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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密舱
成锐意挂断电话,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加密的通讯线路另一端,是他常年合作的特殊信息源——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却总能有办法的能人。
金钱与默契构筑的桥梁,在此刻显现出它的价值。
“给我三分钟。”对方只说了这一句。
成锐意背靠宴会厅外走廊的阴影处,耳中还能听到厅内隐约的乐声与谈笑。
他抬眼,严舟涯正结束与段袭楚的通话,镜片后的目光望过来,带着无声地询问。
“在查。”成锐意言简意赅。
严舟涯点头,没有多问。
他们之间的信任建立在多年无需多言的默契上。
他抬手松了松领结,语气冷静:“段袭楚已经联系船方,直升机二十分钟内抵达。我去甲板接应。”
“动静小点。”成锐意提醒,“海家那几个‘影子’还没露面。”
严舟涯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该小心的是他们。”
他转身朝楼梯走去,步伐依旧从容,只是背影比平时绷紧了些。
成锐意目送他消失在转角,目光重新落回手机屏幕。
两分四十七秒。
一份加密文件传输进来。
成锐意点开,瞳孔微缩。
嚯——
那是“奥德赛”号原始结构与三次改造的叠合图纸。
密密麻麻的管线、舱室、通道中,七处被红色高亮标注的区域格外刺眼。
其中三处标注为“船方加密储藏”,两处是“废弃管道间(已封存)”,还有两处
“私人定制密舱,权限独立,非船方系统覆盖。”
最后这行小字旁,附着一个坐标代码:D-7-Ω。
Ω是希腊字母的最后一个,意味着终结。
成锐意立刻拨通另一个号码:“我需要‘奥德赛’号实时平面图,坐标D-7区域,现在,还有把这图简化些,我看不懂。”
“……”另一边陷入了沉思,仿佛被什么给噎了一下,随后又说道。
“正在接入卫星扫描……已获取,发送中。”
手机屏幕切换成游轮的三维透视图。
成锐意的指尖在图上滑动、放大,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目标区域——那位于游轮最底层,紧贴引擎舱后方的一个三角空间。
成锐意的眉头微微皱起。
成锐意立刻拨通另一个号码,语速快而清晰:“我需要‘奥德赛’号D-7区域的实时结构比对,重点是识别非标构筑物。”
“正在调取最近的扫描数据……有发现,一个三角空间,与原始图纸不符。发你了。”
从公共区域的平面图上看,那里标注为“设备检修通道,闲人免入”。
但叠合结构图后,真相显现:那条“检修通道”的尽头,有一道暗门,通向一个约十五平米的密闭舱室。
舱室做了双重隔音和屏蔽处理,独立通风管道,电源线路与船体主系统分离。
就是那里。
成锐意收起手机,他没时间通知严舟涯。段袭楚的动作已经开始,上层甲板的骚动隐约可闻,船速也明显在变化。
段袭楚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避开主楼梯,选择员工通道向下。
昏暗的金属楼梯盘旋深入船体深处,越往下,引擎的震动越明显,空气也越发沉闷,带着机油和海水特有的咸腥。
船速似乎正在减缓,引擎的轰鸣节奏发生了变化。
成锐意加快脚步。
抵达最底层时,他停在一个岔路口。左侧是标注着“引擎重地”的厚重金属门,右侧是一条狭窄的、灯光昏暗的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灰色铁门,门上挂着“设备间,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的牌子。
但成锐意注意到,门把手上方有一个极新的指纹识别面板,与周围略显陈旧的设施格格不入。
他正要小心靠近,门内突然传来压抑而激动的人声,隔着门不太清晰,但能听出是海擎渊。
成锐意立刻侧身,隐入旁边一堆废弃缆绳和蒙尘工具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门内,海擎渊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变了调,透过门缝断续传来。
海擎渊正对着卫星电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脸上惯常的弥勒佛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焦躁。
手中的沉香木珠串被捻得飞快,几乎要冒出火星。
“……是,人是带上船了,可你们没说过会闹这么大!段袭楚疯了,调直升机围船……我怎么收场?!”
他压着声音,停顿,显然在听对方说话,随即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又强行压下去,但语气里的恐慌几乎要溢出:“……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们,我要是完了,谁都别想好过!”
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刺骨,即使隔着话筒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海擎渊,是你自己贪心,想趁机吞掉段家在东南亚那条航运线,擅自加码把人绑上公海。现在玩脱了,想甩锅?”
“我加码?!”海擎渊几乎要吼出来,又强行压低,“没有你们提供的段凌辞行程和安保漏洞,我的人怎么可能在机场得手?没有你们暗中操作让船方对那个密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能把人藏到现在?现在出事了,你们想撇清关系?!”
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更加森冷:“注意你的态度。段凌辞现在怎么样?”
“还活着!但状态很不好,那小子有幽闭恐惧症,药效过了之后一直在发抖呕吐,我怕他撑不了多久——”
海擎渊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你们必须保我。段袭楚要是动我,我就把你们指使我的证据全抖出来!那段录音,还有那几笔走境外账户的款子,我可都留着备份!”
“你敢威胁我们?”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
“是你们先把我当弃子!”海擎渊彻底撕破脸皮。
“我告诉你们,我要是完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段家内部那点龌龊事,段袭楚要是知道是自家叔父联合外人动他亲弟弟,你们猜他会先弄死谁?”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随后,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冷笑:“好,很好。海擎渊,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海擎渊握着发出忙音的电话,呆立了几秒,突然狠狠将电话砸在地上!
昂贵的卫星通讯设备瞬间四分五裂。
“老狐狸……一群老狐狸!”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用完就想扔?没那么容易……”
他身后站着两名心腹保镖,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成锐意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动作极轻地按下了录音键——这只是下意识的防备,他也没指望能录清多少。
就在这时,海擎渊的声音陡然转向门口,带着惊疑:“……外面有动静?”
成锐意心下一沉。刚才调整姿势时,鞋底可能擦到了地面。
被发现了。
他没有立刻动。
阴影足够深,对方未必确定。
但海擎渊已经朝门口走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
两名保镖一左一右跟上,手已按在腰间。
“成先生,是你吗?”海擎渊的声音在空荡的通道里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成锐意知道藏不住了。
他从阴影中缓步走出,脸上重新挂上那种疏淡而礼貌的笑容,仿佛只是偶然路过:“海老先生,这么巧。下面噪音大,我找地方透口气,好像走错路了。”
海擎渊盯着他,眼中最初的惊怒迅速被一种复杂的算计取代。
他抬手示意保镖退后,脸上居然又挤出了一点笑容,只是那笑容僵硬而扭曲。
“成先生真是耳聪目明。”
海擎渊慢慢地说,手指又开始捻动珠串,“这地方,可不好找。”
“船就这么大,迷路了而已。”成锐意耸耸肩,目光看似随意地掠过海擎渊身后那扇更里面的门,“倒是海老先生,好兴致,在这引擎边上……修身养性?”
海擎渊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成锐意不置可否,目光扫过海擎渊语气淡淡道:“海老先生也是用心。专门改造密舱,屏蔽信号,把人从机场绑到公海——这份心思,令人惊叹。”
他知道成锐意听到了刚才的电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伪装已毫无意义。
“成先生。”海擎渊忽然换了一种语气,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诚恳。
“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瞒你。段凌辞的事,我只是棋子。真正想动段家的,是段家内部的人。他们许诺我,事成之后,段家在东南亚的航线归我,他们只要段袭楚在亚太合作项目上让步。”
成锐意静静听着,表情没有变化。
海擎渊上前半步,压低声音:“成先生不是香港人,可能不知道,段家这些年树大招风,内部早就不是铁板一块。段袭楚手段太硬,得罪的人太多了。这次,是他们家族内斗,我们外人不过是顺势而为。”
“所以?”成锐意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无波,“海老先生的意思是?”
“合作。”海擎渊眼中闪过精光。
“成先生背后有成家,有严舟涯,还有内地的关系。如果你愿意……站在我这边,替我向段袭楚说几句话,证明这事是段家内斗,我只是被迫卷入——事成之后,海家愿意让出未来三年东南亚航线利润的三成,不,五成!而且,成先生和严家在内地的港口项目,海家也可以全力支持。”
他紧紧盯着成锐意,仿佛溺水者盯着最后一根浮木:“段袭楚再狂,也不敢同时动我海家、段家内部那几位,还有你成家和严家。只要我们联手,这件事可以压下去。段凌辞我会完好无损地还回去,就当是个……误会。”
通道里一片死寂。
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从墙壁后传来,震动着空气。
成锐意忽然轻轻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让海擎渊心头一沉。
“海老先生,”成锐意摇了摇头,语气近乎怜悯,“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海擎渊脸色一变。
“你威胁段家内部的人,说你有录音和转账证据。”
成锐意慢条斯理地说,“巧的是,我刚才觉得那段对话很有趣,顺手录了下来。”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海擎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身后的两名保镖瞬间上前,手已摸向腰后的武器。
“成锐意!”海擎渊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撕碎了最后一丝伪装,“我劝你想清楚。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代价,你付不起。”
成锐意依然站着没动,甚至连嘴角那点礼貌性的弧度都没有变:“是吗?”
海擎渊猛地挥手!
两名保镖闪电般扑出,一左一右扣向成锐意的肩膀!
但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成锐意衣角的瞬间——
“砰!”
通道尽头的铁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刺目的手电强光射入,照亮了飞扬的灰尘和保镖惊愕的脸。
光影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入。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墨色大衣,肩线凌厉如刀裁,面容在逆光中看不真切,但那股席卷而来的冰冷威压,让通道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段袭楚。
他身后,严舟涯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成锐意身上,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而他们身后,更多全副武装的人员涌入,沉默而迅速地控制了通道的每一个出口。黑洞洞的枪口无声抬起,指向海擎渊和他的保镖。
“放下武器。”段袭楚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刺入耳膜。
两名保镖僵在原地,额角冒汗,看向海擎渊。
海擎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还强撑着最后的体面:“段、段先生,这是个误——”
“开门。”段袭楚打断他,目光落在那扇密舱内门上。
海擎渊喉咙发干:“段先生,你听我解释,凌辞他没事,我只是——”
“我让你开门。”段袭楚向前一步。
海擎渊被他眼中的杀意骇得后退,背脊撞上冰冷的墙壁。
他知道,那扇门后是他最后的筹码。
只要段凌辞还在他手里,段袭楚就不敢真的动他。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点扭曲的笑:“段先生,这密舱的密码只有我知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密码锁会永久锁死,里面的独立供氧系统也会停止工作。到时候,凌辞他……”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昭然若揭。
段袭楚静静看着他。
然后,毫无征兆地,他抬起右手。
一把银黑色的手枪,稳稳抵在了海擎渊的眉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海擎渊浑身剧震,所有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顷刻褪去。他能闻到枪油淡淡的气味,能看到段袭楚扣在扳机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时间凝固了。
通道里鸦雀无声,只有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一点上。
“密码。”段袭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海擎渊的牙齿开始打颤,冷汗浸透了衬衫的后背。
他想说点什么,想继续威胁,想讨价还价,但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被那黑洞洞的枪口碾得粉碎。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真的会开枪。
为了他弟弟,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左转三圈到7,右转两圈到3,左转一圈到9,再右转到Ω。”海擎渊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像破风箱一样嘶哑。
段袭楚朝身后微一颔首。
一名技术人员迅速上前,在密码锁上操作。
几秒后,“咔嗒”一声轻响,内门的电子锁解除。
段袭楚收回枪,甚至没再看海擎渊一眼,转身冲向那扇门。
严舟涯快步跟上,经过成锐意身边时,低声说:“没事吧?”
成锐意摇头,目光追随着段袭楚的背影。
内门被推开。
一股混着药物、汗液和绝望的闷浊空气扑面而来。
手电光柱刺入黑暗,照亮了角落里的身影。
段凌辞蜷缩在地上,手脚仍被束带捆着,眼睛被黑布蒙住,嘴上贴着胶布。
他浑身湿透,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呼吸微弱而急促。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他猛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段袭楚的脚步顿住了。
那一瞬间,这个永远挺拔、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缓缓蹲下身,动作轻得仿佛怕惊碎一个梦。
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段凌辞脸颊时,微微颤抖。
然后,他极其轻柔地,撕开了段凌辞嘴上的胶布。
“哥……”段凌辞发出一声破碎的、带着哭腔的气音。
段袭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骇人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
但他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解开蒙眼的黑布,割断束带。
段凌辞的眼睛因为突然的光线而眯起,泪水模糊的视野里,哥哥的脸逐渐清晰。
“哥……”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往段袭楚怀里缩。
段袭楚脱下大衣,将弟弟整个人裹住,打横抱了起来。
他转身,走出密舱。
经过海擎渊身边时,他甚至没有停顿,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带走。别让他死了。”
严舟涯和成锐意对视一眼,知道海擎渊的下场已经注定——死或许太便宜,生不如死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也是实在不理解,海擎渊看着平时这么圆滑的一个人,怎么这么想不通?
段袭楚抱着段凌辞,大步走向通道出口。医护人员早已等候在外,迅速上前接应。
在他身后,海擎渊被两名安保人员粗暴地架起,面如死灰。
游轮上方,直升机的轰鸣越来越近,旋翼掀起的气流从通风管道灌入,呜咽如风暴的前奏。
公海的夜晚,吞没了所有的罪恶与算计,也见证了某种不容触碰的底线被践踏后,呼啸而来的雷霆之怒。
而这一切,对于紧紧蜷在哥哥怀里的段凌辞来说,都暂时远去了。
他只知道,哥哥来了。
黑暗,终于结束了。
段袭楚抱着段凌辞,走向等候的医护人员。
他怀里的重量很轻,那细微的颤抖却透过衣料,重重砸在他的心脏上。
直到被小心放在担架上,段凌辞冰凉的手仍死死攥着哥哥的一片衣角,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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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袭楚看着受尽苦楚柔弱不能自理的弟弟:他掉一滴泪,我屠一座城。
晚上看着在医院里病床上躺着的瘦弱弟弟,仿佛是是个孤苦无助,受伤等待着被救助的小动物,他蜷缩着身子,呼吸微弱而急促,嘴里还呜咽着哭声,喊着哥哥,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像一根漂浮在海上的木头般,孤立无援。
段袭楚:我怎么能怎么没用啊?!(自责到想自杀版)
严舟涯&成锐意:想了一宿,也不知道海擎渊为什么要以卵击石?Ber~就这么不想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