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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像是……人群?”林觅判断片刻,轻声道。
秦越珩也凑了过来,耳朵贴在墙上。他的眉头紧皱:“嗯。声音密集,说明人数不少,步伐不齐,说明……”他一时也没法下一个准确的判断。
他用手指敲了敲墙,判断材质:“砖后面是空腔,但厚度不均匀,应该有夹层。声音能透进来,说明另一边距离不远。”
林觅站起身,仔细查看墙脚。她发现那里的泥土颜色不同,有一条细缝延伸到角落。她蹲下,用指甲轻轻抠开,竟露出一截细铁环。
“这儿有东西。”她低声说。
秦越珩蹲下,借着微光仔细一看,那是一处旧式的拉环装置,半埋在灰泥里,若不是林觅注意到泥色差异,几乎无法察觉。
他沉声道:“这是机关的一部分……你们村的老屋多吗?这种结构常见吗?”
林觅摇头,神色微变:“少。老屋大多用木板、石砌,像这样密封的地道……只有很早以前防匪时才会建。”
秦越珩点点头,伸手扳动那枚铁环。
门后传来“咔”的一声脆响,墙壁似乎微微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屏住了气。接着,他们听见某个部位传来缓慢的滑动声。
仔细辨认,是砖块被推动的声音。
然而,砖缝动了几寸便停住了。
“卡住了。”秦越珩低声道。
林觅皱眉,四下扫视,很快注意到旁边有一条渗水的小沟。她顺着水痕摸过去,手指触到一个暗凹。她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按,那处机关终于松动。
随着沉闷的“咯吱”声,一扇暗门缓缓向内推开,一股更浓重的潮气与铁锈味扑面而来。
灯光照不进去,里面黑得像深井。林觅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的小手电,微弱的光柱照出狭窄的通道,尽头隐约有铁栏闪烁着反光。
“我先去。”林觅低声说。
秦越珩拦住她:“我先。你跟着我,别离太远。”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通道。地面湿滑,空气几乎凝滞。走了十几步,前方的空间忽然开阔。铁栏的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觅将光照过去——
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蜷缩在墙角,衣衫褴褛,眼神呆滞。光线一照,他们纷纷后退,像被突然惊醒的群兽。
“是……人。”林觅喃喃道。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秦越珩眯起眼,压低声音:“他们不是刚被关进来的。看痕迹,至少已经有几天,甚至更久。”
林觅怔住了,光束滑过那群人的脸,有年迈的老人,有面色灰白的青年,还有两个神情麻木的妇人。她忽然觉得这些面孔有些熟悉,好像在村口、在庙会、在集市的角落里……都曾见过。
“这些人……好像都是村里人。”她的声音几乎在发抖。
“被收容?”秦越珩低声重复这个词,像是在咀嚼它的含义,“更像是……被隐藏。”
他们站在铁栏前,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那群人无声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混合着恐惧、乞求与一种近乎木然的顺从。
林觅忽然觉得背脊发冷。
她意识到,这堵墙,也许不仅隔开了两边的空间,更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边是被精心装饰的客房与村长的笑脸,另一边,是人被囚禁、被消声的阴影。
可这一切又与井有什么关系呢?她觉得自己好像离真相好似近了,又好像更远。
林觅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抬起手电,光线在那些人的脸上游走。
那一张张脸灰白、干瘦、眼神空洞,像是被时间抽干了灵魂。几乎没有人出声,他们只是凝视着两人,没有情绪,没有惊讶,甚至没有好奇。
秦越珩压低声音:“别靠太近。”
林觅却已经迈出一步,她认出了一个人。那是村口卖咸菜的杨婶。她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神态如常,此刻却形如槁木,头发乱作一团,嘴里似乎在不断地重复一句什么。
“杨婶?你还记得我吗?”林觅试探着问。
女人抬起头,嘴唇微动,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的摩擦声,像是久未开口的砂纸。她的眼珠转动缓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水……不要……看井……别看……”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梦呓。
林觅的心猛地一紧。
“你说什么?看井?你是说村口的那口井?”
那女人的目光忽然一抖,眼神变得空洞,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像触电似的后退,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捂着耳朵。
“别……别听……他们……听见的……都死了……”
她低低地嘶哑着,语句支离破碎,带着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恐惧。
秦越珩皱紧眉,向前半步,目光迅速扫过房间。那群人似乎都被那句话触动了。几个原本蜷缩的人开始微微颤抖,甚至有一个年轻男人用手去捂自己的嘴,嘴里发出细微的呢喃。
“别看……别说……不能说……”
那一刻,空气冷得像结了冰。
秦越珩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道:“他们的反应不是装的。你看他们的眼神、动作,符合严重心理创伤或集体暗示后的反应模式。”
林觅抿紧嘴唇,心里泛起一种压抑的恶心感。她想去抓住栏杆,但刚触到那冰冷的铁条,就又听到一阵低微的咯吱声,像是铁链在缓慢收紧。
秦越珩迅速一把将她拉回:“别碰!机关还连着这边的结构。”
林觅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她抬头望着那些人,他们又一次陷入寂静。每个人都低着头,像是某种无形的规则压在他们的身上,禁止他们再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墙角那位老杨婶,嘴里依然轻轻地呢喃着。
“他们在井下……他们都在井下……”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像被扯开的旧录音带。
林觅浑身一震,喉咙发干,几乎没能立刻出声:“井下……是什么意思?”
秦越珩的目光变得极深:“可能是他们被转移的地方。或者说……”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井不是传说中的鬼怪,而是……通道。”
空气骤然凝滞。林觅看着他,半晌才低声问:“你是说他们被关在这里,是为了防止他们去井?”
“也可能,”秦越珩的目光在那些呆滞的人脸上扫过,“他们去过井,井的底部不等于死亡。”
这句话一落,墙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低吟。那声音像是几个人同时在重复某句听不清的咒语,又像是风穿过狭窄洞口时的颤鸣。灯光闪烁了一下,几乎要熄灭。
林觅猛地抬头,手电的光束扫过那群人——
他们全都抬起了头。
整齐、无声,眼神空洞。
齐刷刷地看向他们这边。
秦越珩几乎能感觉到那种同步的诡异:他们像被某种力量控制着,呼吸节奏一致,眼神方向一致,甚至连颈部的转动角度都几乎相同。
林觅的指尖冰冷,她小声呢喃:“他们……还活着吗?”
秦越珩没有回答。
下一秒,铁栏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撞击,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那片黑暗深处缓慢移动。
随之而来的,是铁链滑动的声音,带着潮水般的节奏,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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