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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龙袍
雪浪吞没视线的最后一刻,姜妩看见那个酷似周砚的男子扑向自己。他右肩的祭祀纹身在雪幕中泛着血光,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小姐!当心——"
青黛的尖叫戛然而止。姜妩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青铜剑柄上的绳索拽出雪崩范围。天旋地转间,她撞进一个带着冰霜气息的怀抱。男子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将她和青黛推进岩缝。
"闭气。"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铜。
轰隆声持续了半刻钟才停息。姜妩从雪堆里爬出来时,发现男子面朝下倒在岩缝口,用身体为她们挡住了大部分积雪。他的后心插着半截冰锥,暗红的血在雪地上洇开刺目的花。
"他还活着!"青黛探完脉搏惊呼。
姜妩扳过男子肩膀,呼吸瞬间凝滞。月光下这张脸与周砚有九分相似,只是眉骨处多了一道陈年疤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脖颈处竟也有一颗与周砚位置相同的朱砂痣。
"先带回营地。"姜妩扯下狐裘裹住他,"今日之事,谁泄露半个字——"
"属下明白。"两名亲卫齐刷刷割破手掌,这是北疆最重的血誓。
返程路上,男子在颠簸中短暂苏醒。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姜妩腕间玉佩,沙哑道:"月圆...血祭..."说罢又陷入昏迷。姜妩这才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失了第一节——与周砚七岁时为救她受的伤一模一样。
三日后,临时营地。
姜妩用沾了药酒的棉布擦拭男子肩头纹身。那是个倒悬的狼头,与皇帝颈后的刺青同源,但多了圈荆棘状符文。纹身中央嵌着粒芝麻大小的玉珠,正是母亲手札中提过的"魂引"。
"小姐,他体温不对劲。"青黛捧着药碗的手在发抖,"像烧着炭火似的,可皮肤却在结霜。"
姜妩刚要搭脉,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亲卫压着嗓子通报:"京城加急密信——黄绢火漆!"
这是最高级别的危险信号。姜妩割开信筒,周砚的字迹比往日潦草许多:
「桂花全谢(所有三皇子党羽已处决),安神汤改由陈太医经手(朝局被不明势力控制)。香囊被调换(你的回信可能遭拦截),速归。另:陛下突然宣布要迎回流落民间的皇子。」
最后一行墨迹尤新,显然是后来添加的:「程毅发现皇陵地宫每夜子时传出诵经声,守陵人全部换成了颈后有刺青者。」
姜妩攥紧信纸。帐内突然响起金属震颤声——男子带来的青铜剑与她的短剑在案几上共振,剑身浮出密密麻麻的北疆古文。
"这是..."青黛瞪大眼睛。
"双生换魂术。"姜妩抚过那些浮现又消失的文字,心脏狂跳。母亲手札的残页上记载过,北疆皇族秘术可将双生子的魂魄互换,但需要长公主血脉为引。
床榻上的男子突然剧烈抽搐。姜妩冲过去按住他,却被一把扣住手腕。男子睁开的眼睛里瞳孔呈现诡异的双环状,声音却异常清醒:"阿妩...冬至...他们要借你的血...完成二十年前失败的仪式..."
帐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姜妩握紧短剑掀开帘子,只见守夜的亲卫倒在血泊中,咽喉插着淬毒的银针。雪地上脚印杂乱,但都诡异地终止在三尺外——仿佛刺客是凭空消失的。
"是影卫。"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呼吸喷在她耳畔,"用镜子。"
姜妩会意,解下腰间铜镜斜照。镜中果然映出五个贴地爬行的黑影,正从不同方向逼近营帐。最前头那个已经举起吹箭,瞄准的却是帐内床榻!
"青黛趴下!"
箭矢破空声与青铜剑的铮鸣同时响起。男子掷出的剑精准斩断三支毒箭,自己却因动作过大扯裂伤口。鲜血顺着他右臂滴落,在雪地上形成奇怪的符文——与冰窟墙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残余的两名亲卫吹响警哨。黑影见行迹败露,竟同时自燃起来。幽蓝火焰中,姜妩清晰看到他们颈后浮现出与皇帝相同的狼头刺青。
"小姐!玉佩!"青黛突然尖叫。
姜妩低头,只见母亲留下的玉佩正在渗出鲜血。血珠诡异地悬浮空中,逐渐组成北疆预言诗中那句:"双月同天时,真龙换假凤。"
男子喘息着用剑尖挑起一滴血:"他们等不及冬至了...周砚有危险..."
同一时刻,京城太和殿。
周砚在百官朝贺声中接过皇帝赐的鹿血酒。袖中暗器检测无毒,但他注意到父皇龙袍袖口有可疑的湿痕——酒液溅到的地方,竟隐约露出皮肤缝合线!
"砚儿。"皇帝慈爱地拍他肩膀,掌心温度却冷得像尸体,"三日后去皇陵祭祖,把那位流落民间的...你兄长也接回来。"
周砚手中酒盏微微一颤。他假装整理衣摆俯身,果然看见龙袍下摆缝隙间露出小片肌肤——那分明是女子的雪肤!
"儿臣遵命。"他垂眸掩住震惊,余光瞥见程毅在殿柱后比了个手势:三根手指指向北方,这是姜妩遇险的暗号。
更可怕的是,皇帝颈后的狼头刺青已经蔓延到耳垂,正贪婪地吸食着太监捧上的新鲜鹿血。当那截猩红的舌头舔过獠牙时,周砚终于确认——这绝不是他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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