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家仆

　　霍骁的视野里人影模糊，他下意识想伸手抓住什么，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虚空。

　　一声低沉的呼唤将他的意识拽回。

　　“这是手术知情同意书。”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纸张摩擦发出沙沙轻响，像毒蛇游过枯叶，“您清楚腺体不完全切除的后果吧？”

　　霍骁想起来，这是陆家的一位医生，据说已经为陆家服务了至少三代人。

　　霍骁刚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医生似乎心有不忍，提醒道，“这种手术是不可恢复的。”

　　“alpha腺体会丧失百分之九十的功能性，你以后的感知会受到永久性的影响。”

　　霍骁无声地笑了笑。

　　“陆家会给我补偿，是吗？”

　　医生没有说话，柯总管在身后说道，“放心，会是一个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

　　霍骁没有再问，将自己的名字签在纸上。

　　——霍清让。

　　彼时他还没有被要求改名。

　　即便注射了麻醉，那场手术的过程依旧痛得他刻骨铭心，他的灵魂好像与身体割裂开，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躺在手术台，医生们随口聊着什么不相关的话题，而他的后颈被切开，腺体组织被一点点取出。

　　没有完全切除，是因为陆家需要他保留制造信息素的能力，来安抚陆云岚的失眠。

　　手术完成后他对着镜子，只看到一道丑陋巨大的疤痕。

　　来换药的医生同情地告诉他，还没到最疼的时候。

　　他天真地想，还有什么比切除alpha的腺体更痛的酷刑吗？

　　耳边渐渐嗡鸣，恍惚间好像听见陆云岚在说什么，但是痛苦和疲倦潮水般涌来，将他沉沉卷入黑沉的梦境。

　　“嘶……”饶是见多识广的家庭医生，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倒吸了口凉气。

　　少主披着睡袍，有些烦躁地拧着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情欲和压迫性极强的Alpha信息素，几乎让他喘不过来气。

　　床上的人昏睡着，裸露的肌肤上布满青紫痕迹。

　　医生认出来昏迷在少主床上的人是霍骁，立刻打开药箱，拿出一支针剂。

　　陆云岚没想到自己会失控，他对霍骁堪称暴虐的行为已经不能用喝醉来一笔带过了。他知道自己过了火，霍骁中途求了他好几次，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有这么疼吗？”他记得自己冷酷地逼问，手下动作反而变本加厉，“你都弄到我身上了。”

　　霍骁大概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睛茫然地望着他，好像只要他再多用力一点、再过分一些，就能掉下眼泪来。

　　等到他餍足地抽身时，霍骁已经昏过去了。陆云岚这才注意到他脸颊红得不正常，伸手碰了碰霍骁的额头，陆云岚惊觉他发烧了。

　　霍骁同样是alpha，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往常陆云岚折腾完他，他还能爬起来将床铺收拾完再离开，陆云岚从未见过他如今的样子。

　　自己确实做得过火了——不过，霍骁最近也确实不如从前听话。

　　医生来到床前，伸手掀开了被子，将霍骁翻过来背朝上，手指拨开他潮湿的发丝，立刻又倒吸了口气。

　　霍骁的后颈有着几个深深的齿痕，甚至能看到渗出的星点血丝。

　　医生不再犹豫，那支针管就要朝着霍骁颈后的腺体扎上去。

　　腺体是alpha最关键的位置，敏感至极。

　　陆云岚皱眉，下意识扣住医生的手腕，“做什么？”

　　医生解释道，“少主，您往霍先生的腺体里注入了过量的信息素，他的腺体已经没有了自行排出的能力，如果不清理出去，霍先生情况会继续恶化。”

　　“不可能，以前他……”陆云岚反驳。

　　医生见霍骁难受得厉害，想也不想脱口便说，“霍先生每个月都会领取针剂自己注射，少主不必担心，他已经习惯了。”

　　陆云岚怔在原地。

　　医生见他没有再阻拦，干脆利落地将针头插进霍骁的颈后，满满一针的药剂就要推进去。

　　即便是在昏迷中，失去意识的霍骁也疼得颤抖起来，他竭力摇晃着头，想要躲开，医生经验丰富，手指张开牢牢按住霍骁的后脑，快速说道，“少主，麻烦您按住他的肩膀。”

　　陆云岚伸出手，他触碰到霍骁赤裸的肩，近距离的接触，让他看清了霍骁脊背上细密的冷汗，和脖颈上因为疼痛暴起的青筋。

　　这么疼，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抗拒过？

　　“就没有别的方式吗？”陆云岚问。

　　“霍先生的腺体功能丧失了百分之九十，没办法，这是最有效的手段，”医生说，“少主您……”

　　他出于好心，想让陆云岚以后注意一些，做就罢了，霍骁又不是omega，干嘛老咬他的腺体？霍骁每次都得挨一针，他都有些不忍了。

　　医生的话刚开了头，想起来少主的事根本不是他能置喙的，又把后半截吞了回去。

　　陆云岚却皱眉追问，“他腺体受过伤？什么时候的事？”

　　医生诧异地看着他，“您不知道吗？霍先生在来到您身边之前，阉割了大部分腺体。”

　　他谨慎措辞，“家主希望，霍先生是没有攻击性的alpha。”

　　所以，他被摧毁了属于alpha的本能，他没有抗拒过，是因为已经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霍骁对他的那些顺从，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被驯化后的不得已？

　　药剂被推进去后，霍骁看上去确实好过了些，他俊朗的眉头舒展开，沉沉睡去。

　　医生正要收拾自己的药箱，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寒意。

　　陆云岚冷声问道，“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关于他的事？”

　　医生愣了下，苦笑道，“少主，这是家主的命令。”

　　“实际上，家主没有下令隐藏，只要您需要，随时可以调取霍先生的所有资料。”医生平静地说，“只是这些年，您从来没有想过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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