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白月光是女儿身

作者:口袋装着未拆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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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波未平



      流杯池畔的惊鸿一瞥后,萧彻回到御书房时,指尖还残留着触到沈清眠衣袖的微凉触感。李德全捧着刚拟好的漕运章程进来,见陛下对着空悬的宫灯发怔,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连忙将卷宗轻放在案上:“陛下,江南漕运的新章程改好了。”

      萧彻“嗯”了一声,指尖在檀木案上叩出轻响。他方才几乎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熟悉感——沈清眠落水前踉跄的步态,像极了沈青辞幼时练剑失衡时的模样。可那截皓腕上分明没有朱砂痣,光滑得像上好的暖玉,哪里有半分烫伤的痕迹。

      “传旨,明日早朝议漕运。”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殿角的冰棱。

      李德全愣了愣,这章程本是预备三日后再议的。但他见陛下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终究没敢多问,躬身应了声“奴才这就去办”,退出去时悄悄带紧了殿门。

      烛火噼啪爆开火星,萧彻将那卷漕运章程扯到面前,墨笔蘸得太饱,落下时洇透了纸背。他想起沈青辞从前总爱抢他的朱笔,说“陛下的笔锋太沉,臣替您匀些力气”,那时暖阁里的地龙总烧得太旺,“他”额角的薄汗沾着碎发,侧脸在烛火里泛着少年人的英气。

      如今那支朱笔还在,却再没人敢随意碰了。

      萧彻猛地将笔拍在案上,墨汁溅到明黄的龙纹袖口,他却浑然不觉。窗外的月光漫过汉白玉栏杆,照得殿内一片清寂,倒比沈青辞“病逝”那日的雪夜更冷些。

      接下来的半月,朝野上下都察觉到了陛下的变化。奏折批复得愈发严苛,议事时常常彻夜不休,连太傅都劝“陛下龙体为重”,却被萧彻一句“江山社稷,岂容懈怠”堵了回去。李德全看着御案上堆成小山的卷宗,夜里总偷偷在陛下的参茶里多加半勺蜂蜜,明知陛下未必尝得出,却总盼着那点甜能冲淡些苦。

      这日散朝时,户部尚书颤巍巍地捧着赈灾账目,话还没说利落就被萧彻打断:“账本上的损耗为何比往年多三成?让主事的人明日跪在太和殿前回话。”

      尚书吓得磕头如捣蒜,萧彻却已转身走向御书房,玄色龙袍扫过金砖地,带起一阵冷风。路过慈安宫偏殿时,一阵极轻的笑语声飘了过来,像檐角铜铃被春风拂过。

      他脚步一顿。

      海棠树下,沈清眠正陪着太后说话,手里拈着枚刚绣好的荷包,鹅黄色的襦裙被阳光染得透亮。她微微侧着头,鬓边的珍珠钗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青砖地上,像撒了把星星。太后指着荷包上的并蒂莲笑骂“鬼丫头”,她便红了脸,将荷包往身后藏,动作里的娇憨竟与记忆中沈青辞被戳中心事时如出一辙。

      萧彻的喉头莫名发紧,转身快步离去,龙靴踏过石板路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燕雀。

      沈清眠望着那道仓促离去的玄色背影,捏着荷包的指尖微微泛白。方才她分明瞥见陛下停在廊下的衣角,那枚熟悉的玉佩从腰间晃出,是她当年寻遍京城才找到的暖玉,说“陛下总熬夜,贴身戴着能养神”。

      “清眠?”太后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低下头,将荷包塞进袖中,那里还藏着半块吃剩的桂花糕——是陛下从前最爱吃的,她今早特意让厨房做的,却终究没敢递出去。

      太后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叹了口气:“陛下心里苦,你多担待些。”

      沈清眠指尖一颤,眼眶热了起来。她何尝不知他苦,可那份苦是她亲手种下的,如今连递块糕点的资格都没有。

      御书房里,萧彻将自己埋进奏折堆里。漕运的数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耳边反复回响着方才那阵笑语。他抓起镇纸狠狠砸在地上,青瓷裂开的脆响惊得李德全连忙掀帘进来,却见陛下背对着他,双肩微微颤抖。

      “都下去。”萧彻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李德全不敢多言,悄声带着宫人退了出去。殿内只剩烛火跳动的声响,萧彻缓缓蹲下身,捡起那片沾了墨痕的瓷片,指尖被割破也浑然不觉。

      血珠滴在明黄的卷宗上,像极了沈青辞当年替他挡箭时,染透石青官袍的那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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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余波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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