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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你怕什么
清晨,梁辰昕提着塞满餐食的藤编篮与陈憶坐上了网约车。下车时风卷着江水的味道扑来,她眯眼看向梁辰昕,“我好像闻到海的味道了。”
进公园便见百年古榕遮天蔽日,陈憶拉着他往炮台遗址方向走。炮管锈迹斑斑指向江面,她指着树下石墩,“就这儿吧,遮阳安静。”他铺开防潮垫,她蹲身拿石头压好边角。两人盘腿坐在垫子上,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你看炮台上的弹痕。”陈憶指尖轻点锈迹,“以前士兵是不是也望着同一片江?”梁辰昕将三明治递过去。“是啊,他们可厉害了。”她咬着面包笑,“我们现在和他们老早之前看的也是一片江。”“嗯……说不定。”
野餐篮里的东西渐渐少了下去,空了的酸奶盒被陈憶叠成小方块。前往游乐园的路上,梁辰昕拎着空篮子走在前面,陈憶则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把阳光踩成碎金。
过山车轨道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陈憶盯着缓缓爬升的车厢眼发亮,梁辰昕却攥紧票根吞了口唾沫。“要不……换旋转木马?”她招呼着他往入口冲,“胆小鬼!我陪你怕什么。”
车厢启动时她兴奋地晃腿,爬坡到最高点,江风猛地灌进车厢。过山车俯冲、翻转,尖叫声混着风声撞在耳膜上。停稳时两人腿都软了,陈憶扶着他的胳膊笑到流泪,他抹了把脸,发现手心全是汗。陈憶望向一旁眼睛一亮,“梁辰昕,我们去玩飞椅放松放松吧!”男孩双手撑着膝盖点了点头,“行,走。”
捡完票后两人选了一个并排的位置。随着滴的一声,座位缓缓向上升起,陈憶兴奋的伸出双手。“以前小时候在虹口公园,爷爷奶奶也经常带我玩这个。”梁辰昕手搭在身前的杠子上,低头看着脚下。“还有呢?”“还有……那个龙的过山车,黄蓝搭配的,很好玩!旁边一般还有买糖画和棉花糖的,但奶奶说不健康,所以没吃过几次。”“听起来确实不错,我小时候没玩过这些。”陈憶转头看向男孩,“你老家哪里的?”“福建的。”她哦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感受着微风。
回去等车时,陈憶摸出颗葡萄糖,剥开糖纸递给他。“下次还来不?”她仰头看他。梁辰昕含着糖点头,含糊不清地说,“下次带个风筝来,让它替我们看看,当年士兵们看过的风景是不是和现在一样。”
周一下午的校门口,梧桐叶被晒得打卷,蝉鸣聒噪得像要钻进人耳朵里。陈憶背着包,手里拿着瓶没开封的青梅绿茶。
“等很久了?”梁辰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运动完的微喘。陈憶回头,看见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白色校服T恤的领口也浸出一小片浅痕。
“没等多久,”陈憶把茶往他手里塞,“刚买的,你喝点。”指尖碰到他掌心的汗,两人都顿了下,陈憶飞快收回手,假装看远处的公交车,耳朵却有点发烫。梁辰昕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看得清。“走吧,导航说骑车过去二十分钟。”
他推着辆黑色山地车,陈憶跨上自己那辆绿色的单车,车筐里的包晃了晃。两人没说太多话,车轮碾过柏油路的声音混着蝉鸣,偶尔有风吹过,掀起陈憶校服的衣角,擦过梁辰昕的胳膊,像片轻飘飘的羽毛。
到了姜念家那栋楼,刚停好车,就看见沈安从对门出来扔垃圾。他看见姜念站在门口等他们,愣了下。“这么巧,你们……”话没说完,就被姜念拽了下胳膊,“进来吧,他们都到了。”
陈憶和梁辰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点“磕到了”的笑意。
跟着姜念往里走,推开家门,喊了声“我们来了”,就听见屋里传来黄依俏大嗓门,“你可算回来了,就等你们来放电影了!”
梁辰昕替陈憶扶着门,她先一步迈进去,客厅里堆着几个盒子,大概是刚拆的零食。往里走,姜念的房间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陈憶抬手敲了敲,指节碰到木门的质感很实在,“我们进来了。”
“进!”
推开门的瞬间,空调风混着爆米花的甜香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靠墙摆着张书桌,床上、地板上、甚至书桌旁的飘窗上都坐了人。季简靠在床头,唐舒妤盘腿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手里正往嘴里塞薯片;黄依俏和李满挤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头凑在一起看手机;许樵榗干脆直接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柜子,林疏桐挨着他,手里翻着本漫画;沈安和姜念一个坐在床尾,一个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江也和康归腾则霸占了窗边的位置,正掰着手腕较劲。
“这边还有地!”黄依冲他们招手,指了指季简脚边的空地,“刚给你们留的。”
梁辰昕弯腰坐下,然后拍了拍那块空地,示意陈憶坐他旁边。陈憶刚坐下,两人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却被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像在说“不用躲”。
片子开始播放,开头的寂静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陈憶攥着衣角,眼睛盯着屏幕,心里却有点慌——她其实不太敢看恐怖片。
到了没打码的镜头,血肉模糊的画面突然怼在眼前,还配着刺耳的尖叫。陈憶浑身一僵,尖叫卡在喉咙里,身体像被按了开关,猛地往旁边倒。胳膊肘撞到一个温热的东西,是梁辰昕的胳膊。她想都没想,伸手就抓住他的小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几乎半边都靠了过去,肩膀抵着他的肩膀。
预想中的嘲笑没有来。梁辰昕只是微微侧过身,让她靠得更稳些。他的胳膊很结实,隔着校服布料也能感觉到,还有一点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陈憶能听见他的呼吸,很平稳,不像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怕就别看了,吃点东西吧。”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气音拂过她的耳朵,拿了一包零食给她。陈憶接过没说话,只是把脸往他胳膊上埋得更深了点。
屏幕上的恐怖还在继续,但身边的温度都真实得不像话。陈憶忽然觉得,恐怖片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这一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靠在谁的身边,而这个人,正稳稳地接住她所有的慌张,如同庇护所一样保护着她。
她抬起头看向他,“梁辰昕,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他转过头时四目相对,“会啊。”
两人都清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但都很肯定。
恐怖片的片尾字幕还在滚,康归腾已经从地上弹起来,拿起门后的羽毛球拍挥了挥。“走了走了,打球去!再待着我满脑子都是那医院的镜头。”
一群人稀稀拉拉地起身,往门口挪。陈憶刚站直,腿有点麻,梁辰昕伸手扶了她胳膊一把,指尖碰着她手肘的软肉,温温的。“脚麻了?”他问。“嗯,蹲太久了。”陈憶挣开他的手,自己跺了跺脚,鞋跟敲在地板上咚咚响。
下楼的时候,黄依俏还在念叨刚才的剧情,一边走一边拍胸口,“最后那个女鬼突然冒出来,我真以为要贴脸了!”
梁辰昕走在陈憶身边,手里拎着两副球拍,是刚才从姜念家顺手拿的。
林疏桐笑道,“等会儿分组怎么分?要不抽签?”“抽什么签,”康归腾抢话,“我跟江也一组,上次输了这次必须赢回来。”江也挑眉,“who怕who,奉陪。”
走到路口,晚风卷着烤串的香味飘过来。陈憶突然停下脚步,盯着路边的小卖部。“我想买瓶冰的电解质水,等会儿打球肯定出汗。”梁辰昕没说话,直接拐进了小卖部,出来时手里捏着两瓶,拧开一瓶递给她。“常温的?”“嗯,冰的喝了怕肚子疼。”陈憶接过来,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心里却暖暖的。
羽毛球馆在学校北面,推开玻璃门就听见“砰砰”的击球声。梁辰昕去前台开了几个场,拿了两个新球。陈憶找了个靠里的场地,把包放在休息椅上,弯腰系鞋带。
“先热热身?”梁辰昕站在网对面,抛了抛手里的球拍,白色的运动T恤被风掀起一角。陈憶点头,拿起球拍挥了挥,动作有点生涩。
“好久没打了,有点不习惯。”
第一球他发得很轻,慢悠悠地飘过来。陈憶踮脚去接,没打着,球擦着拍边落地。“完蛋。”她皱了皱眉头。梁辰昕走过来捡球,站在她对面,抬手比了个姿势,“手腕再松点,脚摆丁字形。”他的手就在她眼前,骨节分明。
陈憶跟着学,再挥拍时果然顺了点。“对,就这样。”梁辰昕退回去,又发了个球。这次她接住了,球歪歪扭扭地飞过去,刚过网。梁辰昕笑着打回来,力道很轻,“进步挺快啊。”
“那是,六年级考核我一次过的!”陈憶扬起下巴,又接了一球,“你可别放水。”“不放水你打得过?”他挑眉,突然加了点力,球带着风飞过来。陈憶慌忙去接,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梁辰昕立刻停了动作,快步走过来:“没事吧?”“没事没事。”陈憶扶着膝盖喘气,脸有点红,“你是不是故意的?”“哪敢。”他蹲下来,帮她捡起掉在脚边的发圈,“头发散了,我帮你扎上?”
陈憶愣了下,把发圈递给他。他站在她身后,指尖偶尔碰到她的后颈,有点痒。“好了。”他说。她抬手摸了摸,马尾扎得不算紧,却很稳。
两人重新站回网两边,这次打得认真了点。球在空中来来往往,带着风声。陈憶跑着去接一个远球,凉鞋在地板上滑了下,梁辰昕下意识喊了声“小心”。她稳住身形,把球打了回去,冲他做了个鬼脸:“看,我可接住了吧。”
“厉害。”他笑着夸她,额角的汗滴下来,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陈憶看着,突然有点走神,球飞过来都没注意。“喂,看哪儿呢?”梁辰昕的声音把她拉回来。她慌忙去接,却还是落地了。
“没,没看什么。”陈憶低头捡起球。梁辰昕走过来,递了瓶水给她:“歇会儿吧,他们好像要过来了。”
远处,黄依他们正往这边走,吵吵嚷嚷的。陈憶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水甜甜的……可能是因为递水的他吧。她看着梁辰昕的侧脸,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他指尖的温度,都真实得像握在手里的水瓶,沉甸甸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分量。
“梁辰昕,我们考一个高中好不好”
“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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