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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吉元到栖梧宫宣旨的时候,蒋昭才刚起,宫女们流水似的端着东西进入寝殿内以供蒋昭梳洗。
“皇后娘娘,陛下口谕司妃司家众人不幸遇难,司妃娘娘因过于思念家人引得旧疾复发,意外病故。丧仪一切从简,所有器物一律发还母家,剩余一切事宜全权交由皇后娘娘操办。”
吉元隔着屏风传达完林仲逸的旨意,蒋昭扬声:“本宫知道了,吉元你回去复命吧。”
见吉元离开,青云屏退伺候的下人,一边替蒋昭梳头一边道:“司家覆灭,司妃自戕,咱们总算是替夫人报仇了!如今就只剩下郑家了,小姐可要乘此机会先处理了郑妃?”
“还不是时候。”蒋昭视线越过面前的铜镜望向窗外,“你看院里那棵梧桐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都只能伤它皮毛,春天一到便又是叶满枝头的盛景。”
“如今的郑家就和这树一样,盘根错节。你砍了他的枝叶只会让他更茂盛。想要一劳永逸,只有连根拔起。”
青云一脸担忧地看向蒋昭,“郑明旭手握重兵驻扎边关,郑家两个儿子在朝中也是如日中天,怕是不好对付。”
“郑家这棵大树长得越是茂盛,才越是碍眼。况且后宫和前朝一直是相互制衡、互相扶持的。若是司妃前脚没了,后脚宫里又没了郑妃,本宫这个皇后难免会被议论。”
蒋昭透过铜镜端详着身后若有所思的青云,话锋一转,“司妃丧仪结束后,本宫会向皇上请旨放青霜出宫。
“青霜服侍娘娘多年,如今能出宫也是好事。”
“那你呢?”
青云目光灼灼地盯着蒋昭,“奴婢的想法从未变过,愿意一辈子伺候在娘娘身边。”
“这皇宫不像皇子府,往后的算计只会更多。如今蒋家大仇得报,本宫始终希望你能出宫过安稳的生活。”
青云一脸愤恨,声调不自觉高了些,“可娘娘的仇还没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青云有些委屈地小声说道:“当年若不是郑家在背后下手,小姐怎会失了孩子,还落下寒证!当年若不是神医出手,小姐怕就折在郑家人手里了!”
“况且还有碧月...”
提起碧月,青云脑中立刻浮现的便是当年碧月为了她们拖延时间被杀的场景,心中霎时涌上许多感伤,“这些旧仇未报,奴婢无法安心去过所谓的好日子!只要能让郑家倒台,奴婢那就算是死了也是真正安心的!”
蒋昭一脸无奈地摇摇头,青云和碧月从小侍奉自己,当年碧月为了拖住匪徒,选择用生命挡在他们身后,为蒋昭和青云争取到了逃命的时间。
这份恩情,青云没忘,蒋昭更不会忘。
是她把青云和碧月带进三皇子府,是她让她们两个人屡次深陷险境。
这些年来蒋昭为了报仇,已经牺牲了很多,包括碧月。
如今林仲逸大权在握,郑家倒台是必然的,时间问题而已,她蒋昭自然等得起。
所以她才想着放青云出宫,后面不论输赢,她都不想再让身边的人陷入当年那般险境。
不过青云有自己的执拗,所以并不赞同蒋昭的安排。
两人沉默着,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青云好似想起什么梳头手一顿,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后,将头附在蒋昭耳边小声道:“娘娘,昨晚密室那位闹着要见您。”
蒋昭眼神微动,紧接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打破了两人的僵持的氛围,“正巧本宫也想和她叙叙旧。”
青云也笑着点头,接着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佛龛边,伸手轻轻转动供台上那盏由黄金铸就的莲花烛台。
随着青云不断转动的动作,佛龛那面悬挂着一人高的观音画像的墙壁缓缓转开,接着一个一人宽的通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青云利落地点了支蜡烛率先走进通道内,将里面的油灯一个个点燃。
瞧见里面透出的点点亮光,蒋昭跟着青云的脚步走进墙后。随着蒋昭身影的消失在殿内,莲台缓缓转回原位,挂着观音像的墙壁也随之复原,让人看不出一丝移动过的痕迹。
“蒋昭,你这个该死的jian人,你终于来了!”
房间角落一个被锁住手脚,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恶狠狠地盯着逐渐靠近的蒋昭。
蒋昭缓缓走到女人面前,低着头似笑非笑地说道:“皇贵妃娘娘,别来无恙,住在这个你费心打造的密室里,想来应该很是习惯吧。”
这是蒋昭第二次打量这间坐落在栖梧宫底下的密室。
豪华的贵妃榻和面前一排排的刑具形成强烈对比,那些刑具虽然早已落灰,但都掩盖不住附着在表面那些发黑的血迹。
蒋昭不由得讽刺一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有多少冤魂丧命,而那时候的司云君又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成为这间屋子的住客。
司云君并未注意到蒋昭神情的变化,嘴里还在不断咒骂并威胁道:“蒋昭你这个小jian人,要把本宫关到什么时候!我司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jian人!你现在放了本宫,本宫还能不计较你囚禁本宫的罪行!否则...”
“否则?皇贵妃娘娘能拿本宫如何?”蒋昭轻笑一声,“本宫如今是皇后,你不过是先帝的妃嫔。”
“更何况还是早已暴毙的妃子。就算本宫放你出这密室,你又能如何呢?”
蒋昭蹲在司云君面前,伸手撩开挡在她额前的头发,双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笑着继续说道:“再说本宫今日来就是告诉你,司家涉嫌买凶刺杀皇上、陷害朝廷重臣。司崇对峙当场便殒命,司祁构陷朝廷命官、司鞍谋害皇嗣,两人都被陛下下旨斩首示众。”
“至于你司家其余族人在返回南阳老家的时候,被一伙贼人抢劫,杀戮殆尽。司家如今...”蒋昭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令司云君绝望的话,“就剩你司云君一个人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司云君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昭,试图从她的眼里找到一丝破绽。
可任凭她怎么看,蒋昭眼里除了讽刺的笑意便再无其他。
司云君摆动脑袋试图摆脱蒋昭的桎梏,可她越是扭动,蒋昭的手捏得越紧。
下颌不断传来疼痛让司云君放弃了挣扎,不甘地追问道:“司云梦呢?她是林仲逸的妃子,林仲逸那般虚伪的人不可能对她下死手!”
“司妃啊。”蒋昭仰头轻笑一声,松开了桎梏司云君的手。
然后在司云君愤恨的眼神中坐回椅子上,脸上的笑意深深刺痛了司云君的眼睛。
司云君抱有期待地问道:“她怎么了?!”
“她自尽了。”
蒋昭的语气十分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呵呵。”司云君轻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这外面养大的人果真难成大业。”
一想到当年自己劝阻祖父接这样不入流的孙女回司家时司鞍的嘴脸,司云君原本因为蒋昭的话闷疼的胸口,顿时缓解了些。
司云君低垂着头,肮脏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容貌,也隔绝了她的视线。
一声嗤笑后,司云君沙哑的声音在地牢中响起,“蒋昭,本宫做过的事从未后悔过。如今栽在你手里都是当年一时心软没有连你一起弄死的报应!”
“那我要多谢皇贵妃娘娘了,让我有机会亲手给我娘报仇!”
蒋昭满脸笑容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黄色瓷瓶,蹲下身递到司云君面前,“这个东西皇贵妃娘娘眼熟吗?”
“司妃去世前,当朝指认了你司云君谋害朝廷命妇的罪行,也交出了你司家这珍藏的毒药。”蒋昭笑着扯去瓷瓶上的封口条,伸手掐住司云君的下巴,“当年你就是用这个害了我的母亲吧,还让她的遗体看上去像意外病故一般。今日我也让你也尝一尝你司家这奇药的效果,如何?”
不等司云君开口,蒋昭强硬地捏住司云君的面颊把药水灌进她的喉咙。
“呕!”
“呕!”
司云君疯狂地用手指扣着自己的喉咙,企图将刚刚吞下的药水吐出。
蒋昭定定地坐在一旁,笑看着司云君徒劳的举动,心中无限畅快。
很快司云君原本惨白的面色因药效发作逐渐涨红、发紫,蒋昭有原本的轻笑逐渐转变为大笑。
母亲,这司家的最后一个人女儿现在就送她来见你!
司云君从剧烈的挣扎到没了呼吸不过短短几息,蒋昭平静地擦拭掉因为高兴而从眼角流出的泪水,缓缓开口:“找几个可信的人,将人扔到乱葬岗去。”
处理完司云君,蒋昭心情大好地走在栖梧宫的庭院内,廊下花圃边一抹年轻靓丽的身影映入蒋昭的视线。
“那个小姑娘看上去眼生得很。”
青云顺着蒋昭的视线望去,一个穿着浅蓝色宫女衣服的小姑娘正在一脸兴奋地在偏殿前侍弄着花圃里的花草。
“司家倒台后,皇上命人拔出了前朝后宫中司家埋的钉子。内务府便重新选了些家世清白的宫女播到各宫伺候。那个新来的宫女叫连婉,是从宫外刚选入宫的。”青云解释着这新来的小宫女的来历,“奴婢瞧着干活利落就让她在负责宫内的杂活。娘娘若是不喜...”
蒋昭摇摇头,抬手示意青云看清连婉正往土里种的花。
是葵花!
青云这才看清连婉正在种的是什么花,下意识转头看向蒋昭,眼里充满震惊。
都城贵女人人爱花,蒋昭也不例外。
只是别人大都喜爱牡丹、梅花或者菊花,这些要么雍容华贵,要么别具风骨的花。
偏偏蒋昭独爱葵花。
但蒋昭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喜好,知晓此事的除了青云这个从小侍奉的人,就只有蒋昭曾经的未婚夫宋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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