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叔成亲

作者:花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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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陆昭在北疆忙着补种麦苗,而远在京都的朝堂上正风烟四起。

      金銮殿内,太子赵承煜身着明黄蟒袍,站在殿中,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父皇,北疆战事已持续半载有余,陆昭将军虽有战功,却迟迟未能彻底平定突厥。儿臣恳请父皇准许,派儿臣的亲信前往北疆督战,一来可协助陆昭将军统筹粮草,二来也能及时向朝廷传递军情,助北疆早日安定。”

      话音刚落,殿内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户部尚书李嵩率先出列,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北疆粮草紧缺,派亲信督战,既能监督粮草使用,又能协调地方,实乃良策。”紧接着,吏部尚书柳成、吏部侍郎林奇等几位太子党官员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说皇帝应允。

      站在左侧的豫王赵珩眉头紧锁,不等皇帝开口,便上前一步,沉声道:“父皇,不可,陆昭将军在北疆多年,熟悉突厥习性与北疆地形,其战略部署皆有深意。太子亲信从未涉足军务,贸然前往督战,恐不懂军中事务,反而干扰陆昭将军的决策,延误战事。”

      “豫王此言差矣。”太子党羽、御史大夫张谦立刻反驳,“督战并非干预指挥,而是协助统筹。陆昭将军虽懂军务,却不擅处理粮草协调之事,此前黑石寨粮草被劫,便是例证。派亲信前往,正是为了补其短板,何来干扰之谈?”

      “你——”豫王气得脸色涨红,还想争辩,却被皇帝抬手打断。

      皇帝坐在龙椅上,眼神浑浊却带着几分审视。他心里清楚,太子此举名为督战,实则是想趁机安插亲信,掌控北疆兵权。可近来太子在朝中势力渐长,又借着赈灾之名拉拢了不少地方官员,若直接驳回,恐引起太子不满,动摇朝堂稳定。再者,北疆战事确实胶着,粮草问题频发,派亲信前往,也能多少起到监督作用,免得陆昭拥兵自重。

      沉吟片刻,皇帝终于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帝王的威严:“太子所言有理。朕准了,派你麾下参军李斌、户部主事王恺,率五十亲兵前往北疆督战。李斌负责监督军务传递,王恺负责统筹粮草调度,不得干预陆昭将军的作战部署,若有违令,严惩不贷。”

      “儿臣遵旨,谢父皇。”太子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躬身谢恩。

      豫王站在一旁,拳头紧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斌、王恺二人出列谢恩。这两人都是太子的死忠,李斌好大喜功,王恺贪婪吝啬,派他们去北疆,只会给陆昭添乱。

      退朝后,豫王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去了赵峰的府邸。赵峰是陆昭留在京都的副将,负责京都的防务,此刻正坐在书房整理北疆送来的密信。

      见豫王怒气冲冲地进来,连忙起身迎接:“殿下,您怎么来了?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豫王坐在椅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语气带着怒意:“太子向父皇请旨,派了李斌和王恺去北疆督战。这两人一个好大喜功,一个贪婪成性,去了北疆,定会给陆昭添乱,说不定还会暗中破坏他的部署。”

      赵峰脸色骤变:“什么?李斌和王恺?这两人去年还曾克扣过军饷,被陆将军参过一本,怎么会派他们去督战?”

      “还不是因为父皇忌惮陆昭兵权,又想安抚太子。”豫王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提醒陆昭,让他早做防备。你立刻派人给陆昭送密信,告知他李斌、王恺的底细,让他务必小心,别被这两人抓住把柄。”

      赵峰点头应道:“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只是李斌和王恺毕竟是奉旨督战,若是他们故意刁难,陆将军怕是也不好应对。”

      “若他们敢刁难,我便在朝中给他们使绊子。”豫王眼神冷了几分,“你让陆昭放心,京中之事有我盯着,只要他能稳住北疆,我定不会让太子的阴谋得逞。”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直到暮色降临,豫王才离开赵峰府邸。

      而此时的将军府,沈明姝正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今年十七岁,身形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变得纤细窈窕,一身月白色的衣裙穿在身上,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脸上的婴儿肥渐渐褪去,露出清秀的眉眼,鼻梁小巧挺直,唇瓣是淡淡的粉色,笑起来时,眼角会泛起两个浅浅的梨涡,比去年多了几分温婉动人。

      “夫人,前几日您让绣坊做的护膝该取了,正好今日天气好,咱们去街上走走,顺便把护膝取回来,再给府里的下人们添些春季的衣服。”春桃拿着一件叠好的披风走进来,笑着道,“听说安国使臣来了,街上都挂起了红灯笼,可热闹了。”

      明姝眼前一亮,她自入冬后便很少出门,如今听春桃说街上热闹,心里也生出几分兴致。

      “好啊,那咱们现在就去,让云溪备好马车。”她接过春桃递来的披风,是件浅灰色的兔毛披风,裹在身上暖融融的,正好抵御早春的寒风。

      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明姝便掀开车帘往外看。果然如春桃所说,街道两旁的商铺门口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有些铺子还在门框上贴了崭新的对联,连小贩的叫卖声都比往日响亮了几分。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有穿着锦袍的世家公子,有带着丫鬟的贵妇人,还有些背着行囊的外地商人,偶尔还能看到几个高鼻深目的异域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夫人您看,那家糖画摊还在呢,上次您还说糖画甜,咱们要不要再买一个?”春桃指着街角的小摊,兴奋地说道。

      明姝笑着点头,让云溪停下车。刚走到摊前,就见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拿着风车跑过,手里的皮球没拿稳,“咕噜噜”滚到了明姝脚边。小男孩急忙转身去捡,跑得太急,没注意到身前的明姝,“咚”的一声撞在了她的腿上。

      明姝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幸好云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小男孩也被撞得坐在了地上,眼眶瞬间红了,却强忍着没哭,只是小声道:“对、对不起……”

      “阿澈!”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俊朗,眉梢带着几分书卷气,手里握着一把素面折扇,虽已是早春,却并未打开,只是随意地握在手中。男子先是弯腰扶起小男孩,又转向明姝,微微躬身致歉:“夫人恕罪,小儿顽劣,冲撞了您,您可有哪里不适?”

      明姝站稳身子,摇了摇头:“我没事,公子不必客气。”

      男子又转向小男孩,温声斥责道:“阿澈,快给夫人道歉,不许再在街上乱跑了。”

      小男孩连忙低下头,小声道:“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姝看着小男孩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没关系,你下次小心些就好。”她捡起地上的皮球,递给小男孩,“你的皮球。”

      小男孩接过皮球,抬头看着明姝,小声道:“谢谢夫人。”

      男子看着明姝温和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又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今日之事,是我管教无方,若夫人有任何不适,可到城东的悦来客栈找我,我定当赔偿。”

      “我姓沈。”明姝轻声道,她不想过多纠缠,便对男子道,“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男子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躬身道:“今日之事,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明姝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跟着张妈和云溪离开。温衍站在原地,看着明姝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姝回到将军府时,已是傍晚。她坐在窗边,想起陆昭在信里写的“府中诸事,有你打理,我甚安心”,嘴角忍不住轻轻弯起。

      她想,将军如果在不回来的话,她都快要忘记他长什么模样了。

      而此时的陆昭正与和士兵们在一起忙着补种麦苗。士兵们白天修水渠、运麦种,镇民们扛着锄头补种麦苗,田埂上随处可见啃着干饼子干活的人,大家都说:“将军为咱们拼命,咱不能拖后腿。”

      到了夜里,中军大帐的烛火总是灯火通明。陆昭、秦风、林岳、萧晴围坐在案前,地上铺着几张皱巴巴的文书,正是朝廷刚送来的“督战令”。

      “李斌、王恺?这两人是太子的狗腿子。”秦风拍着文书,气得脸通红,“去年克扣军饷,被将军参了一本,现在倒好,摇身一变成了督战官,这是来北疆找咱们算账的。”

      林岳指着文书上“监督军务、统筹粮草”八个字,眉头紧锁:“按文书说,李斌要查咱们的军务记录,王恺要管粮草调度。这两人一个不懂军务,一个贪得无厌,李斌怕是要挑咱们练兵的错处,王恺指不定要把剩下的存粮挪走一半。”

      萧晴握着剑柄,语气冷硬:“要不咱们给朝廷写奏折,弹劾他们?就说他们不懂军务,恐误战事。”

      “弹劾没用。”陆昭手指敲着案桌,目光落在文书末尾的朱印上,“这文书盖的是皇帝的印,太子借着督战的名头,把人安插进来,就是要盯着咱们。奏折递上去,要么石沉大海,要么被太子反咬一口,说咱们抗旨不遵。”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三人:“接下来,林岳你把军务记录整理好,挑不出错处的那种,李斌要查就让他查,别给他抓把柄;秦风你盯着粮仓,王恺要调粮,就说‘军粮需按人头拨付,需镇民与士兵代表共同清点’,他要敢硬抢,就让镇民去闹,他是太子亲信,不敢跟百姓撕破脸;萧晴你加强军营守卫,尤其是牢房,别让李斌、王恺跟阿古拉接触。”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陆昭的意思,不硬刚,却也不让太子的人得逞。

      林岳忍不住道:“将军,就怕他们不按常理出牌,比如故意拖延后续军粮。”

      “拖就拖。”陆昭拿起案上的麦种,放在掌心搓了搓,“等麦苗长起来,夏初就能收一批青麦,再跟沙泉镇的百姓约定‘借粮还粮’,总能撑到朝廷下批军粮。只要守住北疆,太子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

      帐外的风刮过,烛火晃了晃,映得四人的影子在帐壁上格外坚定。

      而黑沙岭以北的突厥帐篷里,气氛却压抑得能拧出水来。阿木尔坐在主位上,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这次去黑石寨抢粮,结果中了陆昭的埋伏,不仅没抢到粮,还折了两百多精锐,他自己也被流箭射伤了胳膊。

      哈斯罕站在一旁,狐皮帽下的脸铁青:“陆昭太狡猾了,真想把他生吞活剥了。”

      帖木儿捂着胸口的伤,咬牙切齿:“首领,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陆昭军营缺粮,正是咱们的机会!不如再去突袭一次冬麦田,把剩下的麦苗都烧了,让他彻底没粮。”

      “烧?怎么烧。”阿木尔猛地拍桌子,伤口牵扯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陆昭现在把冬麦田守得跟铁桶似的,白天有士兵巡逻,晚上还点着火把,咱们根本靠近不了。而且咱们的存粮也不多了。”

      这次抢来的黑石寨粮草,大部分在撤退时被陆昭的骑兵截走,剩下的只够勉强维持。现在各部落首领都在抱怨,若再抢不到粮,怕是要有人叛逃。

      哈斯罕沉默片刻,忽然道:“或许可以从朝廷派来的督战官下手。”

      “督战官?”阿木尔抬头,“那是什么人?”

      “听说是大胤太子派来的亲信,叫李斌和王恺。”哈斯罕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太子和陆昭不和,这两人来北疆,定是要找陆昭的麻烦。咱们可以派人去接触他们,许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暗中给陆昭添乱。比如拖延军粮、谎报军情,只要陆昭乱了,咱们就有机会救可汗,抢粮食。”

      阿木尔眼前一亮:“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等人一来,找到李斌和王恺,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帮咱们,等咱们拿下北疆,就给他们黄金千两,美女百名。”

      哈斯罕躬身应道:“是,首领放心,我定能说服他们的。”

      半个月后,北疆的春意更浓了。沙泉镇外的冬麦田里,补种的麦苗已长出半尺高,青嫩的叶片在风中摇曳,透着勃勃生机。水渠也已修好,沙泉河的水顺着渠沟流进麦田,滋润着土地。

      陆昭的军营里,将士们脸上的疲惫少了些,白天练兵、护麦,晚上围着篝火啃干饼子,偶尔还能喝上一碗粟米粥,虽清苦,却透着股踏实劲儿。

      这日清晨,云漠城的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林岳带着几名士兵守在城门口,远远看见一队人马过来。为首两人身着锦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五十名亲兵,正是太子派来的督战官李斌和王恺。

      李斌约莫三十岁,面容白净,嘴角带着几分倨傲,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明明是北疆的春天,却非要摆出江南才子的派头。王恺比他年长几岁,身材微胖,眼神浑浊,时不时打量着城门两侧的士兵,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在下李斌,奉旨前来北疆督战,陆昭将军何在?”李斌勒住马缰,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林岳躬身行礼:“末将林岳,奉将军之命前来迎接二位大人。将军正在冬麦田查看麦苗,让末将先带二位大人去军营歇息,待他回来,再与二位大人商议军务。”

      李斌皱了皱眉,显然不满陆昭不在军营,却也没多说什么,翻身下马,带着王恺往军营走。

      路上,王恺凑到李斌身边,小声道:“李兄,你看这军营,倒还整齐,只是将士们的衣服都打着补丁,怕真是缺粮了。”

      李斌冷笑一声:“缺粮?我看是陆昭故意哭穷,想骗朝廷的粮款。等咱们查了他的粮仓和军务,定能找出他贪墨军粮、消极避战的证据,到时候,北疆的兵权就是咱们的了。”

      王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连忙点头:“李兄说得对,咱们可得好好查,不能让陆昭蒙混过关。”

      两人说着,已走到军营门口。陆昭正好从冬麦田回来,一身玄色劲装沾着泥点,脸上带着几分风尘,见了李斌和王恺,微微躬身:“末将陆昭,见过二位大人。一路辛苦,先入帐歇息。”

      李斌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没有穿将军的铠甲,反而一身便装,心里更不满,却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陆将军辛苦了。不过咱们奉旨督战,时间紧迫,歇息就不必了,先查查军务和粮草吧。”

      陆昭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却面上不动声色:“既然二位大人急于办公,那末将这就让人准备文书和粮仓钥匙。林岳,你带李大人去查军务记录;秦风,你带王大人去清点粮仓。”

      “是。”林岳和秦风躬身应道,分别引着李嵩和王恺离开。

      陆昭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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