
说起王秋,明婶有些不好意思:
“我为感谢王管事,便治了酒席,一并做了两双鞋送与他。怎知散席我送他出门,他却开口说要娶我。几次三番送物件,暗地里帮我做事,我怎么拒绝,他也不听,我又不敢声张。”
“我想着男人都是得手了,便不会纠缠了。便又治了酒席,请他喝酒,趁着他有几分醉意,强和他睡了。”
陈良听了心里直呼‘好家伙’,果然人不可貌相,明婶看着娇弱,内里还是豁得出去的。
但也幸好这男人是王秋,若是别的心思不正的男人,明婶又得跨进烂泥里去了。
看明婶平日理事思路清晰,嘴还紧。怎么碰上男人的事,就稀里糊涂的,尽出昏招儿。
她无奈扶额,劝明婶:
“姐!我叫你一声姐。为了你好、大家也好,你便应下这门亲事吧!”
有个向着她的男人护着,也不怕再遇上什么烂人,对简茂和她也少个隐忧,毕竟明婶是近身伺候二人的。
明婶听了慌忙往地上一跪,“可折煞奴婢了,您叫我嫁,我嫁就是了。”又迟疑道:“就是委屈了王管事。”
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倒是衬得她像个以势压人的恶人了。
“他喜欢,他求来的,有什么委屈!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你明日不必上值了,回屋备嫁去吧。”
他俩这情况还是有点特殊的,备嫁时间长了,怕有闲话出来,听到心里,时间长了又不知道生出什么想法来,速战速决才好。
想了想,又遣人给简茂送信,叫他告知王秋。
简茂招来王秋,叫他这几日着手成亲,缺什么的只管说。
又问他明婶那赌鬼前夫现下的情况,王秋往地上一跪,伏在地上,回道:
“上月巡捕报到衙门那具无人认领的溺水男尸,便是那赌鬼了。”
简茂听罢,顿了顿:
“既处理好了,就安心当新郎倌吧。我也不耽搁你成亲,成亲后你自己找何全领二十军棍。”
傍晚简茂回来,听了白天与明婶谈话详情,直夸陈良:
“娘子果真管家好手,行事果断利落,此事办得又好又快。”
又叹道:“你们江南女子,看似娇弱,内里秉性却不乏彪悍,可谓刚柔并济,怪道世上男子都向往江南女子。”
陈良听了有点不乐意,瞪他:
“彪悍?!你是夸我们都敢主动推倒男人?!”
简茂头皮一紧,急道:
“不不不,为夫是夸你们率性而为,敢想敢做!不似那等扭扭捏捏的寻常女子,想要什么,自己不明说,却还想他人捧到跟前,既想得好名声,又想要真实惠。”
陈良听了还算满意,这才放过他。
王春已经搬出去住,陈良便在他与王秋的房间隔墙上开了一道门,合在一处。
因前两年她搬进来时才检修浆刷过,故而只需添上各色家私,装点一番,即可作为新房给二人居住。
二人成亲这日,简茂特许梅子巷众人都去庆贺喝酒,直闹到月上中天方才散去。
夜深人静,新婚夫妻一番恩爱过后,明婶抱着自家壮硕男人,说着自己的幸运,得遇良主。
主人家平日待下人宽厚,从无苛责辱骂不说,成亲还赏她丰厚嫁妆,新房婚礼亦是处处妥帖。
“进了这样的好人家,如今又嫁给你,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就是叫我少活几年,我也甘愿。”
王秋呸呸几声:“浑说什么,我跟着六郎好好做事,你帮夫人打理好府里。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话毕,又是一番耕耘,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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