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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云关
他们从山上下来后,开车回古城,林东晴的院子不方便停车,只能停在离古城附近的停车场处。
云层翻涌,古城上空开始出现变幻,天色阴暗下来。上午他们在山上时还是天朗气清,阳光明媚,现在骤然变得阴沉沉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云南的天气以多变著称,现在六月份也是大理的雨季,突然变天也不稀奇。
“感觉快下雨了。”詹星下了车,看着笼罩着古城的乌云密布。
“应该会下挺久的。”林东晴说,“你下午是要去画画吗?”
“嗯,我一会去文庙看看能不能借到画材。本来想在户外画的,但这个天气是不行了。”
林东晴:“要不你来咖啡店吧?”
詹星:“也行。”
他们一起从北门步行进古城,在路口处短暂的分道扬镳。林东晴去北街的咖啡店,詹星则往文庙的方向走。
走到文庙的时候,詹星看到江美的几个同学正在收拾架子,想必也是因为天气原因要转移位置。
詹星跟他们表明来意,昨天那位请教过他的同学表示可以把自己的丙烯颜料借给他用,他今天画建筑素描,暂时用不上。
詹星谢过后问了他们的住宿地址,晚上再把这些画材给他送回去。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詹星打算回江市后买一套新的寄过去给他,一方面是表以感谢,另一方面是也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詹星走到肉肉咖啡店的门口,看到两扇木门还是关着的,门口把手处锁着一把大铁锁。
他上前去敲敲门,果不其然,没有人应门。
也是,这么大一个锁摆在眼前,敲门干嘛呢,林东晴总不能让人把自己锁里面吧?
除了咖啡店他也想不到还有哪里更合适的去处,猜想林东晴也应该快过来开门了,索性坐到门口的青石台阶上,给林东晴发了条信息:林老板还不来营业吗?
咖啡店的对面是一家榨果汁店,一个胖胖男店员正在忙碌,店里坐了几个学生,他在对面看不清样子,但他们座位旁放着画材箱和三脚架,正在分享讨论着画作,应该也是江美的学生。
詹星坐在门口翻看着昨天拍的照片,仔细端详着照片上老旧的彝族服饰,耳环银饰。他将这些照片传到手机上,一会方便参照。
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到了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在抬起头之前他就知道肯定是林老板来开门了。
詹星仰起脸,“下雨了吗?”
林东晴的胸口有明显起伏,轻微地喘息着说:“没下。”
“没下你走那么急干嘛?”詹星疑惑。
“你在等我啊。”林东晴理所当然地说。
“....我又不着急。”
“我怕下雨就先回家把猫关进房子了,顺便收一下院子的东西,我以为你没那么快过来,应该把钥匙给你的。”
林东晴边说着去开门,詹星放好相机准备站起来,林东晴又走了过来,站在面前,并且向他伸出一只手。
“我...”
我自己能起来。
他当然能自己起来,他一个正值青年身强体壮的男大学生,从地上站起来而已至于需要别人拉吗?
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没搭对,竟然真把手放搭上去了。
林东晴握着他的手,毫不费力地把他拉起来,然后带着他进门去。
詹星一脸懵,跟着他走进去。
那小门只能一人通过,而且门框很矮,凭他们的两个人的身高,在通过的时候都得小心弓着腰。但詹星脑袋空空的,差点撞到门框上,还好他反应及时低下了头。
两人前后走进咖啡店,林东晴在前面,往柜台处走。
“你牵够了没....”詹星幽幽开口。
“哦,我忘了。”林东晴放开他的手,一脸云淡风轻。
……你最好是真的忘了。
他把柜台上的东西都拿走,清空位置腾出空间给詹星用。
詹星坐上柜台的高凳子,把画板拿了出来,上面夹着几张加厚的珍珠布纹卡纸,仿布效果做得挺好,用丙烯颜料画出来的效果应该还可以。
“你记得普爷爷昨天是怎么说的吗?”詹星转着手中的铅笔问他。
正在咖啡操作台上不紧不慢地做着开店准备的林东晴,说:“记得,我打成文字发给你,顺便再给你发几张照片。”
詹星收到他发的照片,看着那张单人照里偏瘦的中年男人,问:“这是谁?”
林东晴说:“普爷爷儿子的照片,他说他儿子这个时候和他的妻子长得最像。”
詹星有些惊讶,这是很大的参考方向,他当时竟然没有想到拍下来。虽然有普爷爷的口述,和他儿子的照片作参考,但要凭这些信息画出一幅肖像图是件不容易的事。
詹星在网上翻看云南彝族服饰图片,女性服饰上通常会有各式各样的刺绣,精致的银饰,头巾的佩戴也有一定讲究。
彝族是一个庞大的民族,分支众多,每个分支的彝族在语言习惯上会差异,传统服饰上也有不同,甚至每个村落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詹星手机照片上展示的,是普爷爷保留的,妻子过去的旧衣物。
黑底棉布的侧襟上衣,红色大袖袖口,领口处绣着几圈月白色花纹,他拿近手机仔细辨别,这原本应该是浅蓝色的绣片,时间太长掉色了。一件红蓝黑三色拼接的长裙,颜色有些陈旧暗淡,裙面上的风琴褶也不再平整。
詹星画画的时候很专心,他感觉到有只手在他旁边放下了一杯饮料,他顺手拿起来从饮管喝了一口,是他最喜欢的橙子。
站在身旁好奇地看他画画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他无暇顾及,他今天一定要把这幅画给赶出来,而且还必须要画好。
他埋头苦干,偶尔又坐起来手伸直把画拿远了看,这是他画油画养成的习惯。
林东晴看着詹星将画板拿远了,然后眯起眼睛看画的样子,唇角忍不住带上笑。
小猫,眯着眼睛的小猫。
几乎耗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丙烯画的效果不如油画细腻,虽然加了亮光媒介,但层次感还是做不到那么通透,但它的优势在于干燥快,便利,适合他仅有短短一个下午时间的创作。
“学长,你画完啦?”
旁边一个声音把詹星吓得一怔,他转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江美的一个同学,他身后还有两张同样眼熟的脸。
“你们怎么在这?”詹星问。
“我们进来躲雨喝咖啡,看到你画得好认真就没打扰你,”男生伸长脖子看他桌上的画,微微睁大了眼睛,“才几个小时就画完了,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多练呗。”詹星自认不算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只是从小多年的练习让他的基础打得更扎实。
林东晴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也看了过来,詹星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神中闪着一抹兴奋的光,对他说:“我画完了。”
林东晴走了过来,詹星把画板递给他看,林东晴认真看了半晌,笑说:“你真厉害。”
有新进来店里的客人要点单,于是林东晴把画还给他,又走回去忙了。
旁边的同学走上来低声问:“学长,那位老板是你男朋友吗?”
詹星正喝着橙汁,冷不防被噎了一下,眼神骇然地看向那位同学,说:“当然不是。”
同学两眼一弯,“那你们怎么牵着手?我今天在对面都看到了。”
詹星:“......”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下是跳进洱海也洗不清了。
细雨依旧下个不停,但比起下午的倾盆雨势,现在已经有所减弱。画材也正好能交给江美的同学带回酒店,晚上不用再特地跑一趟。
林东晴关了店门,咖啡店里只备着一把伞,两个人撑伞时往往是有身高优势的人自觉担任起拿伞的任务。
所以,詹星握着伞柄,黑伞下两人并肩而行。
远处的青山在雨雾笼罩下变得朦胧飘渺,如同一幅水墨丹青。天街小雨润如酥,雨珠从屋檐处滴落,将脚下的石板街染成深灰,泛着透亮的光。雨中的古城多了一份潮湿的缱绻。
快走到小院子时,雨势又加大了,打在伞上霹雳拍啦地作响。
詹星脚步猛然顿住,他想起来一件事,扭头对林东晴说:“我们忘记去拿照片了。”
这突然的停顿,伞架因为惯性差点磕到林东晴的额头,他无奈伸手挡了一下,说:“雨太大了,明天我再去拿吧,拿到拍照给你。顺便给你今天画的那幅画也买个相框。”
“行。”詹星点点头,看来还是不能亲眼看到照片打印出来的效果了。
他们走进院子,詹星刚收伞,林东晴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他对着电话那头叫了声“川哥”,詹星知道是林川给他打的电话。
詹星先进门,胖狸花喵喵叫着过来蹭他,他蹲下顺着它毛发的方向摸了摸,经过这几天的学习,他的撸猫手法已然十分娴熟。
林东晴聊完了电话走进来,问蹲在地上的詹星:“你明天是几点的动车票?”
詹星抬起头说:“上午11点。”
“川哥说回民宿前面那条路上有几辆车打滑追尾了,”林东晴语气停顿,“你要不今晚在这住吧?”
詹星一愣,“追尾应该今晚能处理好吧?我可以晚点再回去。”
林东晴皱起眉,“雨太大了,我明早会送你去车站的,11点的车能赶上。”
“噢....那行吧。”詹星移开眼神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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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板:我们彝族的传统,牵了我的手就要对我负责的。
詹同学:哦,我又不是彝族的,我不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