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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白天的古镇一反晚上的幽静,变得热闹和喧嚣,今天是艳阳天,阳光热烈地晒着老房子和青台阶,晒着小桥和流水,晒得水面波光粼粼,有古香古色的木制小游船驶过,划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温辰蹲在河岸边的青石板上,拿着手机从不同的角度拍阳光拍房子拍流水,仍然把他当小孩照顾的周致抓牢了温辰的T恤下摆,温辰离河边太近了,还老往河面方向倾身子。
等温辰在这个视野很好的位置拍过瘾,走回了寻常的过道上,周致才松开手,温辰看着自己变皱的衣服下摆抻一抻一边嗔怪:“你力气不要太大了,这件衣服我很喜欢的。”
周致今天很寡言,只是“嗯”了一下。
温辰心想他这个引诱表白都被拒绝的还没怎么样,周致倒是更像“失恋”那个。
虽然温辰都没怎么出来玩过,但是自家就在江南水乡,这个古镇就离家几十公里,这边的景致对温辰来说并不稀奇,但对温辰来说,即使是一株从青石板的缝隙里钻出来的觉得很可爱的绿色小生命,温辰都想用照片记录一下。
他还美其名曰要多多练习拍人物照,让周致做姿势拍了很多周致的照片,周致任他摆布,只是温辰让周致笑一笑的时候周致就仿佛没听到。
如果说温辰是这个古镇最捧场的游客之一,那么周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思都没在游玩上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经过一家糖画小摊,温辰拉着周致停下来。
画糖画的是个头发都花白但看着挺精神的老爷爷,温辰说:“爷爷好,我想要一只小兔子。”
“哎好好,爷爷这就开始画!”说着老爷爷就舀糖浆开始浇画,活灵活现的小兔子糖画分分钟诞生了。
温辰拿着糖画冲周致晃悠两下,然后啊呜一大口,整个兔头被咬下了,周致属兔的。
“太甜了。”温辰直接用嚼的,兔头还在嘴里就把手里的糖画塞给周致,说,“我不要吃了,你帮我吃完。”
周致吃温辰吃剩的东西理应习惯了,但这次却拿手上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温辰也不管他要不要吃,他游玩兴致挺浓,好像昨晚的事没有影响他分毫。
温辰现在没像一早的频繁喊“哥哥”了,“周致”也没喊过,开口说话就是你你你的,对周致越发不客气。
温辰其实没想好接下去怎么办,因为他发现,他还是不够了解周致。
周致不仅不老实还会说谎骗人了!想到这温辰瞪了一下身边的周致,等周致看过来已经撇开眼继续看眼前的景致。
古镇不大,很慢悠悠的逛个一两小时也已经来回走过两遍了,温辰早饭赌气之下吃太多了,还撑得很,他看了一下地图,说再去边上林子里面走走,走饿了再吃午饭,下午再去古镇另一边的农场看看,据说还可以挤牛奶。
就这样走走逛逛的,温辰大多走在前头,周致紧紧跟着,如果温辰太专注拍照,过往游客不小心要碰到他了,周致也会伸手把温辰护住。
即使知道了温辰对周致的非分之想,周致好像还是那个周致。
温辰其实没很专心在游玩的,脑子里总要想周致,周致不排斥同性恋,但是不想自己是同性恋,这是目前温辰得出的初步结论,不想跟不是是两个概念。
温辰也想过,如果这段时间真是自己一头热,作为精致利己主义者,温辰又是这样的样貌,如果他走这条路,温辰想想都觉得自己容易引来“流言蜚语”,是不是该趁现在没发生什么实质性进展的时候就此打住。
从未来的很多方面来说,如果温辰能够喜欢女孩子,走大多数人的寻常路线,娶妻生子经营事业,这样的路会简单顺畅很多。
可是,对温辰来说,关键不是要不要选这条路的问题,是要不要选择周致的问题,这也是两个概念。
温辰已经把周致抓在手里了,他不想放开。
温辰想带周致去一家烤鱼店,跟老板娘说过了午饭在外面吃,晚饭再回农家乐吃。
他们家没有烤箱烤炉,烧烤类食物不能自己做,温辰很少吃到。
烤鱼不加蒜挺难,周致说了今天对温辰说的最长的话:“在外面就简单吃点吧,这会是吃饭高峰期,就算跟店里说了可能他们也不会完全注意的,你想吃我们回家买烤箱,我做给你吃。”
“买什么烤箱,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要去S市了。”温辰奇怪的看周致。
周致也看着温辰,周致不像温辰那么适合当演员,他眼里复杂难言的情绪被温辰捕捉到了,但是温辰不理解。
周致说:“温辰,我想,我还是不跟你一起去S市了。”
“你什么意思。”温辰表面平静。
周边依旧人来人往,温辰长得漂亮,周致又很高,两个人站在烤鱼店门前,很是吸引人的目光,门口吆喝的小哥已经催促他们进店两次了。
温辰突然转身往刚刚过来的方向走,往他们住的农家乐方向走,脚步越走越快。
“温辰!”周致有些急的跟在温辰后面,“我们先吃饭好吗?”
温辰顿住,看向周致,说:“是你不让我好好吃饭的,也是你存心要把我们这次出来玩都给毁掉的。”
温辰倔强,周致有时候脑子也是一根筋,这会了他还说:“没有不让你好好吃饭,你想吃烤鱼我做出来给你吃比较安全,我们现在吃点简单的,晚上再让老板娘多烧点好吃的菜啊。”
温辰看着周致感觉不可思议了:“现在的问题是烤鱼吗!”
现在的问题不是你周致不仅说谎骗人还出尔反尔吗!
温辰看到周致手里还拿着那个糖画,往前走一步一把从周致手里夺过来,扔进了离得最近的垃圾桶里。
周致还是把温辰紧紧的跟着,他脸上着急,话却好一会没说出口。
过了一会,周致拉住了还往前走的温辰的手臂,古镇游客并不多,这会也大多去吃饭了,他们现在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小凉亭附近,周致把温辰拉到亭子里面,让他坐下来,自己也坐一边。
“温辰,你先好好听我说。”周致努力组织语言。
“你说。”温辰看着周致,眼神里已经是不掩饰的难受和失望。
“昨晚的事,我想过了,我觉得更多是我的问题。”周致说,“你也要上大学了,如果,是你妈妈的话,你上大学了她也不可能要跟着你一块去吧。”
“但你不是我妈妈。”听这点话,温辰就知道周致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对,我跟阿姨不一样,我把你当弟弟,但我们毕竟并没有真的血缘关系。”
周致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又有一点痛楚,温辰也看到了,他想,所以周致真的很想当他的哥哥吗?
只听周致继续说:“我觉得自己对你保护过度了,这样对你并不好,你已经长大了,马上要上大学,大学毕业后找工作,以后也会有你自己的家庭,很多事都得靠你自己去做,我没法一直护着你。”
“所以,你不打算管我了是吗。”温辰低垂了头不看周致了。
继说谎骗人出尔反尔之后,又多了颠三倒四,昨晚刚说温辰还小,现在又说温辰已经长大了。
周致伸手像哥哥一样揉揉温辰的脑袋:“我永远都是你的家人,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在的,就算你去上大学了,我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你回家的时候我一定还在。”
周致想想又补充:“我不是不管你了,我不可能不管你的,只是我觉得自己得改变一下方式,如果是阿姨,她也一定会放手让你走得更远更好的。”
“你不是我妈妈。”温辰又说这句话。
“温辰,我只想你好好的,我的心情跟阿姨是一样的。”周致心里酸疼的厉害,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了,他在逼自己放开手。
“周致。”温辰今天第一次喊“周致”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S市。”
周致的手在身侧握紧,温辰对他的依赖和需要分明都是周致自己最想要的,现在温辰要给,他却在努力推开。
“我们先去吃饭好吗。”周致知道论脾气他是犟不过温辰的,只好暂时转移话题。
温辰此刻也选择假意顺从,他不会让周致一而再的推开他的,但还要再好好想一下要怎么办,现在先继续“度假”。
两人都没太有心情,午饭简单对付着吃,他们在一家小店里吃馄饨,吃着什么味道都不记得了。
继续游玩的兴致似乎也要没了,但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行程,下午是去农场玩,于是按原计划来。
农场离古镇一两公里路,他们刚吃完饭,决定走路过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大中午的太阳晒,刚刚在古镇那边有树木屋檐遮阳还好,现在走出来了就晒得难受,温辰从背包里拿出遮阳伞,温辰皮肤白怕晒,防晒工作都会做。
看温辰要打伞,周致很自然的接过来要替温辰撑住,温辰看了一眼撑着伞的周致,要想,就周致这德性,真的能放心温辰一个人去外地吗。
温辰知道自己早就不是真正的小孩了,他心思重从小就想的多,很多好的坏的都会想,温辰在很多事上会谋定而后动,冲动任性似乎都给了周致,直到现在,温辰心里就有股强烈的意气,想着一定要把周致牢牢的绑在温辰身边,周致不能和温辰分开。
温辰的长相和身体对周致有吸引力,这依然是很好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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