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温

作者:三杯西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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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子糖


      这两天是霖师的周年,学校里特批放假两天,还着各个社团表演节目共同庆祝。话剧社排了一出热热闹闹的一部外国剧的中文版本,人名没换,但是地址都是北平各地,台上演员绷着脸说台词,台下观众乐得不行,以此拉开周年的喜庆。
      这次照理有纪念品小册子,不再免费送了改成都是一本一角卖,还弄了更多花样。什么集齐五场不同的纪念册可以来后台领一份对面零食店的五角消费券,什么可凭借购买一份周报抵消小册子五分钱,括弧仅限一份最新周报,还贴出广告话剧社持续招人,总之薄利多销,活泼热闹。赵君也来帮忙盯着摊位,祝斜白在一边吃东西。

      这次点尘印刷馆范有笙亲自来了,先递给祝斜白一包松子糖就去后台找话剧社负责人谈合作,再回来时候正看到乱哄哄人里祝斜白低着头咔咔嚼糖。
      赵君先看见范有笙过来了,捧他:“范老板生意兴隆啊!”
      范有笙一边哪里哪里,一边从祝斜白手里抠出来一块还没吃的松子糖,祝斜白有个想抓回来的动作,一抬头看见使坏的人,不自觉眼里露出笑意:“谈完生意了?”

      范有笙一手揣兜一手把糖往嘴里送,“谈完了,你一会去哪?”
      祝斜白道:“去报馆交稿,学校不上课,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行啊,一会一块去,我也去找思忆。”
      赵君看了看俩人,看了看眼前一片人群,又看了看祝斜白只嚼糖不干什么活,遂推他一把赶他走。
      祝斜白把手里一沓小册子磕整齐,闻言道:“我走了你自己忙得过来呀?”
      赵君嘟嘟囔囔:“净添乱。”
      范有笙在一边笑,把祝斜白拽起来:“咱们走,让他一人忙去。”祝斜白同赵君拜拜,在赵君怨愤的表情里跟范有笙并排走了。

      北平冬天特冷,祝斜白围了一道灰绿竖条纹围巾圈住下巴,还冻得鼻尖红红。范有笙给他打开车门,隔绝了一上午寒气的车里也只比外面暖和一点,更何况车顶遮挡了微暖的阳光,祝斜白刚坐稳就打了个喷嚏。
      范有笙在驾驶位上听到后边吸溜一声,扭过来问他:“冻着了?”
      祝斜白摇摇头:“没,就是怕冷。”
      “你家里也是炉子一直烧着,也怪冬天太冷了。”范有笙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咱们快去快回,办完事回暖屋子里待着。”
      祝斜白摘下围巾重新戴上,随口问道:“你还会开车?阿桂没来么?”

      “我在法国可是正经考过驾照的好不好。”范有笙踩离合刹车,挂挡拉手刹,顺利起步,祝斜白在后面仔细观察,看他挺得直直的身板,想笑。
      “有笙你是不是紧张?”
      范有笙通过后视镜白他一眼,右手松开方向盘甩了两下又放回去,“好久没开了,回国内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来的路上。”
      “行吧,不着急的有笙,咱慢慢开。”祝斜白歪着头一直看驾驶位上的人。
      范有笙咳嗽一声,同他说阿桂:“他孩子病了在家输液,他不放心我就自己来了,正好今天印刷馆那边也休息,就到学校来了,正巧碰着你。”
      祝斜白道:“话剧社每次演出我都在,快把印刷馆员工见个遍了,最后轮着你了。”
      范有笙想说哎呦原来不是正巧是注定,酝酿一会没说,聊起别的事情,一路很快就到报馆。

      姜晓看到祝斜白进来,递给他一份报纸,笑道:“这上面有评论你的文章,说你不该叫春温该叫冷冬,言辞激切,像是咬牙切齿写的,被你伤得不轻,可好玩了。”姜晓是低声说的,祝斜白只告诉了她自己的笔名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范有笙就站他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等了一会看二人还在聊,敲祝斜白的背包:“该去交稿了小祝,等会回来坐下慢慢聊。”
      姜晓不认识范有笙,而且他进门一句话没说,还只当他是个路人,这样一听感情是朋友,姜晓推测他可能也是某个撰稿人,就跟祝斜白说你先去忙,她也要回去工作了。

      祝斜白有点无奈看范有笙一眼,范有笙目不斜视上了楼。冯思忆正在办公室暴躁审稿,看了好几篇都不能用扔到一边,正头晕眼花,看到祝斜白来仿佛看到了救星:“小祝!你可来救我了!咦有笙你怎么也来了?”
      范有笙就靠墙站着,道:“我是小祝的专车司机啊。”

      冯思忆嘴两边向下撇,表示不屑,捡起茶壶倒两杯水,手背贴上去测一下温度,“还是热的”,随后向前一推,手指收回来敲桌子,“让我瞧瞧小祝写了啥。”
      祝斜白从背包里拿出稿纸,也向前一推:“请过目,冯大编辑。”

      冯思忆接过稿纸就地看起来。祝斜白端起茶杯暖手,后边范有笙也托着茶杯,依旧靠墙站着,不说话只往这边看。
      字数不长,冯思忆目估五六千字,看完之后两手扶着额头痛苦闭眼,哀嚎:“小祝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范有笙问:“怎么了?不能用?”

      冯思忆道:“能,能用,但是不够长,《凤仙花》缺文章,小祝你这一篇还只有之前一半长,最新一期《凤仙花》掂量起来不会还没有隔壁《蓝星花》重吧。”
      祝斜白只得先安慰他:“还有三天才最后排版呢,再看看肯定还有好文。”
      “我看你是太严格了。”心情颠簸导致的,范有笙事不关心喝着茶。
      冯思忆一指他:“禁止说风凉话。”又问祝斜白:“你能再写长点吗,拓展成三倍左右。”
      祝斜白想了一下:“不太行,这个故事长了就脱离大纲了。而且加长还没有再写一篇来得快。”
      “不错,小祝,你很有觉悟,求求你了能不能再写一篇登上来,江湖救急啊,不行我只能亲自上阵写小说了。”
      范有笙道:“我看这个也不错,思忆你就自己写两篇得了。”
      眼看二人要吵起来,祝斜白不合时宜想起之前埃利说范老板骂人,最后还是遏制住了好奇心,拖开俩人道:“我这正好又一篇刚起头,本来打算交到下次的,我抓紧把它写完,两天后交给你,你看行吧?”
      冯思忆十分感动:“你是最好的小祝!”
      小祝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又道:“这篇换个笔名吧,一本杂志登两篇不太好。”叫什么呢,祝斜白想起来姜晓递给他的报纸,“就叫冷冬。”
      冯思忆被逗笑了,“你这个名字很容易产生联想啊,你知道那群小姑娘没事就爱猜作者是谁,作者之间啥关系。”简称,听八卦。
      祝斜白无所谓这些:“没关系,猜就猜去,我这篇很温暖,正好还对上了。”

      在报馆分开,祝斜白开门先出去了,范有笙落在后面问左曼的事。冯思忆有点怂,“我没向她提呢,先这么着吧,这样也挺好的。”
      “家里不催你了?”
      “催啊,怎么不催,每天变着花样推掉呢。”
      范有笙吐槽这是何苦,冯思忆也吐槽这是何苦呢。
      冯思忆送到报馆门口,就回去暴躁审稿了,余下二人钻进车里。
      范有笙问他直接回家吗,祝斜白点点头。
      车停在平馀街胡同口,范有笙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写稿子了。”

      祝斜白趴在驾驶位撤下一半的车玻璃上,眨眨眼:“我就那么一说,其实我早写好啦。你真不来玩?本想趁此机会找你帮忙呢。”
      范有笙就靠在椅背上,不确定问:“你真写完了?”
      “写完了啊,好几天前就开始写,昨晚刚刚写完,你说巧不巧?”
      范有笙道:“巧哦。要我帮你什么忙?”
      祝斜白一字一顿的:“糊、窗、户。”

      推开微煨着火的木块,又往里塞了几块炭,火窜起来,室内温度也上来了,热气丝丝往棉花里钻,祝斜白摘下围巾放到衣服箱子上面。
      范有笙搓着手翻那几张糊窗户纸——高丽纸材质,觉得自己可能不太能胜任,他只在小时候贴过,还是抱着纸看大人贴,后来都是佣人负责了。
      祝斜白掀开帘子出门去,一会端着一口小锅回来了,里面是一个大勺的面粉和半锅水。范有笙帮他把炉子面上的水壶放地上,他就把锅坐到了炉子上,拿筷子不断搅着,不一会就成了一团浆糊。
      祝斜白把锅挪到水壶原来的位置,宣布:“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范有笙看看糊窗户纸又看看锅里黏糊糊的浆糊,谨慎附和:“开始吧。”

      一个人糊窗户真不太好做,纸一般卖的特大,刷完浆糊再糊时候扶好一边再转到另一边时候特容易掉。二人先把窗户底下木桌搬走,露出齐腰高的窗台。范有笙比祝斜白高一截儿,祝斜白就让他站着不动,自己刷浆糊,随后让他举到左上角固定住,再加固窗棂的浆糊,一张就算好了。剩下还有三张也如是贴上。
      期间祝斜白一直乐,对面那人说不动就不动,有时擅作主张动一下,差点把浆糊锅打翻,好险没泼一身。买的纸还剩一张,撕成长条粘在窗户框上,像给画包边。
      祝斜白拍拍手,往后退欣赏:“很不错,有模有样的。”
      范有笙也站远些看,“屋里变暗好多。”
      祝斜白道:“很不错啦,之前都用旧报纸糊,那个才不透光。”毕竟纸糊的,再优质的纸也避免不了这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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