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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巨大的榕树气根垂落成了翡翠般的帘幕,每一片叶片充满神力一样浮动着金色的古文字。悬崖上瀑布倒悬成了银河,空气中漂浮雾蒙蒙的水气,泉水在坠落的刹那变成了青蓝的风铃花。
申墨在余茫宗的入口处站住了脚,这里的一切让他迷离又熟悉。他离开宗门已经有五十几年了。山外有着护山大阵,用来防范外敌。
他熟练的摸上了雾气中幻化出来的罗盘,罗盘指针是蟒蛇的形状,发出了金色的亮光。
护山大阵在他触摸的刹那有了实体,开出了一个蝴蝶状的小口,涌出了幽幽萤火。在申墨踏进去后,阵法又恢复如初。
迎面来的就是玉阶延伸向上,共有九十九阶,汉白玉栏杆围在两端,尽显奢华。
余茫宗建在悬崖的深险之处,宫阙层层叠叠,威严高大,是普通人挤破头都想要进的地方。
申墨在五座山峰上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座,一座就像是处在秋天的宫殿。远远看去,黄山浸变,显得有些萧瑟。
他握紧了拳,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当他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余茫宗殿内的众人就有了反应。
“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走了吗?回来干什么?”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着观象仪的申墨议论纷纷。“宗主现在不在?他回来了,怎么办?”
很快,一位年纪稍大,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出来,对众人说道:“听着,他是宗主的大弟子,我们再怎么不待见他,也应尽门派之礼,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就好。”
他的话让屋内的人安静了不少。“何长老,可他毕竟是魔族余孽,我们不如直接把他赶走?”
“混账!宗主若是知道我们这么对他,我们都没好果子吃!”长老让自己的脸色尽量缓和些继续说道:“就按我说的做!”他摸了摸胡须。
殿中的人听明白了也四散开来,他出声叫住了自己的弟子。“林迪,他的事先由你去安顿,我还不想见他,你就负责跟着他,以防他做出危害宗门的事。”
林迪恭敬的朝他鞠了一躬:“是。”
等到林迪走出殿时,殿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何长老的脸色有些难看,脸角处裂开条缝,缝里透出了青黑的光。
“他怎么来了?”何长老的脑海里传出了一声格格不入的男声。
“恭迎大人!回大人,小的不知。”何长老毕恭毕敬地朝一面镜子鞠躬。
“别被发现了,把脸遮好。”
“是大人。”何长老摸上的脸角的裂缝,用法术将其填补完整。
申墨在爬上九十九阶台阶后,就看到有位穿着月牙色长袍,头发冠梳的整整齐齐的人笑着迎接自己:“申师兄好!”
申墨的印象里并没有这名弟子,恐怕这是余茫宗近几年新收的弟子。他也做揖回道:“你好。”
林迪发现这个他人口中凶神恶煞,蛮横无理的魔族竟然是一副仪表堂堂,俊俏有礼的人。而且身上并没有魔气,反倒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林迪开口:“申师兄,我叫林迪,余茫宗第二峰何长老弟子。长老令我安来顿好你,你如果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去主峰找他。”他伸手让道想让申墨移步到第二峰。
申墨却询问道:“能否带我去第五峰看看,我想去找个人。”
林迪先是一愣,余茫宗的第五峰闲置很久了,平常不会有任何弟子去打扫,因为里面根本就没住人。长老们都想把第五峰改正种灵草养灵兽,可宗主却不同意。
“申师兄,你可能记错了,第五峰里面并没有住人,已经闲置很久了。长老们也只许我们活动在前四峰,并不允许我们进入第五峰。”
申墨有些心酸,“果然他还是那样。”
申墨看着林迪,或许林迪并不知道第五峰之前发生的事。他缓缓说道:“第五峰里有我的一位故人,我自己前去即可。”
他猜到了何长老派林迪过来应该是来监视他的。
林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跟去。毕竟长老派自己跟着申墨,第五峰确实一个人也没有,破败不堪。申墨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申墨看出林迪有些犹豫,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第五峰的事申墨比任何人都知道的多。
林迪看着申墨远去只能大喊道:“申师兄,等等我!我带你去!”
他小跑到申墨身边,喘着气:“何长老让我跟着师兄。师兄,我带你去吧!”
申墨停住脚,林迪无奈的在前头带路,但打心底还是觉得申墨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可怕。
在经过一小段路后,他把申墨带到了五大峰的传送阵面前。传送阵里被传进传出的有很多人。
“申师兄,这阵法可以传到各大峰的入口,第五峰的传送阵就在那里。”
沿着林迪手指的方向,申墨也朝那里看去。他看到了一条有些破败的传送阵,别的阵入口处人很多,而第五峰的传送阵与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五峰的传送阵入口处没有一个人,法阵周围的石像也布满了青苔和灵藻,灵树的叶子枯黄着,灵叶被随意的扔在地上,无人打扫。可见真的很久没人来过了。
“师兄,这里平时没人出入,所以也就没人去打扫,才会这样。”林迪解释道。
申墨径直的走到传送阵的中心,林迪也只能跟上。伴随着一道光束出现,五十年了,法阵终于有人启动。
法阵停下,林迪眼前的情景稳定下来后,他见到了在其他峰从未见到过的绝色。
第五峰的天空是粉紫色的云层,仿佛充满了神秘与禁忌。满地的花仿佛不受季节影响,肆意的开着。林迪从未见过的奇异花卉在怒放。
五座山峰中的瀑布他一直以为主峰是最美丽的。可当他见了第五峰的瀑布后,他才知道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恍惚有神形态的瀑布飞流直下,开出银蓝的风铃花。边角处流的水仿佛是银河与岩浆相融合,竟然是银红色的。最中心的湖泊更是璀璨,就像是星河在交织。周围的林树一律枯黄,风卷起灵尘,落叶飞舞。
这情景又一次的震惊到了林迪。
飞舞的落叶包裹住了两人,落叶像感知到了申墨的到来,在申墨脚前铺出了一条金黄的路,绵延到瀑布下。
林迪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落叶会在申墨脚下铺路?”
林迪在踏出脚的那一刻,落叶竟向他那里袭去,林迪急忙施法挡住落叶。枯黄的灵叶变成了尖利的刀剑,铺天盖地的朝他袭去,“怎么回事!”
林迪的手被一片落叶割伤,申墨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一步,手直接伸向落叶潮。
“小心!”林迪大喊道。可碰到申墨的那几片落叶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狗,聚成一团,对申墨撒娇。林迪直接看呆了。
申墨伸手安抚着攻击林迪的落叶,它们又一次的铺在地上,成了路。只不过林迪的落叶路要比申墨要小好多好,那些落叶似乎还有些不情愿的。
林迪张大了嘴,诧异极了。“为什么你不会被攻击?”
申墨眼睛仿佛暗淡了无数星辰,他起身解释道:“这里的灵叶不喜欢外人靠近,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它们比较亲近我。我告诉了它们你并没有恶意,它们才停下攻击。”
林迪似乎知道为什么这么美丽的地方却不让进了。他好奇的询问申墨:“这些落叶能听懂人的话?居然还有灵性!”
他捡起了一片落叶,可那片落叶不耐烦的又一次硬化,扎向了它。林迪吃痛放手,灵叶一下就变成了普通的叶子,随风落回地上。
“这叶子喜欢区别对待呀!”他用灵力治疗好伤口,也不敢再碰这些叶子了。
申墨沿着灵叶铺成的路走到了瀑布下,“是想要风铃花吗?”灵叶群似乎都很兴奋,风中传来“刷刷”的声响。
申墨踮起脚跳到水上,左脚踩在银河似的水面上,借力向前飞去。水流被他从中分开,本应随水流消失的风铃花却直挺挺的开在那里。风铃花是水花变成的,可申墨的手上水花却仍然保持着风铃花的样子。
林迪愣住了,想不到这位大师兄长得不仅好看,而且武艺也高强。他好想学啊!
等申墨重新站定,回到林迪身旁时,他冒着星星眼问:“那个,申师兄,你是怎么让风铃花保留原有形态的?”他激动的想知道,他想学这法术。
申墨拿到风铃花后,神色暗了下来,“她会喜欢的吧?”
“申师兄?申师兄?”林迪看申墨在想什么后出声道。
申墨把风铃花举起来给林迪看:“用凝冰术冻住风铃花体内的水流后,再寻找花的影子,影子有了水花的形态便有了风铃花的样子,然后抽离它的影子,风铃花便不会融化,从而呈现在人的手上。”
林迪没想到,这些听起来有些繁杂的动作仅是申师兄在一瞬间完成的,自己肯定没这实力。
他眼睛亮了:“申师兄!能教我怎么剥离他的影子吗?”他在宗门呆了二十几年了,师傅也没教过他这种法术。在今日之前,他都不知道有这种术士。
申墨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轻声道:“这是魔修的法术。用来复制别人的身体,控制他的神识,使他任自己所用,好培养杀戮机器。”
林迪有些懵:“妖修的呀,那算了吧。”他上下打量着申墨,他想知道申墨为什么会这个,但这个问题有些太冒昧了。“长老难道是因为申师兄修妖功才派我来监视他的吗?”
林迪并没有再多问。“师兄,我们来这第五峰要干什么呀?”
申墨要去见一个人,他拿着风铃花说道:“林迪,接下来你可能不能跟着我了。”
林迪很疑惑的看着他,“难道申师兄知道自己是何长老派来监视他的吗?”
他在心里这么想,但这是问道:“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你。”
在他话落的刹那,无数灵叶包裹成团,地上的奇异花卉吐出鲜红的蛇性子,两旁的林树长出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瀑布的水变成了蓝绿色,里面更是有十几只幽魂在游着,它们全都烦躁不安,原本美丽的第五峰变成了奇幻又可怕的妖界场景。
天空中红的仿佛要滴血,一瞬间就仿佛成了人间炼狱,林迪有些害怕都想跟上申墨。
申墨的身影已经越走越远了:“它们不喜欢外人,我管不住,你就呆在原地或者折返回去,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林迪本想跟上,可在看到花卉在不断的逼近他,林迪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只能先在原地等了。”
这些植物在他的想法出现时便退了回,又变成了正常妖艳的花朵样子,他也不敢再往前走了,想想就有些后怕,“宗门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邪物在第五峰?”
申墨在众多灵植的掩护下,已经离开了林迪的视线,他握着风铃花的手又重了几分。在走了很久很久,穿过两条走廊后,随即敲响了一道房门。
他敲了两下却没人开,他侧过耳朵趴在门上去听,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像孩子笑声一样的声音。“七月七,恋上卿,终不悔!七月八,被强娶,万人嫌!七月九,薨亡印,不由己……”
屋内的人唱着唱着就笑了,笑声很癫狂,但又很悦耳。里面的人始终在笑,申墨听到了让他甚至是做梦都在听的声音。
他又轻轻敲了一遍,跟随着他进来的灵叶见状从门缝里钻进去与里头的人沟通。
笑声停止但仍有回音在屋内响着,不久,门被人打开了。申墨的前方并没有一个人,就仿佛门是自己开的一样。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就看到一位女人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紫红的头发微卷,额前长着两根透露出黑气的魔角,身后的小翅膀扑通的扇着。衣服明显不合身,大到垂在空中的那部分有一条手臂那么长。
她的四肢被拴上了百斤的铁链,导致飞在空中的他飞得并不高。在看到申墨的时候,她的瞳孔迅速放大,紧缩成了一条直线,随即翅膀扇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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