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胖才是天花板

　　上一次被打屁股是什么时候？

　　七岁还是八岁？

　　乌楠有点记不清了。但大概知道是在小学时，因为自己不听话，他妈气狠了，扒了他的裤子狠狠抽了一下。

　　虽然只打了一下，但他皮肤嫩，短短几秒就留下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被打的委屈，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哭声震天动地差点掀翻天花板。

　　——与现在截然不同。

　　被顾闻打后，乌楠第一反应是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呆滞的反应了好几秒，大脑才接收到这个事实。

　　之后便是不敢置信，滔天的羞耻感遍布全身。

　　肉眼可见的，从脸颊，耳根到脖颈，直至锁骨往下，泛起一片羞耻的红。
　　宛如一颗白馒头变成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熟透的红番薯。

　　因为太过震惊，他忘了坐起身换个姿势，就这样呆呆的偏着头看向顾闻，声音发飘，

　　“……蚊子呢？”

　　顾闻侧对着乌楠，腰背僵直保持下蹲姿势，抬高的那只脚恰好遮挡住灰色布料突兀的起伏。

　　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掌心，听到乌楠的询问，那双漆黑的眸子直直朝乌楠看去，再度捻了下手指，
　　哑声道：“没了。”

　　乌楠呆呆点了下头，重复一遍：“没了？”

　　顾闻滚动喉结，“嗯。”

　　乌楠又问：“尸体呢？”

　　“……”

　　顾闻绷紧脸，高大的身躯如同水泥塑形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

　　他看起来像是很热，呼吸粗沉，处在冷气充足的空调房里，黑色背心领口居然踏湿一片，出门前的澡都白洗了。

　　室内一片沉默蔓延。

　　乌楠就又点点头：“哦，尸体没了。”

　　他翻起身坐在瑜伽垫上，盘起腿背靠床沿，宽大的衣摆滑落遮住那截腰身，连同被瑜伽裤裹得滚圆的臀.肉。
　　他盯着地板看了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只感觉灵魂好像已经游离在身体外。

　　半响，室内响起一道小心翼翼、似是很好奇的，带着点羞涩的声音：“手感好吗？”

　　顾闻倏地撩起眼皮，眼神惊疑不定，喉结剧烈滚动两下。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只能看到青年肉绵绵的脸颊肉，还有胡乱颤动的睫毛。

　　男人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手握成拳，“……楠楠？”

　　乌楠没看他，感觉自己热的快要烧起来，脑袋昏昏涨涨的，屁股和手脚都在发热发麻。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肉，嗫嚅问：“闻哥，你要回去吗？”

　　顾闻神色晦暗，盯着青年看了片刻，声音艰涩，“你想我回去吗？”

　　乌楠就说自己困了，想睡觉。

　　明显的逐客令。

　　……

　　顾闻走了。

　　乌楠一直垂着脑袋，直到听到玄关处的关门声响起，才猛地扑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黑漆漆的被窝里，青年脸颊红欲滴血，眼尾发红，像是染上一抹胭脂。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心跳乱如麻，扑通扑通快要蹦出来。明明很羞耻，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将自己捂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子里的空气消耗殆尽，快要喘不上气，乌楠才慢吞吞拱出来，乱糟糟的头发黏上潮.红的脸颊。

　　想了想，他重新跪趴在床上，腰身下塌，作出大猫伸展式的动作，然后手慢慢伸到后面。

　　半响，清脆的一声。

　　只是没有方才那么大声。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乌楠红着脸，将自己重新又一点点埋进被窝，揉了揉肉嘟嘟好似还在发麻的腿肉。

　　唔，手感确实不错。

　　—

　　回到自己卧室，顾闻脱掉汗湿的背心，赤裸着湿淋淋滚烫的上身岔开腿坐在床边，狠狠搓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自从遇到乌楠之后，他的自制力在青年面前简直溃败的一塌糊涂。
　　也许是十多年来都极少抒解的缘故，欲.念一旦点燃，就像是捅了火箭炮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面色阴沉低下头，盯着那处看了半响，又看了看自己那只打过的手，喉结滚动，慢慢伸下去。

　　……

　　一小时后，顾闻收拾完残藉，洗完澡出来，收到一条消息。

　　『……闻哥，我下周工作会很忙，就不来你家练习了』

　　男人僵在原地，深色眸底晦暗翻涌。

　　拿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攥紧，手背青筋凸起，几乎快要将屏幕碾碎。

　　“……”

　　——

　　乌楠躲顾闻躲了一个星期。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连早上出门和晚上回家时，也要提前观察一番，看有没有男人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一想到顾闻，就感觉很奇怪，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复杂的感受，心里涨涨的，很羞耻，又有点高兴，但又觉得别扭。

　　就只是被打了一下屁股而已，他一个直男居然对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捏，实在是太矫情了。

　　因为想不出来缘由，乌楠索性直接躲着人，眼不见心不烦。

　　而在这期间唯一令乌楠痛苦的就是，他又得吃外面那些无滋无味的减脂餐了。

　　每次吃外卖，他就会拿出手机摆在面前，翻找出顾闻做的饭菜的照片，试图画饼充饥。

　　就这样受了一个星期的折磨，乌楠脸上的肉又减少许多，上称一称，居然瘦了三斤，也算是个勉强的心理安慰。

　　周五，临近周末放假，乌楠又躲在茶水间偷闲。

　　一个多月没联系的学姐忽然打电话来，邀请乌楠参加以前大学的摄影社团聚会。

　　乌楠和学姐就是通过摄影社团认识的。

　　以前他听到这种消息，都会迫不及待答应，毕竟这可是少数能跟学姐见面的机会。

　　可是现在……

　　乌楠坐直身，盯着窗外高楼下的车流，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

　　笑着道：“不好意思啊学姐，我最近工作很忙，去不了啦。”

　　学姐遗憾啊了一声，说：“我还想介绍我男朋友给你认识呢！”

　　乌楠眨眨眼，不动声色画大饼，“要不下次吧学姐，我下次一定去。”

　　“好吧，那下次你一定要来哦。”

　　“嗯嗯。”

　　挂断电话，乌楠缓缓吐出一口气，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看了眼时间，下班时间到了，他转身去工位收拾东西，骑着小电瓶回家。

　　小电瓶停在地下车库，乌楠放好头盔，充上电池，就往电梯口走。

　　走到安全通道门口，他蓦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右边五米远处的垃圾桶，眼神狐疑。

　　“喵呜……”

　　真的有声音！听起来叫声还很虚弱。

　　乌楠轻步走过去，忍着臭味捡起一旁的铁棍去垃圾桶里扒拉。循着声音扒拉半天，终于翻找到一个鞋盒。

　　打开一看，里面窝着一只小三花，看起来还不足月，连眼睛里的蓝膜都还未褪去。
　　它窝在鞋盒一角，半眯着眼虚弱的站不起来，身上沾满不明泥垢。

　　若不是胸口有些微起伏，还有若有似无的叫声，乌楠都以为它死了。

　　心脏几乎瞬间揪起来。

　　他一时间也顾及不上脏不脏，直接徒手将小猫捧出来。只有巴掌大一点，身体还带有一些余温，轻的几乎没有重量。

　　乌楠庆幸自己穿的衣服足够宽大，扯开衣摆就能够将小猫包裹住。

　　快速回到家，乌楠冲进浴室，打开浴霸，扯了自己的浴巾给小猫团成一个窝。

　　他没养过小猫，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只能凭借本能给他取暖。

　　遇到一只从天而降几乎快要消失的小生命，乌楠的手都在发抖，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出去找吃的，他隐约记得小猫好像是可以喝牛奶的。

　　结果在客厅厨房转了一圈，乌楠才想起来，他因为减肥，把这些吃的喝的全都戒掉了。

　　“……”

　　他手足无措在客厅站了片刻，最后只好倒了一点温水拿去喂小猫。

　　该说不说，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乌楠见小猫开始吐着舌头舔砥水，越喝越奋力，扒拉着前脚还抖了抖耳朵。那颗悬起的心终于稍稍放下，这才分出精力去洗手。

　　结果刚一打开水龙头，身后传来“砰！”地一声。

　　乌楠茫然回头，被浇了满身的水，连脚边的小猫也没幸免。

　　他身体快过脑子，将小猫连带浴巾团起的窝捞入怀里，直接往浴室外冲。

　　站在门口，乌楠抹了把脸，挑眼一看，就看见浴室里墙上的水管断了个口子，正哗啦啦往外欢快喷水。

　　眼前瞬间一黑。

　　……

　　顾闻已经快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乌楠。

　　他知道乌楠在躲他。也许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心思，觉得害怕而躲避。也有可能是因为害羞，不敢见他。

　　……又或者，只是单纯讨厌他。

　　但这些都没关系。

　　他不想逼人太紧，他愿意给乌楠时间想清楚，因为最终的决定权在乌楠手上。

　　……但一个星期已经是他的极限。

　　再不见到人，恐怕他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砸了门闯进去将人拥进怀里。

　　室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男人赤裸着上身躺在沙发上，下巴的胡茬因为几天没刮，已经冒出一截，是从未有过的颓丧。他面无表情望着天花板，眼睑下一片青黑。

　　心想：
　　还有三天，最后三天。

　　如果乌楠再不出现，他就——

　　“叮咚——”

　　男人瞳孔微缩，猛地坐起身。

　　……

　　顾闻套上衣服冲到门前，抖着手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欣喜，视线倏然一凝。

　　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光脚站在门外，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和衣摆还在往下淌着水，怀里也抱着一只同样脏兮兮的小猫。

　　看见男人开门，那双乌亮的眸子含着一层水汽，和小猫的蓝色眼睛一同望来，

　　青年的声音委屈又慌不择路，

　　“闻哥，我、我家里水管爆炸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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