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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入凡
“莫不是,晏青……师姐?”
“正是。”
承认得太坦荡,让躲在一旁偷听的晏青都愣了。
不是,你是晏青,那我是谁?
闻鹤双手持剑鞠躬行了一礼:“晚辈闻鹤,见过师姐。”
“小子,我看你根骨清奇,剑术造诣颇高,莫非你也是为了忘归剑而来?”
闻鹤顿了顿,回道:“晚辈师承闻照野闻掌门,如今为云山剑派第四任承影剑传人。若师姐需要,我现在便去唤师父……”
“且慢,我才不见闻照野那老家伙。”
语气狷狂,不愧是当年把大荒九州翻了个遍的忘归剑主。
闻鹤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敢问师姐有何吩咐?”
却听见那声音慢悠悠地说:“我现在被关着,心里不爽,恨不得把云山剑派一剑劈了,你答不答应?”
闻鹤抿抿嘴,“恕晚辈作不了主。”
那声音冷哼一声,“谅你也没那本事,我那徒弟倒是挺会唬人的。啧啧啧,就是可怜闻照野了,一辈子不待见我,没想到最后忘归剑还是到了我徒弟手里。”
“……”
“要我说,还是年轻好啊,闻照野估计是老糊涂了……”
面前的金光压迫极强,闻鹤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恭敬地听她如同自言自语般的疯话,汗湿的衣服贴着皮肤,凉得沁人。
“……依我看,我正喜欢你这张脸,不若你弃了闻照野那老家伙,来做我的徒孙如何?”
闻鹤低头:“恕晚辈无福消受。”
“有仙君做师父,你想要什么还不都有什么?名声、财富、剑技……”
闻鹤头更低,依旧沉默不语。
对面的语气也带上了些许的不耐烦:“你可知天下多少人求这一机缘而不得?你又以为闻照野算什么好狗?不若让你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金鼎骤然金光大放,闻鹤猛地抬头,眼看要被金光吞没。晏青见此,再也忍耐不下去,她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跳出来大声质问:“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丹炉金色的半身像被晏青一记掌风打来,消散如金粉,声音却依旧狂妄:“大胆!天下谁人不识我忘归剑主晏青。”
晏青皱皱眉:“哼,不过是一届鼠辈,拿了个名字就在这里招摇撞骗。”
“你又是哪来的黄毛丫头?既如此,你便陪他一起去罢!”
那声音不爽道,一息雾气凝成金光向晏青击来。没有武器傍身,晏青往别处一躲,却见那金箭忽地炸出漫天的金光,将他二人笼罩。
金光扎眼,晏青闭上眼,感觉自己被猛地抛到空中,恍若身处云端。
紧接着是翻天覆地的眩晕感,伴随着加速与失重,晏青蜷缩身子,在黑暗中坠落。
一声闷响,背部着地,刺麻麻地痒,湿润的草地芬芳钻入鼻尖。
“这是……”晏青睁开眼,与一旁也正撑起身的闻鹤大眼瞪小眼。
“姑娘,你没事吧?”闻鹤利落起身,朝晏青伸出了手。
意识到自己目前换了副面目,晏青稍稍平定了心神,大大方方地扶着闻鹤起身:“这里是哪儿啊?”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两人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处在遮天密林之中,四下俱是草木。
“这竟是,金鼎内的扭曲空间么?”闻鹤眉头一皱,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空空如也,“恐怕这些都是幻象,所幸灵力还能使用……这些树木的模样,莫非是云山剑派门前那片西南密林?”
晏青辨认着这些熟悉又高达的树木:“不,不太像。两百年前仙魔大战旧址在西南密林,魔族烧毁了密林几乎所有树木。后来魔族退回魔界之内,云山剑派弟子按照九宫八卦阵划分区域,每区域以四平方米一棵树重新栽种,这里树林繁茂,大小不一,恐怕是两百年前未经损坏的西南密林。”
闻鹤望向她的眼神略带惊讶,这些风土人情各地秘史他虽从书中学过,到底不如曾云游四海的晏青。
似乎是掩饰一般,晏青笑了笑,只说曾经过西南密林时师父给自己讲过。
闻鹤点点头,并不在意,他只关心:“这金鼎里竟秘藏空间法阵,且联系着两百年前的仙魔大战旧址,不知背后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偏偏又在比武这等重要的日子里……”
“肯定别有祸心。”晏青附和道,“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关心一下怎么出去吧,这里凶多吉少,不宜久留。”
“正是。”闻鹤附议。
走出幻象亦需找到空间阵法中的“钥匙”,方能从借信物破除迷障。二人彼此心怀各自的担忧,暂时结伴往密林中走。当年晏青走南闯北,学得一招指北术法,二人暂且往密林外走去。
越往外走,高大的树林逐渐稀疏,二人走进一片竹林。泥土湿润,四处可见冒尖的嫩笋,若不是知道这是幻象,晏青定要拔一棵尝尝咸淡。
闻鹤并不是话多的人,与陌生女子行走在一起更加显得沉默,晏青偶尔问他两句话,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警戒心,索性也不多言。二人沉默地走了一阵,直到隐约听到第三人的脚步声。
两人默契地停住,仔细听,那脚步一深一浅,来者如背负重物,走得并不轻松,听起来也并非修炼之人。
西南密林处于三界交界处,一仙一魔一凡,当年云山剑派老祖便是守关人,驻守边关多年,在西南密林山脉开宗建派,开枝散叶,成为如今的云山剑派。
两百年前的仙魔大战打破了三界平衡,对手无寸铁的凡人伤害更为严重。因此大战结束,仙魔约定好各自退回边界,永不再犯,同时封锁去往凡间的通道,避免再次伤及无辜。
也就是说,二人现下走出了仙魔界,来到了人间。
遮掩的竹林中,背背篓的农家少年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约莫十一二岁,一身粗布旧衣,打了不少补丁,看到仙衣道袍的二人显然也一愣。若不是此地偏远,大约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来踏青了。
闻鹤见他害羞,往前迈一步行礼:“小兄弟,叨扰了,我……兄妹二人误入山林迷了路,还想请问你这是何处?最近的村子在哪?”
少年羞红脸低下头,有样学样地回了一礼,只是动作略显生疏:“回公子的话,此处乃是云清山山脚下的竹林,顺着小路往下走有一处云清村,方圆百里之外便没有别的村镇了。”
二人对视一眼。空间阵法的法则由阵主制定,经历的一切人事物都是阵中所必须经历的,因此二人来到凡间,二人遇到了少年,又打听到这什么云清村……想必,破阵的机密就在此间。
少年看二人衣着不凡,好言提醒道:“若二位要进村,最好换副打扮,村里最近被山匪占了,那山大王要是看了二位的打扮……”
他欲言又止,两人却懂得他意思。
晏青笑眯眯地往前:“小郎君,我与家兄在路上与家仆走散,在这林中走了许久,眼看天黑又没个落脚的去处。不若你可怜可怜我们,今晚能否在你家借宿一晚?”
少年面露难色:“可以是可以的,只是我家仅有两间房,二位可能……”
晏青忙道:“没关系没关系,他可以打地铺。”
生怕他反悔,晏青抢过少年的背篓放到闻鹤背上。二人帮少年打了一背篓的竹笋,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寻常村姑农夫的模样,随着少年往回去。
夕阳西下,村落草房前有一排木栅栏,村口有一座高台,上面守着一名彪悍的土匪,手持一柄长刀,看着底下行人往来。
三人低着头缓慢地跟在一群人身后入村。
前面的村民挖了一筐野菜,那土匪粗声粗气地问:“这菜,咋不给大王?”
村民小心翼翼地回:“这是……砍来喂猪的。”
“大胆!”山匪生气地要砍去,那村民立刻抱着头蹲下:“大王饶命大王饶命,这都是进贡给大王的。”
他说着将背篓留在高台之下,这样的背篓一排数过去有许多个,土匪这才满意地点头,收回大刀。
等到三人正要越过栅栏时,那土匪突然粗声粗气地说:“慢着。”
少年紧张地停住,却见那土匪看向他背篓里的竹笋:“这笋真新鲜呐,咋不给大王?”
少年紧巴巴地说:“正是要选最新鲜的,才进贡给大王的。”
这个答案让土匪勉强地点点头,至少没有强行劫下东西。他挥手放人,余光一扫,却突然又抬起头:“再等等。”
三人于是停下,只见他指着晏青问:“怎么俺没见过你?你这个年龄的女的,咋不给大王?”
晏青听得青筋暴起,一旁的少年正要回话:“回大人……”
土匪半信半疑,扛刀下来,晏青深呼吸一口气,往一边瞟去。默不作声的闻鹤一记弹腿猛击那土匪的小腿,那壮汉下盘不稳一下向前扑去。
晏青紧接着一个旋身,侧踢踹中山匪的肚子,紧接着手肘重击,一手夺下他的大刀,顺手往木台飞去。
队伍后面的村民惊恐地大叫起来,只见大刀精准地扎入木台之中,深数尺,准度与力道都惊人。
晏青一脚踩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蹭脚底下的泥:“不如先让你那什么主人来见见我。”
在他身后,少年震惊又惊喜地张开嘴巴,背背篓的闻鹤则若有所思。
“你,你等着!”山匪狼狈地爬起身,端着大肚子踉跄地往外跑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身后一排看戏的村民这才痛痛快快地笑出声来。
先前被扣下一筐野菜的村民也忙回来,找回自己的背篓,“终于有人治治他们了!”
“可不吗,有够嚣张的,仗着自己有刀有剑……”
“哼,什么朝廷官兵,我看,狐假虎威!”
晏青拍拍手,回过头正要少年继续带自己回家,却见少年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大人,请教我武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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