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暴乱『星际』

　　“焱季号”如同暗夜中的王者，无视周围如林般竖起的炮口和能量栅栏，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傲慢，精准地停泊在了“鹰隼”要塞主空港最核心的隔离泊位上。

　　舱门开启时，甚至没有带起一丝多余的气流。

　　许亦沨站在隔离通道的尽头，身后是两队荷枪实弹，眼神警惕的亲卫。

　　他没有穿将官礼服，只是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常服，肩章上的将星在港口冷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冷芒。

　　他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湖，倒映着从舷梯上缓缓走下的身影。

　　游仑瑟·谢远钦。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暗色休闲西装，领口微敞，步伐从容，仿佛不是闯入军事禁地的恶客，而是来参加一场闲适的沙龙。

　　他脸上甚至带着那抹许亦沨曾经觉得玩世不恭，如今看来却无比刺眼的浅笑。

　　只是，那双向来多情的桃花眼底，此刻沉淀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怒意，探究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暗流。

　　他身后只跟着一名如同影子般沉默的随从，与许亦沨这边肃杀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声中缩短。

　　港口特有的、混合着金属、机油和能量味道的冰冷空气，因为这两个强大存在的对峙而几乎凝固。

　　“许上将，”谢远钦在距离许亦沨五步之外停下，声音带着他特有的，磁性而慵懒的调子，打破了死寂，“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待客之道，倒是……别具一格。”

　　他目光扫过周围严阵以待的士兵，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嘲讽。

　　许亦沨没有回应他的寒暄，金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锁死在谢远钦脸上，试图从那副完美的面具下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惜，并没有找到。

　　“游仑瑟少爷，”许亦沨开口，声音冷漠生硬，“未经许可，擅闯帝国军事重地，依据《帝国防卫法》，我有权将你当场扣押。”

　　谢远钦挑了挑眉，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向前迈了一步，瞬间拉近了距离，强大的SSS级雄虫信息素如同无形的潮水，试图弥漫开来，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许亦沨的精神壁垒坚如磐石，没有丝毫波动。

　　“扣押我？”谢远钦挑起眉，低笑一声，目光落在许亦沨苍白却冷峻的脸上，尤其是在他后颈那片已经空无一物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眼底的暗流汹涌了一下，“就因为我……想你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他的语气轻佻，但眼神暗涌，像要剖开许亦沨的冷静，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不。”许亦沨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是因为你，或者你指使的人，涉嫌使用违禁技术，干扰军事行动，意图谋杀帝国上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港口炸响。

　　许亦沨身后的亲卫们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握枪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连谢远钦身后那名如同影子般的随从，气息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谢远钦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消失。

　　他盯着许亦沨，那双桃花眼里不再有半分玩笑，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仿佛被触及了逆鳞般的危险光芒。

　　“谋杀？”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许亦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许亦沨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从军服口袋中，取出了那个小巧的精神力感应装置，摊在掌心，“这个，是你留下的。经过要塞技术部门分析，其核心能量频谱，与导致‘星尘号’护盾崩溃，令我精神海重创的那道异常脉冲，同源。”

　　他每说一个字，谢远钦的眼神就冷一分，周围的空气也仿佛随之降低了几度。

　　“游仑瑟·谢远钦，”许亦沨逼近一步，金色的眼眸中终于燃起了压抑已久的，冰冷的火焰，“告诉我，你的‘焱季号’，为什么会在‘焦土’星域战役前后，出现在附近，你接近我，标记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港口顶端的红色警报灯无声地旋转，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置身于血与火的炼狱。

　　谢远钦看着许亦沨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质问，沉默了片刻。

　　忽然，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毫无温度的笑容。

　　“目的？”他轻轻抬手，似乎想碰触许亦沨的脸颊，但在对方骤然锐利如刀的眼神中，手指停在了半空。

　　“许亦沨，你以为你查到了真相？”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浮出水面的那一角。你以为我是凶手？”

　　他微微前倾，几乎贴着许亦沨的耳朵，用气声说道，那气息冰冷，如同毒蛇的信子：

　　“愚蠢。我救了你，你却把刀子对准了我。真正想把你撕碎吞掉的东西，还在黑暗里看着呢。”

　　说完，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句低语只是幻觉。

　　“许上将，关于你的指控，我要求与你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单独谈谈。”谢远钦的目光扫过周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亦沨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谢远钦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否认，没有暴怒，反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

　　还有那句“真正想把你撕碎吞掉的东西”……

　　巨大的疑云再次笼罩下来。

　　他看着谢远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只窥见了巨大阴谋的皮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过了许久，许亦沨冰冷的声音再响起：

　　“带他去一号隔离审讯室。”

　　他倒要听听，这位游仑瑟家族的少爷，还能编出怎样天花乱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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