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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景舟身着太子常服,身形消瘦,但身姿挺拔,除了面容苍白,让人看不出一丝病态。
众人看着“去世”的太子,突然站了出来,人群猛地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齐聚在他身上。
谢明榆同样也看了过去,只不过他看的是沈景舟微颤的身体,在夜色中并不是太明显,以及他握着的拳,以及声音中微弱的颤抖。
与之前无一不同的便是脖子上系着风领。
“孤……并未死!”
谢明榆皱着眉,穿过人群,站在沈景舟身旁,注意着他的状态。
只听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他推开内侍递来的手帕,站直身体,目光扫过面前的群众,“孤,知道水患未平,瘟疫又袭来,使燕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百姓,继续道:“你们想出城之心我理解,但若是将瘟疫传出城,这份罪过,我们谁也担待不起。”他走到百姓面前,“孤,向你们保证,朝廷不久便会带着药材,救治病患,并优先救你们。”
众人看着沈景舟并未言语,只是突然有人在人群中说了句,“那粮食呢,燕都的粮食够吗?”
此话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
谢明榆蹙眉,朝身后的将领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走到人群中去。
正当沈景舟想措辞之时,城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车辘辘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支车队正迅速靠近,为首的骏马上,端坐着一位身披斗篷的女子,她发髻微松,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车队在人群外停下,沈元昭利落的翻身下马,快步穿过人群,径直的走到沈景舟身旁。
先是扫过沈景舟苍白的面容和强撑的身形,想要伸手扶着他,却被对方摆手拒绝。
随后便看向百姓,朗声开口,声音清亮,“太子说的没错,朝廷没有放弃任何一个百姓。”
她侧身,抬手引向身后的车队,只见那队伍中,一辆接着一辆的板车,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有些口袋并未扎紧。隐约露出了里面饱满的米粒。
沈元昭环视众人,走向车队,音量提高,“这些,是我与京中诸位大臣,连日奔波,从周边未受波及的城镇中买来的,共计粮食8000石。”
“可这些也不够啊,药材呢?”
沈元昭看向那个说话的人,轻笑一声,“你说的确实不错,但这只是第一批。”她目光灼灼,语气斩钉截铁,“至于药材……应对当前瘟疫的药材300余石,但已经开始从各城镇调取,不日便能到。”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令人不自觉信服。
只有梳洗完毕,姗姗来迟的叶桑宁看出了她隐藏在那铿锵话语下的虚张声势。
她看着沈元昭的眼神扫过后面板车时,掠过的一丝不安与沉重,叹了口气。
她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过重按着车马的手。
对方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看着面前已经冷静下来的百姓。
叶桑宁眼神朝后面成堆的粮食看了一眼,却与谢明榆的视线短暂交接。
他显然发现了异常。
谢明榆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接过了话头,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公主已带来首批粮草,后续物资不日必达。”他扫过面前的百姓,沉声道,“现下,所有人听从安排,依次登记户籍,按需领取,若有趁机煽动、扰乱秩序者,严惩不贷!”
他的话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士兵们立刻开始引导人群进行登记,将焦点从“粮食有多少”转移到了“如何公平分配”上。
趁着这短暂的秩序恢复,沈元昭强撑的肩背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瞬,她用手撑了下身旁的叶桑宁,低声快速对凑近的两人说:“我只能带来这些……里面大多是沙土草料。真正的粮食,只够支撑五日。”
叶桑宁心下一沉,看向谢明榆,对方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想到通道中藏匿的粮食,压低声音,“五日……够了。”
叶桑宁诧异的看了眼对方,却在看见对方眼中的坚定之时,不知为何对他这大言不惭之语,产生了些许信任。
沈元昭此刻却没功夫听两人的任何话,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沈景舟。
只见他晃晃悠悠,险些摔倒。
她立刻快步走到他的身旁,扶着他,朝身后的内侍说,“回去。”
只余下叶桑宁,谢明榆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只听见谢明榆开口问,“怎么会突然传出来太子死亡的消息。”
叶桑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苍耳,苍术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诧异的看着两人,谢明榆应该是看出了她的震惊,解释道,“他们一直在暗处保护着太子,你不知道是应该的。”
叶桑宁点点头,见他们似乎是有事要商议,便打算离开。
谢明榆朝她看了一眼,没等她抬脚,边看了苍耳一眼。
对方也不知是怎样理会的,看了眼谢明榆,立刻开口,“今晚太子遭到了暗杀。”
这下子,叶桑宁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狐疑地看向谢明榆。
只见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看着她,“太子若是在岑宅死了,恐怕……”
他话没有说完,叶桑宁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无论何原因如何,只要太子死在岑宅,那岑家便逃不了干系。
叶桑宁的脚步顿在原地,耳边回响着“暗杀”二字,心猛地一沉。
她看向谢明榆,却见他神色平静,仿佛苍耳刚刚说的不过是吃什么饭一样。
倒是一旁的苍耳,被苍术暗中推搡了一下,他震惊的看了罪魁祸首一眼,然后摸了摸鼻子,看了谢明榆一眼,见谢明榆点头,他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子时一刻,苍耳和苍术像往常一样,隐藏在夜晚,目光如炬,扫视着府中任何一个可能会被人潜入的角落。
不同于往常的是,这次两人听见的不只是太子的咳嗽以及微弱的喘息声,反而还带着一声东西倒地的声响,以及被映入窗户上了一道极快的身影。
偏房中,一道黑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太子床榻之旁,他动作快的只剩下一道轮廓,手持一柄匕首,在昏黄的烛光下反射出一道寒光,朝着太子的咽喉快速刺去。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更快的光影从阴影中射了出来,是苍耳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铁菩提,那东西精准地撞在匕首的侧面,发出一声轻响,硬生生地将那拿着匕首的手打偏三寸。
刀刃擦着太子的颈侧掠过,瞬间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
而一直梗在太子口中的鲜血,顿时喷泄而出,他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咳嗽声撕心裂肺。
苍术趁着那人匕首被打偏,愣神的片刻,迅速从阴影中暴起,身影快的只剩一道残影,直扑屋中那道人影。
那人的反应亦是一样,眼见苍术攻来,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再次行刺地念头,手腕一翻,匕首划出一道诡异地弧线,反手朝着苍术地肋下刺去,企图将他逼退。
然而,苍术似乎早已料到他的招式,不闪不退,左手瞬间精准地扣向对方持着匕首的手,右手直朝对方的咽喉。
对方显然未想到苍术这般不要命,被迫撤招回防,侧身避开他的攻击,但依然被他扣住右手的力道带的一个踉跄。
“苍耳!”,苍术大喝一声。
几乎同时,破窗声响起,原本在院外警戒的苍耳瞬间进屋,人还未到,几点亮光已率先朝那人射去。
前后夹击,那人瞬间落入下风,但他的身形依旧流畅,在被苍术死死缠着的情况下,竟还能借着他的力道,猛地转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苍耳投来的暗器。
但,就算这样,其中几枚还是打到了他,他的左肩瞬间开始渗血,苍术朝哪里看去,便看见了一个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图样,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借着苍术分神的一刹,对方的另一只手快速探出,直朝苍术双目而去。
苍术被迫松开了扣着对方的手,仰头后撤,对方抓着这一瞬间,足尖轻轻一点便朝窗外逃,同时右手甩出几道飞镖,朝着屋中三人射去。
苍耳停下了追逐哦对方的脚步,立刻格挡射向他与太子的飞镖。
“叮叮”两声,飞镖成功被击落,但就在那刹那,对方将对面的窗户撞开,身影瞬间没入黑暗。
正当两人想要追逐之时,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发出一道极其微弱,却不容质疑的声音,“别……追……”
这声音仿佛随时会断在喉咙里里一样,却又奇异的带着一丝他身为太子的威严,硬生生将两人想要踏出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两人猛地回头,只见太子不知何时竟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那双原本清朗的眸子此刻变得混浊不堪,却死死的盯着他们,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嘴角甚至还残留着刚刚吐出的血迹。
“追……来无……用。”他断断续续的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四个字,目光扫过被苍术击落的匕首,“……有毒。”
苍术,弯腰将匕首捡起来,仔细查看,看向苍耳,使了个眼神,“太子说的没错。”
苍耳心领神会,将匕首从苍术手中拿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将匕首放在上面,包了起来,然后伸手放在太子颈侧,脸色愈发难看。
正当想要说些什么之时,门被人从外面慌慌忙忙的打开,口中叫嚷着,“殿下,殿下。”
苍耳,苍术,见太子身旁的内侍进来,对视一眼,侧了侧身,将太子暴露在那人眼下。
那人见太子好好的坐在床榻之上,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不过时间太过短暂,两人均没看清,就见他毫不顾忌形象的朝沈景舟的床榻冲去,“殿下,还好你没事。”
太子咳嗽几声,推了推他,艰难的问,“……发……发生什……么……了。”
那人像是被什么气着一样,恼怒地说,“不知道谁传的,说您……”他像是不敢说,小心翼翼地朝他看了一眼,见对方点头,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不过声音极小,“死了。”
苍耳,苍术眼中皆闪过一丝诧异,就又听见太子剧烈地咳嗽声,以及被子被掀开地声音。
苍耳立刻上前拦着太子地动作,谁料想刚刚才吐了血地太子,此刻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朝着他的内侍说,“给……给我更……衣。”
“不可。”苍耳立即出声阻止。
太子看向他,“孤……必须去,不……不然……燕都……就要乱了。”
苍耳朝苍术看了眼,见对方点头,终是放弃了阻止。
苍耳的声音低沉,讲到深处之时,甚至还带着些许愤恨。
叶桑宁听着这惊险的一事,手心已是一片冰凉,只不过……,她朝谢明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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