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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青华士二十一二年纪,容貌出挑,举止谦虚,此时正朝让路的看客拱手告谢,然后才拾阶而上,显得彬彬有礼,倒不像个会武的。
二人在台上一对比,真有蚍蜉撼树之感。
众人见他亲和谦逊,心里不由就偏了心,替他担忧起来,有人更劝道:“这位公子,钱财美人都乃身外物啊,不值得为此冒性命之险。”
青华士笑道:“多谢老乡挂心,无妨。”再对庄憨拱手道:“兄台请。”
庄憨摸了摸后脑勺,看样子竟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问道:“真,真要打?”
只怕他自己也怕将这么个翩翩公子打伤了。
青华士依旧一脸和煦,“自然了,兄台,请吧。”
庄憨一点头道:“好!”他一点头也点个血肉激怀,接着双腿前后分开,做出个冲锋的姿势,双眼犀利,如一头老虎盯着自己的猎物。
就听他‘呀!’一吼,整座身体排山倒海地冲向青华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都想完了完了,这么山呼海啸的攻击,那公子如何能躲开?只怕立刻就要被他撞得五脏俱焚了。
只见青华士依旧原地不动,只在庄憨冲来时,一侧身,提起右腿摆开弓步,提肘击在庄憨胸口,庄憨冲击之势一顿,然后就见他整个身体的肉自头脸从上而下开始摆动,人则缓缓仰倒下去,轰一声直砸得地动山摇。
这一场力量悬殊的比斗竟眨眼就以庄憨倒地不起而告终,众人先还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才欢呼不已,有人就恭喜张怀和得了个好女婿。
青华士依旧谦逊地微微笑着,待众人欢呼过后,才极有礼数地对着台下温声相问,“可有兄台上来应战?”
放眼台下,能及他才貌者又有何人?自然无人应战,更有人认出他身份来,知道他是安南王的侄孙,在军中也还任职不低的,连说门当户对。
张怀和也很高兴,二人寒暄后,就要宣布比试结果,正这时,却有一人腾空飞来,落足台上,“我来应战。”
众人一愣,有人就道:“哪里来的小丫头,敢坏张员外的好事!还不速速下台来。”
原来是徐虎儿,只见她一叉腰,骄横地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丫头了?我叫徐虎,堂堂男子汉是也!”
众人分明瞧出她是女扮男装,可她这么一问,倒把众人问住了,远处的宋翾和萧慕蔺就同时一笑,宋翾在人群中未发现任轩人,心下好奇此女娃此举为何?难道真是为了图乐子?
张怀和与商贾门一向有生意往来,自然认得徐虎儿,不由近前小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徐掌门莫要贪玩。”
徐虎儿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贪玩,我仰慕张小姐久矣,此番有与她喜结良缘的机会,如何肯放过,你不是说未婚适龄男子皆可吗?怎么?你要阻拦我?”
张怀和无奈道:“可你分明不是男子啊。”
徐虎儿双眉一轩,“嗯?你如何证明我不是男子?你要验明正身吗?来啊,验啊。”
可怜张怀和堂堂一方首富,不惑之龄,却被个小丫头逼得连连后退,目光不住朝台下扫视,始终不见任轩人,不由十分着急。还是青华士上前道:“无妨。兄台,请吧。”
张怀和见青华士信心满满,也就让到一边,将场子留给二人。
萧慕蔺靠在桃树下道:“这位名门子弟看起来谦逊,实则骄傲自满,本事有,但不大,装起来跟你有一比。”
宋翾就道:“非也,我是真情外露,萧兄如何将我与此类人相提并论?翩辞大大不服。”
萧慕蔺只好无语,宋翾接着又道:“萧兄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啊。”
萧慕蔺没答话,却摘了朵桃花别在耳后,宋翾见了就一笑。
再说那台上,青华士左手后背,看向徐虎儿道:“我虚长兄台几岁,你我二人身形颇有悬殊,我不欲占兄台便宜,只出一只手,请吧。”
徐虎儿切了一声,双手后背,悠闲地道:“我一招即可将你这等表里不一之辈踢下台去。”
青华士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继续笑道:“那就请吧。”
“这可是你自己让我先出手的,可别求饶!”徐虎儿言罢已一扬手,直朝青华士心口刺去。青华士见她出招也不过平常,也就没当回事,直至逼至胸口才抬手阻挡,可这一挡却令他神色大变,立马抽身后退,可徐虎儿哪里还容他退,她说的一招就只一招,还是直刺其心口,青华士情急之下,已忘了先前托大之词,另一只手就朝徐虎儿臂弯砍去。
徐虎儿一吐舌头道:“你出双手了。”
青华士本心头已乱,又听了这话,他这人向来在意他人目光,已仿佛听得台下议论之声,可此时要想再收回手已不可能,不由一怒,面上就已通红,双手齐出,就朝徐虎儿那掌刺缠去。
徐虎儿冷冷一哼,却仍由他双手绞来,招式不变,仍是直刺其心口,只见青华士双手招呼个不停,脚下却不住后退,面色也越来越红。
台下看热闹的人奇道:“这位青公子在打些什么?”
有人就回道:“看样子莫不是颠症犯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那女扮男装的小丫头一只手掌平直不动,青华士却双手乱拍,却也不打在那手掌之上,状如抽搐,真是滑稽无比。
可他们哪里知道,徐虎儿的招式虽不变,却是动的,她手上功夫名为‘小山重重’,不但快如幻影,且掌风极凌厉,有重山压迫之威,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
青华士已知遇到了高手,若真被这丫头打下台去,丢脸可就丢大了,不如自己下台,就见他身形急退,到了台子边缘,使了个铁板桥,就已倒下台来,再回手触底一撑,以一个潇洒的鲤鱼打挺站住了,忙一抱拳,对着台上的徐虎儿笑道:“惭愧惭愧,在下败了。”说罢离众而去。
徐虎儿翻了个白眼,也不耐看他,对着台下叫嚣道:“还有哪个有胆子的上台来战?”
众人见青华士都败了,而且败得莫名其妙,已知道这女娃邪性,哪里还敢上台,有人就道:“张员外,你真不会要招这么个……”他已不敢再称呼丫头,改口道:“这个少侠为婿吧?”
张怀和面色僵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僵持间,就见屏风后走出一女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身高不下七尺,膀大腰圆,手脚粗壮,生得也是阔嘴塌鼻,原本今日是她喜事,自然穿了身红裙,那红裙艳丽,若穿得好,自然衣衬人,可穿在她身上,却有相看两厌之感。众人啊了一声,都想原来那庄憨说的竟是真的,也都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上台去,不然娶了这么位娘子,只怕好些人都经不住她的一个巴掌,纵使有发财的运,也无享财的命。
“卯儿。”张怀和喊了一声,就摇头叹息。
这女子正是张家小姐张卯,听她脆生生道:“我愿意嫁给她。”
“啊?”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听张卯道:“爹,我知道好些人提亲见了我这样,纵使愿意娶我,也都是冲着家财来的,又有几人真心对我?幸得结识虎儿,她不嫌我毫无女儿的柔美,也不嫌我吃得多力气大,还愿意陪我做我喜欢做的事,这样的夫君,难能可贵,我愿意嫁给她。”
张怀和无奈道:“可她……”
张卯却朝桃园入口的方向看去,目中含泪道:“唯有虎儿愿妻我,唯有虎儿愿妻我!”神色哀怨凄绝,她本生得粗壮,这时也都显出女子的柔弱与绝望,令人见了心生不忍。
徐虎儿就上前去执起她的手,这二人站在一起,都是女子,一个娇小,一个高壮,却要结为夫妻,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台下纵有人见之荒谬,听了张卯这两句呼喊,也都不忍出言讥笑了。
宋翾叹了口气,“此等有福之女,天下男子真是有眼无珠。”
萧慕蔺道:“我前去解围。”
宋翾阻拦道:“不可,此举只会徒增其羞辱罢了。”
萧慕蔺便不再说话了,这时有一人走近道:“二位稍安勿躁,好戏才开场。”
二人侧脸看去,竟是一直不见的任轩人,只见他走近后,拱手道:“宋公子,萧师侄。”
宋翾并不惊讶,问道:“此话怎讲?”
任轩人道:“且看吧。”
张卯拿了绣球就要交给徐虎儿,两个女孩泪眼相看,一个眼中溢满怜爱,一个眼中满是感激——这一生,有你相伴,做一对永远的姐妹,生死不弃,祸福相依,那些世俗的善变的虚伪的情爱有何值得期盼?又如何能与之比拟?
徐虎儿已伸手要接,却听有人道:“且慢!”
二人听了这声音,均是面色一喜,众人就朝声音来处看去,就见一位衣着素淡的公子手捧一束鲜花正朝二人走来。
真是红花正茂,人淡如菊。
宋翾与萧慕蔺齐声道:“是他?”
居然是包子铺中那位一出现就令众人黯然失色的公子。
那公子捧着花走到张卯面前,神色既有愧疚也有怜悯,“卯妹,我来晚了。”
他这一开口,众人便听出二人有旧,不由都伸颈耸耳,要探个究竟。
徐虎儿松了口气,对着那公子道:“姓雷的,若你今天不来,我定追你到天涯海角取你性命!”
那公子温和一笑道:“若我食言,不用你追拿,定自觉奉上项上人头。”
张卯早已泪流满面,就见那公子双手递过鲜花,郑重道:“张卯可愿嫁我雷双为妻?”
张卯点点头,接过鲜花,也就把绣球递到雷双手里。
徐虎儿欢呼道:“好!今日雷双与张卯结为夫妻!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张怀和本还怔愣着,不知女儿何时结识了这么一位男子,看样子还与之已有情,听了徐虎儿这话,忙上前一拦,堆笑道:“不劳徐掌门费心,张某自己来。”
底下众人就一阵大笑,这徐虎儿是江湖中人,哪懂这些礼数,将结义誓词随口说来,自然惹人发笑。
她却不在意别人笑不笑,自顾把巴掌拍得啪啪响。
宋翾也笑道:“这是什么情况?”
“宋公子若想知晓内情,请随我来。”任轩人说着就走,宋翾与萧慕蔺见事已成好,这桃花他们昨夜已赏过了,也就跟着任轩人离开桃园,朝城中酒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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