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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受伤了的方时锦很不方便,她是被两个丫鬟抬上马车的,这两个丫鬟孔武有力,一把将方时锦给弄上了马车,马车上的被褥厚厚地积着,都是好料子,保暖自然不用说,方时锦一入马车就被安排在了被褥上,手上也被塞了好几个汤婆子,外面沾染的冷气瞬间消散了。
身上的被子压了一层又一层,方时锦身上暖和是暖和了,可是身子却格外的沉重,她的手被搁置在外面,还能够勉强动一动。
“奴婢是伺候大娘子的,奴婢被赐了主家的姓,你可以叫我李妈妈,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李妈妈是在快要走的时候上了方时锦的马车,她一上来就将方时锦打量了个遍,从上到下,这样的打量是快速的,没一会就收回了视线,只有当事人有点点的察觉,接着,李妈妈笑得和善,那目光跟看自家小辈一般,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她体贴地帮着方时锦拉了拉了被褥。
“麻烦了李妈妈了。”
“不必这么客气,去京城有一段路,娘子要遭罪了。”
李妈妈是个体贴的,做什么事情都很细致,这一路上,马车都没停下来,修整也是晚上,赶了一天的路,身子很累,根本没有什么精力说话,第二天也没有多修整继续上路。
方时锦在这一路上,她除了李妈妈和伺候她的小丫鬟之外,就没有人说话了,大多时间都是抬着脑袋看外面的风景,外面的景色也很枯燥,一片白,格外的单调。
相比单调,方时锦身躯更加煎熬,虽然身体都恢复,可是路上总归是在磕磕绊绊,难免会弄到了伤口,到了京城,她的腿都没有好,刚开始,方时锦疼得有些睡不着。
方时锦到了京城,那双腿软哒哒的,她是靠着李妈妈下的马车。
“京城和荆州真不一样啊。”
京城的人也不一样,虽然大街小道还是很热闹,可是方时锦总觉得少了什么,这些人的热情似乎是定向的,热情之中少了很多的淳朴,也许是错觉,但是内心告诉她她不喜欢这里,她要赶紧逃离这里。
“怎么会,都一样的,天是这么一个天,地是这么一个地,能有什么不一样。”
李妈妈在方时锦下来的时候,给她裹了一层厚厚的大氅,这是第二件大氅,比里面那一件更大一些,将方时锦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哪怕这样,方时锦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被马车之外的风雪衣侵袭,好几片雪粒子落到了她白净的脸庞,慢慢融化,水滴让她的脸更加苍白无暇。
她躲在大氅之下,身躯瑟瑟缩缩了好一会,等候着前面的马车下人。
“方时锦,怎么样?还好吗?”李新霁骑着马围着方时锦和李妈妈饶了一圈,“许久没有见到,倒是将你捂白了。”
李新霁事情多,他从出发那天就提前离开了,那事情还挺棘手的,处理了好久才将事情解决了,而他也要回到京城,赶了很久才追上了马车,刚好与荆州的马车持平。
他许久没有看到方时锦了,打眼看方时锦反而觉得有些新鲜,甚至有些陌生了。
“李郎君,你回来了。”方时锦控制不住地咳嗽了,“此去可顺利?”
方时锦不知道李新霁到底去哪儿了,只在李妈妈言语之间知道了李新霁不在,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李新霁。
李新霁倒是精神,他穿了一身枣红色袄子锦织锦蟒袍,外面也套了一件银白色的大氅,一条碧绿水仙花纹锦带系在腰间,腰间挂着各式各样方时锦没有见过的金贵玩意,搭配精致的荷包。
方时锦同样对李新霁陌生,她之前见过李新霁也是这么松散的,可到了京城似乎多了点什么。
“是回来了,不然怎么迎接你呢?”
李新霁从马上下来,将缰绳递给了一旁的小厮,抱着手臂笑着看方时锦,“啧啧,你怎么这么焉的?可是我们家亏待你了?”
方时锦的脸色太苍白了,嘴唇一点色泽都没有,连眼睛回望人都是软弱无力的,这让他想起了在路途中遇到的花,他不认识那花到底是什么,倒是挺白的,与雪都快要融为一体了,眼拙之人一脚踩上也不会察觉,可它不同梅花一般精神,似乎在雪中苦苦支撑着,薄弱的根茎一捏就碎了。
这样的小白花实在是太脆弱了,也太美好了,太干净,太纯白,白的有些不可思议。
李新霁的手慢慢地落下,目的地是方时锦的脸,却被方时锦给躲开了。
方时锦微微侧头,将脸上的伤口展现出来,“不是,是奴家的身子不争气,冬日冷,病了一场的。脸没有血色。”
她的身子确实是不争气,往年冬日挺怕冷的,可今年冬日不对,大概是伤了,让寒冷渗透了身躯,风寒咳嗽少不了,这个病要是不好大概会缠缠绵绵到开春天气暖了,才能够好受一些。
在马车上,方时锦每日撩开马车帘子看一会就乏了,每日都是躲在厚厚的被褥之中。
李家的下人顾着她,甚至过分的在意她了,做到了无微不至,这反而让方时锦有些压抑。
“好。”
李家已经装上了白,下人们的腰间和脑袋都系着一层白色布条,整个府邸都在悲怆着,每一个都没有笑容。
“承恩,你回来了?”妇人从一旁窜了出来,身后的妈妈在后面努力地搀扶着,只是妇人踉跄的跑得快,没一会将妈妈甩开了。
她来的时候带了一股子的幽香,味道清淡不会引起反感,妇人穿着素白淡雅,浑身是蓝白色搭配,头发挽了一个寻常的妇人发髻,发间的簪子等物都被去除干净,只插了一只素簪子。
方时锦站在李新霁身后,身形被挡住了,但是在晃动之间,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对方。
“母亲可还好?”
李新霁在李大娘子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伸出去了,他的母亲是脆弱的,李钰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个大打击,这些时日都没有什么精神,连吃饭都是三两口就抹嘴结束了,身子不大好,马车颠簸,她也是躺了很久,刚开始还能够下去走走,到最后,她都没有精力了,整个人跟死水一般摊在马车上。
她从马车上下来也废了不少的力气,差一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大娘子。”
李家有很多分支,可真正能够被称为正统的也就那么三支,李家的老太太就生了三个孩子,李新霁这一脉是大房,三房和六房也住在这个宅子里,其他的庶子都分开了。
李家的老人去得早,所以李家都是大房在当家,如今管家权利都在李家大房手上,李大娘子是最有权利的人,她在李家说一不二。
“这就是那个孩子吧。”瞬间,李大娘子恢复了雅然,她施施然地来到方时锦身前,拉住方时锦细细打量,“长得真...秀气啊。”
方时锦没有毁容之前,那张脸的容貌是美的,可是如今洁白无瑕的脸蛋出现了裂痕,倒是蛮可惜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她拉着方时锦的手,“谢谢你啊!孩子,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的孩子就要被流放在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她拉着方时锦的手,眼泪直掉。
那双手是冰凉的,触到她的手的时候,她都打了个冷颤,那一滴滴眼泪没有滴在方时锦的手上,却落到了她身上大氅之上。
李大娘子拉着她一味的流泪,方时锦有些不好去打扰,她只能眼巴巴地瞅着李新霁,这个儿子可以名正言顺地规劝。
李新霁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似是没有看到方时锦的为难,只是笑盈盈的。
“好孩子,以后跟着我一起,以后就不受苦了,我不会让你吃苦。”李大娘子拉着方时锦往里面走,“跟着我进去吧,我会把你当做我的孩子。”
李大娘子说的话虽然不多,可她的话很急,几乎没有空挡给方时锦插话,她的眼泪也很密,哪怕是这途中,她也不断地掉眼泪。
“大娘子,多谢你,时锦不过是凑巧。”当日她跌入那个洞口都是机缘巧合,要不是这么个机缘巧合,她也不会知道李钰居然在这里。
李大娘子却不听得,她拉着方时锦往里面走,“你对我们是有恩,时锦里也别妄自菲薄了,不管是凑巧还是不凑巧,你都帮我们找到了小幺儿。”
李大娘子虽然柔柔弱弱的,可她的力气不小,竟拖着方时锦往里面走,方时锦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她叽歪了几句反抗,李大娘子却能自圆其说,将所有的话都挡住,根本不听方时锦说的,方时锦实在是太累了,也随着李大娘子拉扯,被她带进了李家。
“如今我们家这样了,接下来我也没有办法招呼你,一路上也受累了,好好的休息吧。养好精神。”她说着眼睛又红了起来,想起了李钰的事情,伤心过后,她必须要打起精神迎接下来的事情,“你好好休息,李妈妈,替我安置好时锦。”
李妈妈也红了眼眶,微微点了点脑袋,应下来了,“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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