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大佬总想让我开口说话

　　天气渐凉。

　　隐形的霸凌依然存在着。
　　——出于正义，嫉妒，跟风从众，或者霸凌本身。

　　周妤好本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从不反抗，辩解，拉帮结派，讨好某些人。
　　她只是悄悄将她刚试着拿出来的某些东西又收了回去。

　　她摇摆不定，装着漠然。

　　她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她试探前进，她自我否定。她重复，她前进，她后退。

　　她像个迷路的旅客，一直被困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小岛。
　　她找不到路。

　　她迷惘着，从出生一直到她的17岁。

　　而她想找的答案，从未有人告诉她。

　　关于那些，从未有人教过她。

　　她过于木讷，过于沉闷。

　　周妤好怀疑一切，怀疑自己。

　　她发现自己好像在追逐一些虚无缥缈的，别人唾手可得的星星。

　　真不可思议。

　　☆

　　一个阴天，乌云蔽日。

　　预备铃响起，快上课了。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周妤好的手机突然震动。她垂眸一看。

　　橘子味的枳：［妤好，你能出来一下吗？］

　　周妤好手指蜷缩着，看了眼向枳的座位，空空如也。

　　她沉默着，然后打字。

　　zzzzzzyh：[快上课了。]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却没有再传来消息。

　　周妤好轻轻叹气。除了向枳，还有两个人的座位也空着。

　　一个个的，怎么都不上课啊？

　　周妤好扭头，盯着夏知远。

　　夏知远没捱住周妤好直白的目光，看向她。有些无奈道：“不上课了？”

　　周妤好点头，悄悄的从教室后门离开。

　　这个时间，校园内基本没有学生走动。

　　周妤好险些碰到来上课的林婉秋，心怦怦直跳，躲在墙角后面。

　　等到林婉秋走远，周妤好才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少女后怕着，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给向枳打电话。周妤好静静地盯着手机屏幕。
　　电话连续打了5次，没人接听，直到最后电话被人挂断。

　　倏忽间寒风吹过。
　　周妤好眯着眼睛仰头望向天空。

　　原来——
　　夏天也会这么吗？

　　周妤好顺着偏僻小道四处传着，神情寡淡。

　　在一个拐角，周妤好听到向枳的声音。
　　——她在很低声的哭。

　　周妤好顿住脚。

　　“向枳，你他.妈哭什么？看不出哥几个是喜欢你啊？”

　　“我问你，在操场上你躲什么？”

　　“我记得……你爸还欠着债还不了吧——你怎么敢拒绝韩哥的？！”

　　“你真行啊……”

　　周妤好低头拨弄着手机。
　　她心里很空，什么都没想。没想过她的行为可能招来几个男生的恶意。

　　“滴——”

　　“滴——”

　　“滴——”

　　几个人的声音被一阵鸣笛声打破。

　　领头的男生被吓了一跳，他慌张的四处望，才明白被耍了。

　　韩青河黑着脸，吼了一声：谁他.妈在后面？！滚出来！”

　　周妤好站出来，倚着墙，还是一脸淡漠。她轻轻摇晃着手机。
　　手机还时不时的传出“滴——”的声音。

　　这个动作在韩青河眼里挑衅意味十足。

　　“靠！周妤好，你干什么？！”

　　向枳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面，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去。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只能看见她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听到熟悉的名字，向枳迅速抬头。看清来人后，她脸上瞬间布满了极致的错愕。
　　那双原本盛满惊恐和泪水的眼睛里，瞳孔猛地放大，嘴唇微张。

　　她被人欺负，却压根找不到人来求助。
　　想到的曾真心待她的人，不会因此看不起她的人，也仅仅一个周妤好。

　　所以向枳喜欢周妤好。
　　——周妤好总是淡淡的。
　　因为她总是淡淡的，所以她只会看到“向枳”，而不是家里欠债，被人欺负的抬不起头不敢反抗，胆小怯懦，习惯逢迎的“向枳”。

　　但是那是之前。
　　现在，向枳只是想到了周妤好。
　　但是，周妤好怎么会来呢？她怎么会为了她来呢？
　　这没有道理。

　　自从换了座位之后，向枳便很少找过周妤好。
　　她性格开朗，很容易和别的女生打成一片。

　　她知道周妤好的不合群。
　　然后她站到了多数人之间。

　　向枳偶尔会和周妤好碰到，然后她会装作看不见的走开。
　　——站到多数人之间。

　　后来周妤好陷入霸凌。
　　向枳依然选择站在多数人之间。

　　抱歉，真的抱歉，非常抱歉。

　　但是这是没办法的啊。
　　她太害怕了。

　　之前和周妤好一块儿，是因为她是她同桌。
　　同桌之间搞好关系，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她承认周妤好人很好，她总是不自觉的为她动容。
　　她太过安静，太过一言不发。
　　好像无论她对她做多过分的事，周妤好都不会生气。
　　她总是这样，让人忘记她正在遭受伤害。

　　但向枳从未为周妤好辩解过。
　　她太害怕与人起冲突了。

　　为什么来的人会是周妤好呢？
　　怎么会是她呢？

　　向枳永远记着那天清晨。
　　周妤好被围在众人之间，千夫所指。
　　而她站在人群之中。

　　向枳愧疚着，希望周妤好不要看到她。
　　但她还是看到了。
　　在她被人指责的那个清晨，
　　周妤好用她清澈的、淡漠冷静的目光，与向枳对视。

　　那天的场面重演。
　　只不过被欺负的人换了一个。

　　向枳所经历的场面，比周妤好小太多。
　　而周妤好的选择，却与向枳不同。
　　——在那个对视之后。

　　周妤好没有看那些男生，她的目光只在向枳那张写满错愕和狼狈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淡漠的神情甚至没有一丝裂缝。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周妤好一遍一遍的让自己放松，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害怕。

　　“哟，这谁呀？原来是——私生女小姐。”韩青河对周妤好笑了笑。

　　“轮到你来当英雄了？！也不掂量掂量你什么身份。”

　　“小三的女儿！阴沟里的臭虫！”

　　向枳还是沉默着。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周妤好只是平静地走到离包围圈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沉闷的空气。

　　“我留下，让她走。”

　　空气仿佛凝固了。男生们面面相觑。

　　“哟吼——”
　　几个男生新奇地端详着周妤好，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那个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却选择沉默的女孩。

　　向枳仿佛第一天认识周妤好。
　　——那个总趴在教室角落睡觉，很少与人交际的女孩。

　　“周妤好你干什么啊？！快去上课！”向枳哭着喊。

　　向枳心里乱糟糟的。
　　对于周妤好的到来，她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焦急。
　　她嘴上喊着让周妤好快点走，又怕她真的离开。

　　几个男生笑起来，动作夸张的前俯后仰。
　　“你俩给哥几个演什么生离死别的戏码呢。”

　　周妤好声线很稳，“要么让她走，我留下，要么我去告诉老师。”

　　韩青河带着被冒犯的恼怒，上前一步，语气不善：“你他.妈少管闲事，滚开！”

　　“私生女小姐，你是小学生吗？还用告状这一套。”

　　周妤好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再次开口：“那就是选择后者了。”

　　周妤好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有男生要过来抢周妤好的手机。

　　周妤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抢吗？那我还可以有下次。”
　　她的姿态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沉默而坚韧。

　　乌云依旧低垂，空气依旧沉闷。

　　“那好。她走，你留下。逞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韩青河低头点了根烟，眼神凌厉，紧紧盯着周妤好。

　　韩青河凑近，向周妤好吐了一口烟圈。
　　烟的味道有些呛，周妤好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妤好——”
　　向枳哭着，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喊出周妤好的名字。

　　“橘子呀，下次不要不接电话了。”
　　周妤好轻笑了下。

　　向枳泪水决堤。

　　几个男生好以整暇地看着。
　　“行了行了，戏演完了赶紧滚。”

　　向枳的眼里还含着泪，她抿着唇，犹豫几秒后，转身跑着离开。

　　对不起。
　　她再次将她抛下。

　　周妤好亲眼看着向枳跑远，终于松了一口气。
　　少女紧绷如弦的神经骤然松懈，浑身的力气仿佛霎时间被抽空，身子微微一晃。

　　周妤好知道向枳是处于什么心理给她发来那条微信消息。
　　她知道向枳一直旁观着，冷眼看着。
　　她知道她对于向枳来说一直都不重要。

　　但是没关系。
　　周妤好会一直记着她的好。
　　记得她每次上课时好心的提醒。
　　记得之前活动时与她结伴。
　　记得雨天的那把伞和明晃晃的亲昵。

　　哪怕是她的无心之举，顺手之举。

　　后来的疏离都没关系。

　　其实向枳真正对周妤好造成伤害的，只有今天发的消息。

　　不管是什么时候，向枳给周妤好发这条消息，周妤好都会来的。

　　她得到过的善意，实在太少太少了。
　　她能给予别人的，也太少太少了。

　　“哟，怕了？不挺会装的吗？”

　　“韩哥，人家周家小姐当然会装啊。不装怎么风光住进周家的豪宅？”

　　天又暗了几分，慢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滴一滴，打在周妤好身上。

　　“听说周太太因为你差点疯了，闹着回了娘家。”

　　“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脸住在周家？”

　　周妤好轻轻眨眼，黏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

　　“冷吗？周家小姐。”韩青河笑，”你总三天两头的请假，这雨你受得住吗？”

　　周妤好突然有种冲动——
　　告诉他们，她不想这样的。
　　她不是非要待在周家不可，但是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不想造成伤害的。

　　但她没有说。

　　姐姐的母亲，确实是因为自己生病了。
　　她害姐姐和母亲分开。
　　她确实没有脸住在周家。

　　有个男生扫了眼周妤好被雨淋湿的身体，拿出手机笑了下，“韩哥，给私生女小姐拍张照吧。”

　　还没等韩青河说话，一个一直不说话的高挑男生骂道：“李轩致，你的素质被吃到狗肚子里了吗？”

　　李轩致看了眼骂他的男生，又看了眼韩青河，没敢说话，低着头后退了几步。

　　高挑男生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周妤好。

　　周妤好看着这个男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她头脑发懵，思索着，他是谁来着？

　　见周妤好没接，那男生走上前，给她披上外套。
　　他俯下身，轻声说：“周妤好，下雨了。”

　　男生直起身站到韩青河身边，“青河，欺负人就欺负人，别让人姑娘生病。”

　　“……”韩青河不爽地用舌尖抵着后槽牙，咬牙切齿：“行。”

　　周妤好开始焦灼不安，他到底是谁？

　　男生低垂着头看她，语气很淡：“我是段绪旸。周妤好，我们见过的。”

　　刚刚，他端详她好久了。

　　是了是了，他叫段绪旸，高三有名的学霸。周妤好不记得她与他有什么交集。

　　段绪旸默默看着周妤好。她现在真的很狼狈，浑身湿透了。

　　她的眼睛漂亮又干净，旁人说她高冷，而段绪旸却看到了少女的懵懂。
　　他单看着周妤好茫然的样子，便知她已经忘了三年前那个潮湿的雨天。

　　知道男生叫段绪旸，周妤好的心安定下来。

　　那些男生继续言语羞辱着，周妤好全不理会。

　　其实他们对她做不出什么，单单是过过嘴瘾，日后给她添添堵。

　　唉，这也挺麻烦的。
　　周妤好苦恼。

　　“周妤好，你也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唯一的姐姐还和你有仇。”

　　“你姐姐掌家，你能好过到哪去呢？”

　　“你说你要是真在我们手下出点什么意外，又有谁能给你出头呢？老师吗？韩哥家里今年刚给学校捐了一栋楼。你那入土的父亲？还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说话啊，私生女小姐。”

　　周妤好想起那年6岁离家出走。

　　姐姐，你还会失望吗？

　　她很想知道。

　　周妤好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

　　有人调笑，“呦吼，真告状啊？你要打给谁呢？老师吗？”

　　“到时候如果要请家长，我们都会有人来，你姐姐会来吗？”

　　周妤好突然道：“姐姐。”

　　少女低着头，黑茶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的弯弯曲曲，掩住她的神色。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哟，都叫上姐姐了。叫爹叫爷都没用！”

　　她是说，她要将电话打给姐姐。

　　韩青河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抢她的手机。

　　段绪旸瞥了一眼，淡声道：“青河，别这样。”

　　韩青河悻悻的收回手。

　　“打啊！打过去！别怂啊周妤好！”

　　他就不信了，这俩姐妹的关系还能好上？

　　周妤好吸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笨拙地滑动几下，手机屏的微弱光芒映亮了她低垂的眼睫。

　　电话通了，等待的“嘟—嘟—”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单调地回响，每一声都敲在周妤好紧绷的神经上，屏住的呼吸在喉间凝滞。

　　“喂？”熟悉的声音响起，穿过电波抵达耳畔，带着一种遥远又熟悉的温度。

　　周妤好心头猛然一松，她轻声到：“姐姐……” 这一声出口，才发觉嗓子眼被堵得又干又涩。

　　没人注意到，听到电话女声的段绪旸眼中莫名的神色。

　　“周、妤、好，怎么了？”女人漫不经心地念着她的名字。
　　电话那头仿佛还隐约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周妤好的手指下意识握紧手机。
　　“……”

　　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周妤好屏息，几乎能想象出周怀恩在电话那端蹙眉凝思的模样。

　　“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周怀恩颇有耐心的又问一遍。
　　电话传来“嗒嗒嗒”敲击桌面的声音。

　　段绪旸垂着眼，有一种想要点烟的冲动。

　　韩青河不耐地抽走周妤好手中的手机。

　　他点开免提。
　　“喂，是周氏家主吗？”

　　“……她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您好，周小姐。无意打扰。只是……您的妹妹现在正站在我的旁边。我知道她身份卑劣，与您不快，恰巧我也与她有点矛盾……或许我可以为您……”

　　周怀恩声音冷了几分：“你是谁家的孩子？”
　　当然，这对于从来没有与周怀恩有交集的韩青河来说听不出什么不对劲。

　　段绪旸嘴角扯了扯。

　　“我是……”韩青河正要介绍自己，却见段绪旸冲他使眼色，食指抵在唇前，做出“嘘”的动作。

　　韩青河止住话头。

　　周怀恩见打听不出什么，冷笑一声。“把手机还给她。”

　　“……”感觉到周怀恩的不悦，韩青河咬牙接着说：“周小姐……”

　　他就不信，周怀恩还真能将周妤好当妹妹？

　　“听不懂人话吗？”周怀恩彻底不耐，“小同学。”

　　韩青河不甘地将手机还给周妤好。

　　仍开着免提。

　　“嗒”

　　“嗒”

　　“嗒”

　　周怀恩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显然等着少女先开口。

　　蛮有压迫感的。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收了声。

　　“……姐姐。”
　　周妤好慢吞吞地唤着。

　　“……嗯。”
　　周怀恩慢吞吞地应着。

　　“……姐姐。”

　　“有人欺负你了？”
　　周怀恩尾音上扬。

　　“……”

　　这是第一次周妤好因为这种事给她打电话。

　　呵，长大了。

　　周怀恩心情不错。

　　她大概能猜出周妤好在学校是什么情况，只是从来不问不管。

　　“需要我帮你……收拾他们吗？”

　　“……”

　　听到这话，那群男生才终于知道慌了。

　　女人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带点蛊惑的意味：“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嘀嗒。”

　　“滴嗒。”

　　只剩下雨落地的声音。

　　“或者说，我自己查？”

　　“……”
　　周妤好一句话也说不出，心跳的厉害，一下一下，像是要冲出皮肉。

　　难得的迷茫。

　　“扑通。”

　　“扑通。”

　　“扑通。”

　　她好高兴。

　　好高兴好高兴。

　　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想过无数种打这通电话的结果——
　　唯独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周妤好什么都忘了，忘掉一切。
　　“……姐姐。”

　　周怀恩的呼吸明显停了停。
　　半响，她才轻轻应声。
　　“……嗯？”

　　“谢谢。”

　　“……”
　　这次没发出声音的成了周怀恩。

　　“不是什么大事。没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就不麻烦了。”
　　少女声音难得的软。

　　“行——”周怀恩的声音听不出被人拒绝的不满，相反还有些满意。“有事记得找我。”

　　“嗯。”

　　周怀恩停了几秒，声音低下来补充道：“没事也可以。”

　　周妤好的呼吸慢下来，几乎不见，她的声音更低，几乎听不见：“……好。”

　　然后是周妤好与一帮男生大眼瞪小眼。

　　良久，韩青河才呐呐地开口：“姐，没事了？”

　　周妤好没应声。

　　一个男生还不信的发问：“……不打算追究我们了？”

　　周妤好只是轻声说：“以后别找向枳麻烦了。”

　　天色灰蒙，细雨如织。

　　周妤好转身离开。

　　长发未经束理，湿漉漉披散着，贴在脸颊和颈项之上。
　　宽大的藏青色外套松松垮垮搭在肩上。
　　周妤好只是垂着头，任由冰冷的雨滴贴上她的发丝、面颊，然后缓缓滑落。

　　少女身子单薄，步履迟缓而执拗。

　　段绪旸目光如炬。
　　下雨天。
　　周妤好，你要去哪儿呢？

　　周妤好的背影看上去落寞至极。

　　韩青河一行人感到不自然。

　　她为什么会选择放过他们呢？

　　她看上去并不太会收揽人心，也不是圣母心肠。

　　她好像只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她好像只是在证明着什么。

　　证明给谁呢？

　　证明给他们，抑或证明给自己。

　　好在，她找到答案了。

　　少女身上湿湿哒哒。

　　会生病吧？

　　段绪旸想了想，决定不向周怀恩告状她淋着雨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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