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剑

作者:如此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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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无为老道凝望着天边那朵已然远去的气运之云,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人若无自在通透之心,又怎成自在通透的功法?

      只可惜了这两位天纵奇才。

      他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目光尽览此方天地的气运流转,当望向西南方的振辽关时,却不禁微微挑了挑眉,也不知是又看见了什么。

      他低头掐指一算,嘴角浮现出一抹莫测的笑意,只低声自语了一句:“倒是有意思。”

      话音未落,山峰之巅已然恢复空寂,再无一人。

      ……

      江柏芯自那物我两忘的玄妙定境中悠悠醒转,已是半日之后。

      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天边日头已然西斜,金色的余晖正穿过疏朗的枝叶,在雪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之人,发觉其呼吸平稳,面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只是依旧高烧未退,神智昏沉,全无半点苏醒的迹象。

      他内视气海,只觉真气沛然充盈,非但未因疗伤而损耗,反倒有了精进之感,不由得暗自称奇,想来这与无为道长所传的那段口诀,以及怀中之人奇异的功法大有关系。

      他左右思索,一时不解其故,但眼下救人要紧,也并非深究这些的时候。

      江柏芯见天色将晚,心知断不能再于这偏僻的城中角落露宿,须得寻个安稳的住处,才能让怀中之人好生休养。

      他辨明了城中灯火最为璀璨的方向,将怀中之人小心地负在背上,迈步走去。

      经过这半日的运功疗伤,他已能感知到此人伤势大有好转,生机重现,眼下只要不受剧烈颠簸,暂且不续传内力亦无大碍了。

      没过多久,他便行至城西一处商贩云集的热闹街市。此时虽近黄昏,但街道两旁店铺门前皆已挂起灯笼,街上行人往来不绝,一个个紧裹着厚实的冬衣,在寒风中步履匆匆。这座县城的气象,竟似比那振辽关还要繁华几分。

      想来也是,振辽关毕竟是边陲军镇,虽有商贾往来,但人烟终究不比这内地州县。眼前这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景象,让江柏芯更是好奇,不免东张西望。但他毕竟身负重伤之人,不敢在外耽搁太久。

      他走了不过一箭之地,只见前方矗立着一栋三层高楼,飞檐画栋,气派非凡,后方还连着一个偌大的院子,看那规模,竟是丝毫不让于之前的丰德楼。尤其是门前那几根作为廊柱的巨木,不知从何处运来,每一根都有两人合抱之粗。江柏芯在山中见惯了参天古木,倒也不觉太过新奇,只是这柱上通体刷着黑漆,在灯笼的映照下泛着沉光,显得煞是威严。门楣之上,一块黑漆金字大匾,上书“高升客栈”四个大字。

      他迈步入内,发觉此地果真比丰德楼更为热闹。宽敞的大堂之内,满满当当坐着各路来客,真是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其中大半是点了酒菜,正在推杯换盏,吃得兴起;另一半桌上则摆着茶点、坚果等零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听着大堂正中高台上一位说书先生,似是在讲两国混战之事。

      江柏芯心中难免有些新奇,他在山中,最多的也就是听过爷爷讲述的那些故事,外出时也只到过些寻常村落,还从未亲眼见过这专门说书的先生。

      他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寻到了大堂一角的柜坊。

      柜坊后的掌柜也是个中年微胖的男子,虽见江柏芯一身粗布衣衫,风尘仆仆,倒也并无半分轻视之意。听闻他要开/房,便规规矩矩地报了房价:“客官,咱们这儿头房还剩一间,一晚五百文;稍房一晚一百文;若是住通铺,一人二十文。”

      江柏芯自己倒不怕住通铺,但一想到背上之人重伤在身,需要静养,便开口道:“那便要那间头房。”他伸手探入怀中,这才想起银钱都放在了那件给伤者披着的外袍兜里。他这一摸,却先摸出了之前在丰德楼,刘堡主硬塞给他的那两张纸片。他猜想此物亦是能结账的,便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那掌柜接过银票,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即态度变得愈发恭敬友善了些:“哎哟!这位客官,您楼上请,楼上请!还请您先上楼歇息片刻。”

      他连忙朝一旁招了招手,呼了一位机灵的小二过来,“梁子,快,带这位贵客去咱们最好的乾字房。待会儿,鄙人亲自将余下的钱款给您送上去。”

      那叫梁子的小二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一见掌柜的神色,立刻哈着腰,满脸堆笑地给江柏芯行了个礼,倒是让江柏芯一阵手忙脚乱。他见江柏芯背上还负着人,便想上前搭手,江柏芯自是婉拒了。

      小二亦会来事,引着江柏芯上楼的途中,嘴里便没停过,殷勤地问了他的姓名、籍贯、从事何业、此行何事。江柏芯也没多想,除了最后一个问题,都如实答了,只含糊说了一句是为家中亲戚求医。

      说着话,便已到了后院一栋独立的阁楼。又上了两层楼梯,方才到了房间。江柏芯从未住过客栈,进了房,先将背上之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到床上。他本以为小二领人到了便该离去,未曾想那小二却是一阵忙活:先进门将房中灯烛尽数点亮,又燃起一盆上好的银霜炭,在香炉内添了新香,再从楼下提了热水上来。不一会儿,又有人送来新沏的热茶和一盘精致的茶点。

      江柏芯何曾被人这般服侍过,他坐在一张黄花梨木的椅子上,看着旁人里外忙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几次想要起身搭把手,却都被那小二满脸堆笑地急急劝阻了。一通忙碌之后,那小二才躬身问道:“客官,您还有何吩咐?”

      江柏芯摇了摇头,待他退下之后,才猛地一拍自己额头:“哎呀,我该要些吃食才好,万一晚上他醒来,腹中饥饿可怎么办?”

      正自懊悔,不久又听得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那掌柜前来,满脸堆笑道:“江公子,这是余下的钱款,您请清点。”他说着,递来几张银票,一小叠薄如蝉翼的金叶子,还有些许散碎银两。

      江柏芯有些惊讶,他之前从未用过银票、金叶这等物事,见状诧异问道:“竟有如此多?”

      那掌柜闻言愣了一下,似是没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这位公子,您给的那张,是隆兴钱庄大额银票,小店不好找开,小老儿我去一旁的商铺又跑了一趟,才给您凑出来这些散的。”

      江柏芯不禁失声道:“五、五百两?!”

      那掌柜见他神情,也是惊讶地张开了嘴:“江公子……不知这银票的面数么?”

      江柏芯茫然地摇了摇头:“那是一位前辈相赠。”他心中盘算,这笔钱定要寻机还回去。何况,他身上还有一张,那岂不是有一千两?

      那掌柜听他如此说,这才点头示意明了:“原来如此,这位前辈待江公子当真不薄。”他又将目光朝屋内床榻上瞟了一眼,问道:“听闻江公子是为亲人求医,不知是否需要小店为您联络本地的名医?”

      江柏芯只得按着先前的借口推辞:“多谢掌柜美意,不必了。我要带我这位表弟,前往京城求医。”

      “啊?”那掌柜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岔了。这少年无车无马,虽看着身子骨结实,莫非真要就这么徒步背着人,走上几百里路去京城不成?

      江柏芯不愿在此事上多言,便转了个话头:“不知掌柜可否让灶间再为我二人备些精细吃食,以备不时之需?”

      那掌柜本还沉浸在惊讶之中,闻言才缓过神来,连忙应道:“是,是。鄙人这就亲自去厨下吩咐。公子有否细致吩咐?”

      江柏芯略微沉吟:“做些清淡滋补的便好,莫要有什么荤腥油腻之物。”他递过去一张面额稍小的银票,“劳烦掌柜了,尽量做得精细些。若是不够,再来寻我便是。”

      掌柜定睛一看银票,心中又是一喜,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公子放心,我亲自去盯着他们做。” 他拱手告退,关上房门便自去了。

      见他走了,江柏-芯这才又走到床边,探了探床上之人的鼻息。呼吸已然平稳绵长,脉象也比先前健壮了不少,只是身上烫热未退,依旧全无转醒的迹象。

      他凝视着此人那张清绝的脸庞,微微皱眉:为何就是不醒呢……

      他静下心来,重新坐回椅上,以他的功力,凝神之下,即便身在阁楼,亦能将楼下大堂的喧哗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位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洪亮声音。

      只听得楼下“啪”的一声醒木脆响,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正讲到一段新的故事: “……

      正所谓:三万铁骑临西域,八方英雄会玉门!想那西域诸国,协力国教一众顶尖高手,大军压境,直逼玉门关下。时任西陲大元帅的吕大帅召集众将,于中军帐内商讨御敌之策。

      这帐内诸将,顿时分为两派,有一派主张借雄关地利,固守城塞;又有一派则主张主动出击,以精锐铁骑、强弩重甲,设伏于敌军必经之地。

      两派争执不下之际,忽有一将出列,慨然大呼道:‘末将愿为先锋,请元帅予我三千轻骑,某自当奔袭百里,直破敌军前锋,以挫那西域联军的锐气!’”

      至此处大堂中有听众按捺不住,高声起哄问道:“先生,这员猛将是谁啊?”

      江柏芯心中却一动,暗道:此人我却是认得的!

      那说书先生将醒木又是一拍,朗声笑道:“须知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如今振辽关镇守总兵,光禄大夫、右柱国、郧国公郑勤恩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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