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请上对抗路

　　涂余想着，反正也就一周，自己还是可以忍的。
　　他怕打扰谈非也没给他发消息，耐着性子上了一周的课，时不时还看一看他的画。
　　他画的谈非永远在阳光下，永远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好看的过分。
　　就算是去画室画画也没画什么正经东西，后来被老师给骂了。
　　最后想着还是等模特回来再画这些吧，所以便沉下心好好的画了一段时间速写。
　　但是两周了，谈非还没回来。
　　一个月了，谈非还没回来……
　　三个月了，谈非还没回来……
　　从国庆回来后就没见过谈非了，愣生生等到了期末。
　　甚至已经快过年了。
　　十月八号到第二年一月二十二日，一百零六天没有谈非的消息了……
　　他所有人都问遍了，老师、同学、工作人员……全都问过了……
　　涂余趴在课桌上，用笔尖戳着桌面，每天都戳十几个，桌子都快被戳烂了。
　　讲台上钱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涂余！”钱汐突然提高了音量：“这道题选什么？”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包括前面的霄宇航。
　　涂余慢吞吞地站起来，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盯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整个脑子跟死机了一样。
　　“不会。”他最终说，声音干巴巴的。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钱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钱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涂余你这样不行的啊，一学期了你就没好好听过课。”
　　涂余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坐下吧，认真听讲。”
　　念在涂余成绩好还是放过了他，学霸只是不学习，没个啥大事，只不过不能放任不管，只能稍加提醒。
　　涂余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他偷偷摸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新消息。
　　自从谈非断联后涂余就开始无视校规偷偷带起了手机。
　　锁屏壁纸是系统自带的蓝色背景，他盯着看了几秒，又把它塞回口袋。
　　下课铃响起，秦科从窗户外探出头戳了戳涂余的脑袋：“又被提溜起来了？你没事吧？”
　　“关你屁事。”涂余把数学书胡乱塞进抽屉，书角撞到什么东西被卡了一下。
　　他弯腰去看，发现是谈非的计算器，上次借了都忘记还了。
　　涂余的手指在计算器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他“砰”地把书扔回去，起身往教室外走。
　　“喂，等等我！”秦科追上来：“去食堂吗？”
　　“不饿。”涂余头也不回地说。
　　“不是！你就……”
　　“你自己去。”涂余拐进厕所，把秦科关在门外。
　　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在脸上，试图浇灭心里那股无名火。
　　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头发乱得像鸟窝。
　　“操……”他对着镜子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回到教室时，大部分同学都去吃饭了，只剩下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聊天。
　　涂余走到自己的座位，却发现谈非的椅子上放着一个粉色信封。
　　他盯着那个信封看了两秒，然后一把抓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那是给谈非的情书……”一个女生小声说。
　　涂余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所以呢？”
　　女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涂余叹了口气，毕竟是人家女孩的心意，于是又再次捡了回来。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掏出手机又看了一遍，依然没有消息，电话都打了几百多个了都没有接过，自从谈非走后就再没联系上他了。
　　上次他掏出手机被霄宇航给举报了，还是涂远给他领回来的，之后涂余掏手机都很小心了。
　　午休结束前，秦科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面包和一瓶牛奶。
　　“给你带的。”他把食物放在涂余桌上：“多少吃点。”
　　涂余盯着那个红豆面包，还是谈非常买的口味。
　　他推开面包：“说了不饿。”
　　秦科叹了口气，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把牛奶瓶盖拧开，放在涂余手边。
　　下午的课涂余还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总是不自觉地把目光飘向谈非空荡荡的座位，然后又强迫自己移开。
　　放学铃响起时，他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
　　“涂余！”秦科在后面喊：“不是要去画室吗？”
　　涂余这才想起来今天要给老师交作业了。他停下脚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去了。”
　　“可是下周就要……”
　　“说了不去！”涂余提高音量，几个路过的学生好奇地看过来。他压低声音：“你帮我请个假，就说……就说我病了！病的可重可重了！"
　　秦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好吧。你要直接回家吗？”
　　“嗯。”涂余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别跟我爸说。”
　　秦科比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明白。”
　　回家的公交车上，涂余坐在靠窗的位置，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窗外景色飞速后退，他想起放假前也是这样的黄昏，他和谈非一起坐这趟车回家……
　　涂余猛地摇摇头，把这个画面赶出脑海。车到站了，他跳下车，大步朝家走去。
　　推开门，屋里飘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涂远从厨房探出头来：“今天这么早？”
　　“嗯。”涂余把书包扔在地上，窝在沙发上又开始非常狂躁的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
　　涂远在旁边看着儿子的样子也不敢吭声，生怕涂余想起自己。
　　涂余就算是再傻也知道他们有事瞒自己了，涂远看着自己疯找谈非连问都不问一下。打电话给谈洁，一开始还接，见时间长了搪塞不过去了也开始不接电话。
　　反正就是打死不说谈非在哪。
　　涂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滑动，通话记录列表长得看不到尽头，清一色的“谈非-未接通”实在是扎眼。
　　他用力按下重拨键，把手机贴到耳边，听着那单调的“嘟——嘟——”声，指节因为握得太紧而发白。
　　第七十三次，今天第七十三次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涂余猛地将手机砸向沙发，弹起的手机撞到墙壁又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气的他在沙发上扑腾半天，边扑腾边嗷。
　　涂余盯着父亲的背影，那个总是挺直的脊梁此刻微微佝偻着，他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空气中的油烟味刺得他眼睛发酸。
　　“他什么情况？转学了还是你跟妈离婚了？”涂余的声音很轻。
　　涂远翻炒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又继续：“别瞎想，去洗手准备吃饭。”
　　“我他妈问你什么情况？”涂余突然暴起，一脚踹向旁边的垃圾桶，金属桶身凹陷下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涂远终于转过身来，脸上是涂余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小鱼，冷静点。”
　　涂余快气炸了：“三个月了，什么还干不完？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就连妈都不接电话了！”
　　他大步走向客厅，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车票：“最近是有个竞赛没错，可是谈非只报了名根本没参加。我去过机场，查不到他的登机记录。”
　　涂远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没有回话。
　　“爸，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不想一直在这儿闹你。”涂余喊了一声：“算我求你跟我说实话。”
　　涂远还是不吭声：“……”
　　涂余坐在椅子上，目光不时瞟向谈非常坐的那个位置，椅子空荡荡的，总感觉是在嘲讽他。
　　涂余也不吃饭，就是幽幽的一直盯着涂远看。
　　涂远试图安抚他：“小鱼……”
　　涂余立刻打断他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绝食，我离家出走，我自残，我跳楼，我去陪我妈了！”
　　涂余可是彻底耍起了脾气，扔下这么句话就回了房间。
　　谈非的床铺依然整齐得像是没人用过。涂余站在两张床之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跌坐在自己的床上，掏出手机，再次点开和谈非的聊天界面。
　　谈非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那句“要不要辣椒”
　　往下翻，是无数条他发出去却石沉大海的信息：
　　“什么时候回来？”
　　“几点的飞机？”
　　“接电话”
　　“你他妈死哪去了”
　　“回个消息会死吗”
　　“……我很担心”
　　“求你了接电话。”
　　最新的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发完他就后悔了，这句话太像哀求，太暴露他的软弱。
　　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涂余仰面倒在床上，手臂遮住眼睛。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没有谈非翻书的声音，没有他轻轻的呼吸声，甚至连他惯用的洗衣液的味道都在渐渐消散。
　　涂余突然想起什么，翻身下床，拉开谈非的抽屉。那个速写本还在原处，却除了之前看到的那页涂鸦，后面的页面全被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纸边。
　　“操！”涂余把笔记本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他跪在地上，开始疯狂翻找谈非的书桌，抽屉，衣柜……
　　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课本，谈非似乎什么都没留下。
　　涂余刚要炸涂远便敲了敲门，涂远看了看儿子发红的眼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哑声说：“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找三三去，把钥匙留给小秦。”
　　涂余愣了愣，然后立马神经兮兮的站起来乱刨。
　　涂远把一个文件袋递给涂余说：“该签的我们都签好了，你让小秦转交给你们老师吧。”
　　涂余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的把文件袋打开把里面的纸抽出来：退学申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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