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寒村事

　　远处山烟俱尽。
　　独自行走在空茫的大道上，雾霭缭绕。
　　我讨厌一片纯灰背景下的肮脏......

　　一四祭到了。
　　醒来时，我的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我的死去......
　　昨晚回来时，惊奇地发现明子在我房间。
　　我并没有过多追问，毕竟哀玥姐和江之岛小姐就在一旁也没说什么，不过晚上偷溜出去的事似乎被发现了，我不免有些害羞。
　　父亲在众人面前表达了继续举办一四祭的意思。看他们的表情，昨晚的搜山果然是毫无结果把。
　　一四祭，要做的准备丝毫不比仪式本身要简单，只不过之前都是母亲忙碌的事，而今天上午，我就得前往圣天泉洞附近的祭堂，迎接麻藤长老和渔菱祭司的教诲，而后再祭堂完食净饭后，吃过午饭的众人会来到祭堂，我将接受拔除仪式。一四祭的正式仪式——前往圣天泉洞洗涤罪恶邪祟，会在太阳的下边靠近地平线的时候开始。这时候，众人就会在祭堂处，共同虔诚祈祷神明的恩惠，等待我的洗礼之后的回归。
　　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渔菱前来接我前往祭堂。
　　“汐子，一会儿见到麻藤长老，就专注于一四祭本身，不要去思考和提及其它事，从进入祭堂的那一刻开始，一四祭就已经开始了。”
　　“喂，汐子。”与渔菱走在路上的我，被蔚山婉子给叫住了。
　　“婉子，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不要紧，我去我打工的那家店里请人家让我住几天了。今天你要进行一四祭了吗？”
　　我点了点头，渔菱的神色似乎有点不悦，看来是认为婉子影响了我们的时间。
　　米泽花子从旁拉着牛走过来:“汐子，生日快乐，请一定要保重自己。”然后便走了。
　　花子她们这些村里人应该也是能来进行观礼的，不过往年一般我们家举办一四祭的时候，村里人都不是很愿意来看，毕竟周围都是华族人，对于村里人来讲，有一种无形的阶级差距。
　　“汐子。”渔菱提醒我要走时，婉子说话了，“生并不比死尊贵，欣然接受的死亡才是真正的自由。”
　　是在提醒我接受死亡的命运吗，按照死去的长崎明文的预言，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我并不是很抗拒，不过渔菱似乎已经怒不可遏了。
　　我拍了拍婉子的肩，和渔菱快步离开。
　　“汐子，请不要再想有的没的了，对一四祭的专注才是对神明的尊重，对神明心怀敬意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赎。”
　　神明，神明......
　　我相信存在神明，可是神明为什么让我们的生活充满苦难，为什么肆意操纵人们的死亡呢？
　　也许，圣天泉洞的洗涤，能让我明白吧。
　　远远的，青林影哨之间，稀稀疏疏的叶缘沾染着夏夜的清纯，我充满迷雾的心，也不免为今日晴好的美景所颤抖。似乎一切都在向着预示着美好的未来方向发展。
　　祭堂就在不远处，林间密处。
　　每年，我们都会来这里观礼，而今年，身为主角的我，感受到了不同于往年的一种神明的吸引力。
　　嗡......
　　似乎能听见神明的鼾声。
　　我的心跳逐渐加速，感觉到生命在向我涌动，对生的渴望，从未有如此强烈过。
　　麻藤长老静坐在祭堂中央偏右，宛若一尊沉睡的石像。我们平常很少能见到麻藤，也唯有一四祭时才能见到他了。渔菱走过去跪坐在祭堂偏左。
　　“长老，岚山汐子到了。”
　　麻藤长老睁起了他老裂的眼睛，他已经很老了，也许下一任长老的继任，也已经快了。
　　“岚山汐子。”
　　干枯但充满威严的声音。
　　我上前一步。
　　“渔菱。”渔菱起身:“岚山汐子，请接受告诫。”
　　“嘭。”
　　麻藤长老狠狠地敲了敲他手中的手杖。
　　“岚山汐子。”渔菱淡淡地说，犹如遥远的空灵的声音子祭堂中回荡，“接下来我所说，请务必记住，你必须在进入圣天泉洞的整个仪式过程中，完全遵守我所说的话，否则，所降下的神罚，将比不参加一四祭更为严重。”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谨记。”
　　“其一!”
　　渔菱亮声说话，而麻藤长老狠狠地敲击手杖。
　　蒙亮的洪声覆盖我的耳连，抬着头看向渔菱，也已飘飘然宛若神灵了。
　　“接下来所言的内容，圣天泉洞内所闻所感所见，不得同外人道!”
　　“其二!踏入圣天泉洞领属范围之内，不得往回，只得向前，待洗涤完备后，方可往回，则不能再往圣天泉洞方向走去。整个仪式过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看向身后!”
　　“其三!进入圣天泉洞的瀑布之下，用瀑布水冲刷自己的身体的同时，内心不断地进行祈祷，反省自身过去的恶行!”
　　“其四!冲洗完毕后，放置本来遗弃的服装于瀑布旁靠近瀑布方向开始数第四颗石头上，然后在第十四颗石头上拿起新仪式衣服，更换完毕再离开!”
　　“其五!在祭祀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不适或状况，都要坚持完成，不能中断，绝不能晕倒在圣天泉洞内!”
　　“以上五点，岚山汐子，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难怪进了圣天泉洞的人出来都没有秒回过内部景象。
　　可是，到底是什么约束这大家呢？的确不遵守规则会引发悲剧，但却没一个人这样做。圣天泉洞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人焕然一新，而一心所属神明。
　　“那么，请跟我来。”
　　我跟随渔菱来到了祭堂内部，这是我从来没来过的地方。祭堂很大，仅观众观礼的外堂容纳下这么多客人再加上全村人都绰绰有余，而只有进行仪式的人才能进入的内堂，也是让外人无法知晓的神秘。我本以为可能是渔菱和麻藤长老所居住的地方，但是进来之后才发现不是我所想。
　　“好了，汐子，现在放松。”
　　内堂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建筑，更像是......
　　一尊神像，一摊水池，以及无限空阔的环境。
　　“汐子，不用紧张。”
　　事实上，我没有半分紧张的心思，反倒是这一副景象让我颇为惊诧，那么，麻藤和渔菱究竟住在哪里呢？
　　“汐子，听着，不要被最近的事情给影响了，圣天泉洞的神性在净化邪祟的过程中会因人而异产生不一样程度的反应。如果你被最近的这些恐怖事件所影响，与你无关的邪祟也会附到你的身上，到时候神降下的祈祷的反应可能就会格外的强烈。不要担心，今年为了你的安全，我会全程待在圣天泉洞唯一的出入口，不会让你身处危险的。”
　　其实我倒不是担心我会在圣天泉洞里被杀，再这样密闭而又神圣的禁地里杀人，那凶手的水平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脑子里不禁一阵晕眩，感觉在这个地方待久了，有一种奇妙的玄幻感。
　　“汐子，圣天泉洞里如果发生了什么很恐怖的事，你也不要害怕，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跑动，这样会惊扰神明的，外人在你进行一四祭的时候也不能进去，即使真的出现什么无法忍耐的情况，也一定要坚持住，发现什么异常，也不要觉得奇怪，只要记住你看到的都是真实，你听到的都是神谕，只要你不拒绝神的加护，神会接纳你的。”
　　感觉可能是熟人的一四祭渔菱也显得有些慌乱吧，把一四祭描绘的像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一四祭再怎么说，也是让神明保佑的祭礼，哪来的那么多奇怪的事情。
　　突然想想，母亲应该是没经历过一四祭的。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也有些迷乱了，感觉渔菱就像神明一样。
　　“汐子，明白的话现在就跪坐在神像面前吧。”
　　我如数照做，渔菱也一起跪下来。
　　眼角瞥见了神像脚下面散落的四套衣服，应该有一些是给我穿的吧。
　　我不敢直视神明，担心这样对神明不敬。不过说来奇怪，从小到大，我们不知道神叫什么，神的性别，以及没有神的故事，单纯只是因为祂是神，所以我们就信仰了祂。事实上这样的信仰本身建立的就很奇怪也很神秘，只是没参加一四祭的人都死了所以这样的信仰反而比依靠故事和神明本身的信仰来得更坚固吧，毕竟生命不存在，则信仰无意义，无论是否是人为的，人们更愿意讲无法理解的事归结为神明与命运，所以信仰随着事件的发生更加牢固，神明也就更加光大了。
　　而以上这些想法，并不是我的想法，更不是此时此刻我所想到的，充其量只是转述某些无神论者的谬论罢了。
　　我相信神，因为神天生就对我有一种吸引力。
　　我能感觉到，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被神明注视着，珍视着，保护着。我能感到我的内心里存在神明，我感激神明对我的保护。
　　今天，我会在圣天泉洞里见到祂吗？我的神明......
　　恍如进入了古怪的梦境。
　　跪坐了一会儿，渔菱起身，从外面端来一碗饭。
　　“汐子，吃净这碗饭，然后直到仪式举行结束不得再进食其它东西，这是表明人的至纯至净的一面展现给神明看。”
　　我将米饭吃净，意外的容易下咽。吃完后，渔菱搀扶着我起身走向祭堂主堂，跪坐许久的双腿的麻，透着我的神经传递到我的大脑，反倒没有先前那么迷幻了。
　　那么，现在就是等待众人来了。
　　我在祭堂与渔菱并肩而坐，麻藤长老则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像渔菱一样闭上了眼睛，又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着，于是我在脑海里不断想着神明，不觉间，神明和常守哀玥的身影渐渐重叠到了一起......此乃不敬，我不免轻摆头。
　　静坐直至下午四时，静坐了整整四个多小时，换做以前的我可能会发疯吧。可是待在这座祭堂里，感受着渔菱这么静谧的打坐，我竟然觉得似乎已然升华了，注视着我的神明仿佛此刻就坐在我旁边。我好像有点感受到一四祭的神奇了，它竟然能让我这样的人能不断静坐而不觉得厌烦。
　　下午四时，麻藤长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我们身旁坐下，而众人也一齐到来了。我睁开了眼看看，除了哥哥，岚山家以及诸位客人，都到齐了蔚山婉子和米泽花子也来了，这在岚山家的一四祭还真是少见，尤其是蔚山婉子，被众人畏惧且嫌弃的人。不过一四祭的观客本来就没有规定，无论是谁都可以来看，只是蔚山婉子的出现确实让人不可预料到就是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更让人意外的人出现了，一个是那位基督教徒，还有一位似乎是新搬进来的居民女士，今年的一四祭，可以说是观众最多的一年了。
　　父亲朝渔菱耳语了几句，看来是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没法来了。渔菱又转而对麻藤长老耳语。
　　待众人按一定次序坐好后，麻藤长老敲了敲手杖。
　　我看到了常守哀玥和江之岛婉子坐在后面看着我。
　　经文传授的过程应该是持续到太阳落山，以以往的经验来讲，大概是要两个小时，也就是到晚上六点。
　　麻藤长老开始了他的经文:
　　“天人煌罗，明灭一见，原嚟弥生。
　　地生蛮貉，半捩灵吞，山侑珏昙。
　　千万其言，恐陌左右，寒山生气，请汝明听。”
　　“零四而道，幼则幼之，满灭一灾，忘却四年，蒙烧于心，四为寂始，邪心纵横，人性拾掇，今灭邪祟，自四为戮，十四为始。
　　十四其人，邪蒙其智，祟扰其灵，人格俱尽，魍魍良灾，哀其叹兮，神性犹存，于此塱纪，此道一存，去其邪祟，万俟新生。
　　二四其生，坦然无恙，金玉良缘，续遇终生，蒙神庇护，风华十年，埒劦姌蚦，康泽玥汐，情于此生，然则问曰，禅凄淙稲。
　　三四其道，一立四方，蓦然回首，拔除巳道，灭邪人伴，黎黎澄心，抉择其道，成于亮圣，輆蒅烷斡，绵密其人，寒泽初华。
　　四四蒙尘，视方其人，阚泽茗之，柊蛊枂之，崎嶌洅昇，茫然自恃，珏玉祁鄯，缥缈孤鸿，梦茹古月，阚阚苑垣，茻疑祀莳。
　　五四漾詺，黎生万落，愿从天曦，月华流水，枯溟焘释，汐生旁落，怜弃远牙，满语桷息，楮山落处，睦梦流火，时宇嵯峨。
　　□□远望，雾落莲台，墨影幽室，明灯雾望，熙生缘界，同梦隍角，淼淼春雪，虚无相生，晨曦扶上，胤祹朦涌，黑泪蒳捺。
　　七四轻跢，忘忧沉寂，寒山涉英，璟糜舫苔，绝祽风愿，芒生弥散，海枯成风，石烂入霓，回首萧瑟，虚与委蛇，漮蚮瑷殇。
　　八四陌陌，其生夜长，恧而维倩，暮霭沉香，黎城永夜，苒苒华休，弥月共济，泽沙臥烟，洛华流水，青蕨茗菖，焕梦入眠。
　　九四归一，天人五衰，召归天衣，神绝晓寺，梦华邛捱，放穰奔马，魂结天穹，寥寥蒙边，哀月其人，汐不我行，柊撩此生。”
　　空灵的，犹如命运与启示般的经文，在我耳畔环绕，我的心大抵也升起一层朦雾了，神明似乎就在脑海间闪烁智慧的光芒。这种感受，真的是难以想象的空无与虚幻。
　　“岚山汐子，圣天泉洞，莫失莫忘，神威之处，敬请聆听。”
　　而后，麻藤长老继续训读经文，可我的灵魂似乎已经漂泊到空无之所了，我听不懂这些经文了。
　　渔菱牵着我的手，我们走到祭堂后面，她将我的衣服全部脱光，然后换上一套准备好的祭礼衣服，清淡纯白而透明，看来是为了让流水浸润而准备的。
　　日影西斜，山烟俱净，我在洞口和渔菱告别后，独自走进了圣天泉洞。
　　一片阴暗夹杂在我晦暗的眼帘，水滴声似乎让我稍微从神明的呼喊中清醒点了，洞口风声很大，掩盖着我的耳梢，诡谲感与神圣感交融，我不免感觉有些分裂。
　　也有些害怕。
　　总觉得漆黑的洞穴里不止我一个人......
　　想到这，我不免加快了脚步，又想起了不能回头看的盯嘱，不用慌乱，渔菱在洞口守着呢。
　　风声与水声让我清醒不少，洞穴很短，很快就走出洞口了，来到我从未见过的，从未抵达过的世界。
　　太阳几乎已经掩埋在山下了，山野的密密葱葱带来一片又一片溃暗。可是，我看得见一切，看得见道路，也看得见......
　　影子......
　　不是我的影子。
　　我沿着路静静地走，恍惚间，似乎融入了夜色摇曳。可是，我的身后的脚步声，从洞穴出来后，就没有停止过......
　　“谁？”我的精神越来越清醒，但我不敢回头，想要快跑，又担心惊扰神明。
　　空旷的声音幽幽的回响，窸窸窣窣的林间的枝丫声愈演愈烈的在我耳畔轰鸣。
　　神明就在我身旁......
　　我感受到，神明是女性，在不断轻抚我的发梢。
　　我静静地走着，宛若被神明包裹的我，在夜晚的山野中也依然充满希冀。
　　太阳的影子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间，我身后的脚步声迅速的跑动起来了。
　　不是神明，的确有人也闯进圣天泉洞了，是来杀害我的人吗？
　　是渔菱吗？......
　　我静静地闭上双眼，神明会保佑我的。再这样神明的温暖的包裹的夜死去，似乎也不错。
　　嗡鸣声越来越重了，我的大脑疼痛欲裂，似乎在不断重复着什么声音
　　“快......”
　　脑海里的声音模糊而清晰，似乎要把我撕裂。
　　夜色静谧，我走到了小瀑布旁。
　　而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停止了，山野的生灵似乎在悲鸣。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生命的气息和死亡的味道，我踏入泉水，让神明肆意对我进行加护。夜幕的瀑布水，丝毫不冷冽，而是，温暖万分。
　　我的脑海里不断放映着过往的故事，我的罪孽——
　　我伤害的人，痛苦似乎要讲我撕裂，我不断将全身浸泡在水中，企图用神明的帮助来减轻我的痛苦，可是水冲刷这我的罪孽，我的梦魇，我的憎恨，我的丑恶。
　　身体似乎要被扯碎了，可是我没有丝毫恐慌，只有满足......我似乎看到了彼岸。
　　“汐子”
　　是常守小姐在呼唤我，啊......我对妳的罪孽，我已然被洗涤了......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的疼痛感与疲惫感消失殆尽，一身轻松，宛若一切浑浊的事物都消失了，我想起过往的罪孽，似乎也变得可爱。我知道，是神明，是那位美丽的神明女神，是我所看到的影子，她赋予我新生......我明白了，长崎明文的预言将不会实现，充满生命力的受到神明庇护的我，将不会被恶魔给吞噬。我的忏悔随着流水而逝，今后的我会在全新的生命中绽放夜光。
　　世间从来没有恐惧与哀伤，只是人类赋予了不同事物不同的意义。没有神明加护的人类会不断主观地伤害自身，不断地将一切事实往悲伤的方向幻想。可是神明告诉我，世界充满欢愉。人类不是经历苦难，而是享受苦难。苦难是美味的果实，而悲伤与恐惧是不必要的情绪。我想，我已经摒弃了这样的情绪，我热爱着神明之下的世界。
　　争吵，怒骂，人类的一切的一切，并不妨碍。人与人是永远无法达成真正地理解的，争论与发表自己的观点并无法说服任何人，只会让自己陷入懊恼的漩涡，可是自己没有任何错误。人应当为自己而活，为快乐和欢愉而活，人不需要征服任何人。
　　流水将我的全身都打湿。我不舍得离开了神明水般的拥护，月光肆意泼洒在漂泊的水域里，洋洋洒洒的照在我圣洁的心灵中，我感受到从未有的自由与呼吸，绮丽而梦幻的神明之景也变得真实了。
　　我将透明的被水充分滋养的衣服脱下，放在第四块石头上，然后穿上了第十四块石头上跟我今天起来说穿着的衣服一样的服装。我轻快地返回，脚步声依然不间断，可是我知道那是神明在护送我离开，我已经彻底感受到了圣天泉洞的神圣与伟大，我脱胎换骨了。
　　走出洞穴，渔菱牵住我的手，我们回到了祭堂。
　　众人沉默。
　　——
　　岚山沐司死了，尸体被分解成几块，随着水流流到村里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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