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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脱
鸢泽在猎户口里得知了不少信息,可他身上的伤短时间无法立刻动身,鸢泽沉默片刻,又从猎户嘴里逼出附近一处山洞,听闻以前有妖兽停留,正适合养伤。
借着月光,鸢泽伸手将猎户脚踝的兽夹打开,没等猎户继续哐哐磕头,就转身拖着伤腿离去。
他在天亮前找到了那处洞口,脚腕已经如同死肉一般,打断筋骨重连的过程太过疼痛血腥,可鸢泽忍过来了,心中的执念让他没有一丝懈怠。
他浑身充斥着一股恨意,连带着对自己也狠狠下手,骨头长歪了就继续打断重连,怕灵气消散就连着几天不吃不喝的打坐。
他在树林里修炼,找各种体型比他大数倍的妖搏斗,挨的打连自己都数不过来,直到这片山已经没有能制衡他的对手时,他还觉得不够,太不够了,他要为父母报仇,要让那条巨蟒也尝尝在绝望下,被一击必杀的滋味。
山虎倒在地上,瞪着面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就要找他打一架的兔子,真是奇了,自己一只本本分分的虎,没招谁没惹谁,悠哉哉散步都能遇到这邪怪,他刚才说什么?赐教??赐的哪门子教,纯被按在地上打挨,这还没完,眼前的兔子打完他还满脸可惜的表情,山虎怒了,对着兔子怒吼,你要真有能耐去找大潭山的山君,你赢了他我管你叫爷爷。
山虎吼完本以为能震慑一下兔子,没想到他在面前蹲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张嘴吐出四个字。
好的,指路。
鸢泽从山虎嘴里得到路线,动身前往大潭山,一路摸索打听,正巧赶上潭居授课开放,鸢泽混在妖群中,见到了那个猎户嘴里传说中的山神,妖族嘴里大潭山的山君。
他孤傲的落座在书斋首桌,面前随意的摊开本诗经,可半响都没有翻过一页,沈清甚至眼皮都不抬一下,直到几个胆大的妖出声提醒,他才抬起头扫过众人,随后撂下一句话潇洒离去,那声音不急不躁的只传达出一个中心思想:请勿邪修,自学成才。
这话放出,已经摆明了不想参与授课,大部分妖被劝离,偶有投机取巧的妖给沈清淘来各种宝贝献上,企图混个脸熟得拜师指导,可也从来没见过沈清收下,通通让灵儿出面拒了。
与其他妖的拜师不同,鸢泽不懂这些礼仪,只挑了某天书斋散堂,他尾随着沈清,跟了许久,在潭居一处拐弯后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他跟丢了,鸢泽急忙往前走了几步,可察觉气息不对,他猛地回头。
只见沈清从他身后迈出,倚在院墙上,冲着他问道:“你已经跟了我许久,有何贵干?”
随后,沈清就知道面前的人要干什么了。
鸢泽对着他一头磕在地上,可脸上比他还面无表情,他声音闷闷的从地上响起:“山君!请您跟我比试一场!”
这算是沈清这些天遇上的一件的趣事,他目光停留在鸢泽弓起的背,细长的脖颈处,能看到一道道伤疤延伸进衣领,沈清摇了摇头,对着他说:“不打。”
说完就要绕过他,这兔妖也不知从哪来的胆子,猛地窜起身子冲着沈清一掌劈落,这一掌汇聚了他全身的灵气,周边的树都被震落了叶片。
“什么!”鸢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被轻易遏制的手腕。
他甚至连沈清怎么出手的都没有看清。
沈清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拖到面前,那一瞬间,鸢泽感受到一股气息顺着手腕向周身涌来,在那气息遮盖下,自己如同被看透一般,无处躲避。
他被固定在原地,等灵气游遍四周散去,才得以解脱。
鸢泽失了力气往后退开两步,才发现这些日子修炼的灵气在沈清面前连挣脱都做不到,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巨大的挫败感扑面而来,父母残破的身躯在眼前浮现,鸢泽膝下一软,再次跌落在地上。
“你灵气不稳,心力涣散。”沈清平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连心气都提不起来,还与我谈什么比试?”
鸢泽茫然的抬起头,这几句话不足以让他理解,沈清蹲在面前向他伸出手指,在他胸口点了点,说道:“这里,你要学会控制它。”
沈清说完直起身,再一次绕过鸢泽,那背影往前走着,停在拐角处,沈清侧头看着他,再一次张口:“想不好也没事,去找灵儿,他会给你安排好的。”
从这天开始,鸢泽被纳入了潭居,而他也成为整个潭居修炼最为刻苦的妖。
他日复一日的修炼,沈清让他控制心气,他就翻遍全书斋找来练控的秘籍,通宵的翻看背诵,甚至到最后倒着都能背出要点,灵台不稳,他就能凝气整整三天三夜,与他同修的妖见到他就发抖,没一个能跟他同练,偶尔有些新来的同修好奇,跟他身后练了一天灵气都差点崩散。
在潭居,他总是孤独的,从不与旁人多说一句,书斋到修炼场再到寝室,每天三点一线的往返,甚至最后连在寝室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直到那次灵气爆冲后,他的修炼被迫停下,他被沈清封住七窍陷入昏迷,可身体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又一股的气息顺着筋脉冲撞,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体内疯狂搅动翻滚,全身每块肌肤都滚烫起来,到最后连他呼出的气都透着热气。
他浑身汗湿,身下垫的被子都印出来痕迹,发热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一股冰凉的灵气顺着脖颈涌入,强行压制住乱撞的气息,引导着气息在体内运行。
可这过程太过疼痛,冷热交加刺痛着鸢泽的神经,使他发出痛苦的哀嚎,但没过多久,那股凉气贴上他的额头,燥热一下就被驱散开,他迷糊的睁开双眼,目光所到,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正轻抚着他的额头,那股冰凉的气息也是从他身上而来。
“你、你怎么在这?”这人鸢泽认识,他叫桑琼,整个潭居只有他能随意在沈清身边跟着,在自己刚到潭居迷路的时候还帮他指过方向。
桑琼微微一愣,冲着他笑了“你醒的真快,我还以为要耗点时间呢。”
“山君让我带你回来,你这体内的灵气真是乱七八糟的,”桑琼说到这顿了顿:“跟我当初很像啊,这几天你得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身体承受不住很容易出危险的。”
“无妨,只是意外罢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鸢泽打断他,他没这么多时间空闲,伸手挥开桑琼停在额头上的手,顺势就挣扎的坐起身。
他这挥开的动作虽然不大也充满了不承情的意味,桑琼觉得好心当做驴肝肺,还没等胸口燃起火来,就见鸢泽已经往门口走去。
桑琼顿时额头青筋直跳,迅速的跑去拦住他,一双圆眼瞪着,瞧着鸢泽面无表情的模样,语气都带起火来:“不是大哥!你都这样了,还想去哪?”
此时天色尚早,窗外一片安静,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可屋内却暗流涌动,两人目光相对,周身的气场被压得极低,就等着谁先承受不住松下气来。
桑琼本性也是个急躁的,他从不打无准备之战,遇事本着能避则避的道理,歪脑筋动的比谁都快,原本沉下的脸,画风一转,冲着鸢泽笑的灿烂,他身子往旁边一歪,给鸢泽让出了条道,桑琼伸出手臂冲着门,笑着说:“算了,你看着也生龙活虎的,应该没什么大事,请吧。”
鸢泽见他让开,也没多想,笔直的往门外走去。
还没等左脚踏出门槛,脖颈处就被猛地点了穴道,鸢泽猝不及防的脱力,瞬间瘫软下去,身后的胸膛抵住他下滑的身体,上半身埋进了桑琼的臂弯,他斜靠在桑琼的怀里,眼睛抵抗不住困意轻轻合上,随着灵气消散而去,化回一只歪斜着脑袋的灰兔。
“琼哥每次都用偷袭这招。”鸢泽虽然语气没变过,但内容太过沉痛,屋里的气氛有些低沉,迟小言忙打起哈哈。
鸢泽一愣,说不出什么话来,往嘴里吞了一颗汤圆,甜软的芝麻馅从嘴里化开冲淡了些苦味。
目光往旁边一瞥,宋程低着脑袋发愣,眼眶都泛着红,鸢泽拍拍他的头顶,将汤圆往他面前推了推,轻笑:“这么严肃做什么,好像天要塌下来了。”
迟小言闻言,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悄悄叹了口气,伸出手拉着鸢泽,他握了握,又伸手拉着宋程,“我们现在都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窗外的风似乎大了起来,卷着冷冽刮进屋里,屋内的温暖拥抱了它,混着汤圆的香甜轻轻吹起鸢泽额前的发丝,风是暖和的,汤圆是香甜的,还有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都像一场未做完的美梦。
寝室的窗户没关严实,微微开着一角,窗沿下,桑琼背靠在墙边,很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静止不动。
一只腿微微伸开,另一只曲起抵在胸前,这个角落背阴,阳光几乎照不到他,他的手搭在一旁,死死攥着一个青瓷的药瓶,指节用力泛白。
桑琼隐在阴影里,似乎在这里坐了很久,脸上少见的没有情绪,目光发空的盯在地上。
“你没有家人,懂什么!你当然觉得这不重要!”
雪山上,树洞前,他那天冲着鸢泽喊出的那句,愤怒的,充满恶意的话,此时在耳边响起,桑琼猛的闭上了眼,可脑海里全都是鸢泽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那双悲伤的眼睛。
一切不解都串联起来,他独自一人来到潭居,他从不与人交际,死命的修炼,练到手指颤抖的连剑柄都握不住,却还是练了一遍又一遍。
那双眼睛总是空洞的,只在修炼进步的时候透出欢喜来,与他亲近后那欢喜变得更深了,可他却在他淡色的眼眸里刺入一把刀,又让他流露出悲伤,这些画面重重的打在桑琼的胸口,压得他半响都喘不过气。
桑琼没办法再继续待在这里,起身离开,离开的背影速度极快,像是躲避什么一般,他竟然生出了些许畏惧,怕再一次的从鸢泽的眼睛里看出那股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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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_.)m这个月磕雷朋天昏地暗可能要先断更了等我研究好两男的爱情后再回来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