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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狐狸过得很惨了?
今日清晨,狐狸刚推开门,就被凌冽寒风吹了满面,有一种回到老家的熟悉感。
好耶!是不是要下雪了!
狐狸兴高采烈冲出去,在院子里疯跑了一圈。
秋缘见了,被狐狸吓了一跳,取了件厚外袍在他身后追,“殿下将衣裳穿上啊,会着凉的。”
“我不穿。”季青把头一扭。
我是一只寒风中自由的狐狸,追逐雪山,落日和烤鸡,有绝对厚实的皮毛,哼哼,跟你们人可不一样。
“殿下,这样出去跑了一身汗,被风一吹,容易感染风寒。”秋缘继续举着外袍跟在狐狸身后,简直操碎了心。
狐狸没办法,只好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你们人类可真脆弱,为什么被风吹一吹就会生病啊,我们狐狸可以在雪地里随便奔跑跳跃打滚的。
但他还是妥协了,因为不想让秋缘担心,“好吧,那我穿上。”
狐狸不情不愿穿好了外袍,怀里抱着给庭澜带的早饭,飞速闪了出去,站在门口摆摆手,“秋缘,我出门了哦。”
庭澜早就给他安排了车,但狐狸就喜欢自己溜溜达达在外面走。
因为他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狐狸……
但这幅场景落在旁人眼中,就有那么几分凄惨了。
今日这么冷的天,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可怜巴巴的十三皇子,怀中抱着个食盒,迎着寒风走在路上,脸都被风吹红了。
路边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停车!”宁王的眉头紧锁,一掀帘子跳下车来,一张嘴就是一连串,“十三弟这是要去哪里,天寒为何不乘轿,是不是有不知道死活的下人欺负你?”
狐狸赶紧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自己走走。”
“我送你,这么冷的天,你宫里人是怎么伺候的?”宁王性格向来直爽,一伸手,不由分说,直接将人拽上车。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喜欢这样。”狐狸嘟嘟囔囔地说。
进了马车,宁王边说边给狐狸倒了杯热茶,塞在他手里,让他暖一暖身子,“你看看你,脸都叫风吹红了,你抱着食盒要到哪里去?”
“我去给庭澜送早饭。”狐狸捧着茶杯,乖乖把食盒放在腿上,抬头笑着说。
宁王手里的茶壶险些没拿住,眼都瞪大了几分,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你,去给庭澜送早饭?”
这么冷的天,你走着去给那个阉人送饭?
本王怎么就不知道他司礼监是短粮还是拿乔呢,怎就需要你去送饭了?他们那的厨房感情都是摆设吗?
狐狸笑着点点头,“宁王哥哥要来一点小菜吗,我一直搂在怀里,还热着呢。”
好朋友有时候不吃早饭,然后就会肚子痛,但放心啦,我有照顾好他,会监督他好好吃饭的。
宁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给自己呛死,伸出手来摆摆,“不用,我……我不饿。”
这算什么?把皇子当成下人使唤?堂堂司礼监掌印,竟然干这种事……
本来以为庭澜勉强还算是个好的。
“他还让你干什么了?”宁王按耐住心中的火气,咬牙切齿地问。
你就算没上族谱,也是父皇正经认了的孩子,怎么能叫个阉人如此欺辱。
狐狸思考了一会,“他让我别吃太多饭,也别把捡来的果子直接塞嘴里……”
对面的宁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脑子里的苦大仇深截然而止,只剩下了无尽的疑问。
啊?
这对吗?
宁王再次试探性地开口,“他……就没让你干些别的?”
狐狸继续思考,“庭澜让我多读点书。”他读了,大部分看不懂,也有好玩的,但书里净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买了好多好玩的书在看,非常用功。
宁王把头歪到一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滑稽的问题了。
但他毕竟年轻,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又问了一句,“十三弟觉得,九千岁此人如何?”
“超好!”狐狸举起手大声回答。
宁王倒吸一口气,心中顿时浮现两个字,完了。
以庭澜的心机,拿捏一个单纯又天真的裴季青实在是简简单单,恐怕裴季青要被庭澜卖了,都还给他数钱呢。
明明都提醒过,裴季青怎么还上当了?
别说坏心眼了,这种半点正经心眼都没有的傻孩子,庭澜究竟是怎么舍得下手欺负的……
宁王转头叹了一大口气。
长秋宫与司礼监本来离的就不远,说话间已经到了。
狐狸抱着食盒愉快跳下车,冲宁王挥挥手,“谢谢五哥载我过来。”
宁王也痛心疾首地冲他挥手,这孩子就是吃亏吃在入宫太晚了,没见过多少世面,才随便就叫人骗去了。
狐狸才刚到司礼监门口,就见陈喻从门内冲了出来,“小祖宗啊,怎么这么冷的天,你也往外跑啊,快点进去坐。”
陈喻走近,瞧见一旁是宁王的马车,脸上灿烂无比的笑意顿时收了回去,微微欠了欠身,摆出一脸挑不出毛病的微笑,“见过宁王殿下,不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公公免礼,无事,本王就……只是路过。”
如今宁王目光迷茫,完全是一头雾水,看陈喻对裴季青的态度,也不像是司礼监欺负他的样子啊……
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一点也想不明白呢?
狐狸蹦蹦哒哒跟着陈喻进屋,“我带了上次你说好吃的点心,要不要来一盘?”
“小殿下竟然还挂念着我呢。”陈喻嘴角控制不住上扬,掀开帘子走进屋内,“掌印,小殿下来了。”
司礼监里,能直接称为小殿下的,只有一个人。
屋里的炭火烧得极热,一进去,就让人浑身一暖,黄花梨的椅子上铺了一圈猩红的毛毡,坐着身穿蟒袍的九千岁,他搁下笔,抬起头来。
“这么大的风,殿下怎么今日来了?”
狐狸没回答,他先发制人,把饭盒往书桌上一放,气势汹汹地说,“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不准备吃饭了?”
“并无此事……”
陈喻很有眼力见,将早膳端出来,顺手拿走他的那份点心,脚底抹油马上开溜。
哎呀,是满宫上下的还能挂念着他的,也就小皇子了,真让人疼,掌印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天寒地冻,殿下要是有事,可召奴婢过去。”庭澜说这话的声音有些硬邦邦的。
狐狸骄傲地展示他热红了的脸蛋,“我是北边来的,我才不怕冷呢,走一走身上还很热呢。”
“殿下……是走过来的,为何不乘轿?”庭澜站起身。
察觉到庭澜的语气不对,狐狸的气焰顿时没了,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不是,我路上碰见了宁王,他送我过来的。”
“哦?宁王?”庭澜从书桌后走过来,步步逼近。
我的车你不坐,为何去坐他的?
九千岁眼神复杂,盯着小皇子看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话来,甩甩袖子又坐了回去。
低下头看着桌上的饭,有些许理亏,他确实打算不用早膳了,“多谢殿下挂念。”
狐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巴巴滴溜溜凑过去,低头小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奴婢不敢。”庭澜将脸歪到一边。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甚少自称奴婢,阖宫上下,恐怕没几个人听过他如此说话,却经常在没权没势的小皇子前如此自称……他究竟是如何想的,甚是让人琢磨不透。
“那我以后坐轿好不好,坐你准备的轿子。”狐狸拉拉庭澜的衣角,开始撒娇。
“我想快一点见到你,但如果坐轿子的话,他们会准备很久,还没有我自己走来快呢……”狐狸小声说着,他用更小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挺喜欢走路的就是了。”
庭澜已经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哪还顾得上生气,面上即刻烧了起来,“谢殿下……厚爱。”
“你不生我气了?”狐狸小心地问。
“我未与殿下生气。”
“那我现在生你的气了。”小狐狸一转攻势,马上掐起腰来,气焰嚣张,“你不好好吃饭!”
“为什么有人会不喜欢吃饭呀,很好吃的,而且你要吃饭才会长身体。”
“殿下……我二十七岁了,已经不会再长了。”庭澜没忍住,转过头来笑了起来。
“二十七岁?”狐狸呆愣愣的重复了一遍,一脸的不可思议。
庭澜没有回答。
自己比小殿下,确实是大了许多。
十七岁与二十七岁……足足差了十年的光阴,殿下意外,也实属正常……
不过只要他继续手握大权,差的这点年纪又算得了什么,殿下需要他的权势,就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离开。
但无论如何说,确实有些让他在意……毕竟是十年。
狐狸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好朋友。
好朋友居然才二十七岁吗,好年轻,好小啊。
我二十七岁的时候好像还是只超级小的小狐狸,什么法术都不会,话也说不利索,脑子也不太机灵,就知道追着自己尾巴转圈跑,然后拔萝卜吃。
唉,那时候就是一只傻狐狸。
好朋友只有二十七岁居然就这么厉害了,还会读书写字和骑马,不过再怎么厉害,也很年轻呀。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狐狸笑得扬起酒窝,拍了拍庭澜的肩膀。
……但话又说回来,庭澜要是知道他是狐狸精,还比他大了那么那么多,会吓坏吧。
狐狸叹气,狐狸忧愁,狐狸准备死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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